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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味道 ...

  •   关上了门,洛殷着手把芬格放回床上,盖上被子强行让他睡觉,他再与故知相望,都没有要上床的意思。

      这样的夜晚,心再大也睡不着吧。

      洛殷往前走了几步,见故知没后退,就放肆的抱上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安静的呼吸。故知没抗拒,手抚摸了会儿他的脊背。

      良久,洛殷抬眼看向他,灰蒙蒙的瞳色有些乖巧,他开口说:“天亮之后,就只有一个晚上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天加半个夜晚,他们还是毫无头绪。一个万籁俱寂的世界,被假象出的人声鼎沸,实则白雾四起。

      表面是好好先生,私下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疯子。

      这又能说明什么,又能解决什么……

      两人相望无言,洛殷不禁失笑。他哼笑两声,刚想逗一逗故知,忽然,一股血腥味涌入口鼻。他一顿,“你闻到血味了吗?”

      “嗯。”故知蹙眉片刻,“应该是外边的进来了。”

      洛殷松手,走到门边看了看,地上没有流进血液,不过,他看到了一双脚的影子。

      ……孟棠谨吃完了,又跑他们门前杵着了。

      洛殷选择无视他,他对故知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外边流进来的。故知嗅了下,他皱眉:“……还有点尸腐的味道。”

      “……他不会把脑浆涂在门上边了吧?”洛殷不可思议的问。

      故知怔住了,半晌吞吞吐吐的说:“有点恶心。”

      他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的,怎么看怎么萌。洛殷笑了出声,同时他也察觉,血腥味更严重了,直到鞋边开始湿湿嗒嗒。

      定睛一看,血已经蔓延到脚边了,顺着痕迹抬头去看。

      一路从门边至,床的另一侧。

      是那个衣柜!

      那衣柜的放的不是两具尸骨吗,怎么会有血?

      洛殷有些嫌弃的绕过血迹,走到了衣柜旁边,看着血液源源不断的从衣柜缝里流出。他揉捏几下手指想了会儿,捏着衣柜的小把手,缓缓打开。

      两张有血有肉的人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两颗头不知何时被放在了上边的夹层,它们的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开柜门的人。人头上充斥着淡雅端庄的笑容,如果不是它们的脖颈被切割的部分在滴着血,洛殷真以为他们还活着。

      黑暗中仔细去看,它们的眼珠也在渗血。

      洛殷看的认真,忽然,一根东西从人头的嘴里掉了出来。

      他侧身避开,他去看,是一只舌头。

      上边已经生了许多蛆。

      故知说的没错,真的恶心。洛殷差点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了。这时故知走了过来,他看着洛殷还没问,洛殷就撒娇说:“好可怕的,不要看,好吓人的。”

      故知:“……”

      无语之后,他镇定自若的打开了柜门,没看几眼他就又关上了。刚刚还只是吐掉舌头,故知看时,男尸正在吐眼球。

      看到那双双空洞的眼眶,一片漆黑,故知手快关上了门。要不然,那个白白的富有弹性的东西,就砸在他们身上了。

      洛殷浅笑:“说了很吓人的你还不信,笨蛋。”

      “还行。”故知倒也淡定,他思索了会儿,道:“和相框里照片上的人一样,所以,人肉……长出来了吗。”

      “没准它们正在脱胎换骨呢。”洛殷笑言。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门外站着的那个人,不久前拿着刀叉站在那里是为什么?

      洛殷舔了下湿润的嘴唇,他感觉自己做错事了,他看向故知,说:“之前孟棠谨在外边的时候,手里拿着刀叉。”

      “什么意思。”

      “……你说他会不会是来吃饭的。”

      “……”

      故知看了看他,又看向了门,估计孟棠谨现在还在外边守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孟棠谨真是单纯的想要吃个饭,而故知洛殷鸠占鹊巢把他关在外边,那他们好像才是那个坏蛋啊。

      真可怜,饿了一晚上。

      做错了事洛殷有点心虚,他转移话题,说:“柜子里的是他爸妈吗?”

      故知正色道:“和照片上是一样的。”

      洛殷回想着下午时那两具尸体的特征,切割的部位与现在这两具是吻合的,一男一女也对得上,除了摆放的位置变了,其他都一致。

      难不成,这两具尸体真的会长出肉?

      故知说过,原先的橱柜里有洗洁精的味道,和其他尸骨一样。所以,是孟棠谨每当它们再生出肉时,就将它们吃抹干净吗。

      洛殷忍不住想:不会腻吗……一直吃同样的两个人。

      “他挺恨父母的吧,没完没了的这么做。”真奇怪,完美的人难道不该更孝敬父母吗。

      说到这洛殷不禁怔了怔,他知道这大概和关卡的故事有关了,他很努力的思考着什么却一无所获。他问故知:“小哥哥,你和你父母会这样吗?”

      他这话仿若问倒故知了,他沉思了会儿,才慢慢说:“我父母……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失踪了,我对他们的记忆很模糊,为什么这么问?”

      洛殷嘴上没个正经:“刺探公婆信息啊。”

      “……”故知给他逗笑了,他抬手捏着洛殷的下巴,轻声道:“蠢。”

      其实不然,洛殷只是觉得完美的人总该有相似之处,故知没有这种经历可太可惜了。

      父母和孩子的相处模式到底是怎样的呢。

      洛殷沉思着。

      “别想了,去休息一会儿吧。”故知牵住他的手腕,他声音低沉几分,凸显着他的音色有多醉人,“身体熬不住的。”

      洛殷眸中一触。

      他浅笑着,贴近故知,别有深意的说:“我前半夜睡过了啊,不像某人……看了一夜。”

      故知语塞,逃避的走开了。

      洛殷稍掩着唇,淡笑几分。

      他转眼看向衣柜,高大的木质橱柜,很轻易就能压死人,上边的雕花并不复杂,与这间房里的其他家具并不显得突出。

      洛殷的手指在衣柜的门上抚着,没有言语。

      *

      两个小时候的天完全亮了,不知是窗外大雾的缘故还是其他,这间商品房 明明在市中心,早上七八点竟然安静的吓人,屋里也是死寂一片。

      昨晚的药效一直没过,晓霜没熬住睡着了,今早刚睁眼就听见了外边一声尖叫。她本能的惊醒,肢体微微感到不适应,她才发觉自己恢复了。

      她马不停蹄从睡得膈应十分的床上爬起,跑到客厅。

      孟棠谨的卧室和其他三间房不在同一个走廊里,所以她一出走廊看到的就是孟棠谨背对着他,正品尝糕点,举手投足透露着优雅。

      晓霜目光投到对面,貌似是一个睡迷糊了的狼,出来上厕所,看到孟棠谨吓得魂飞魄散了。

      看他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晓霜半知半解昨晚孟棠谨有多惨绝人寰。

      夏泽锡开了个门,他一脸忧愁的抹了把脸,居然还顺手点了个烟。他咬字很重,骂:“他妈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又死一个?”

      身后的人蜂拥而至的挤在门边,看到孟棠谨又是一连绵不绝的尖叫。

      夏泽锡觉得自己耳朵快聋了。他挥挥手,让下属去看下倒的那人还有没有气,下属检查完,说:“还活着,晕过去了。”

      “那还看着我干嘛?拖进去啊——妈的,一个大老爷们吓得口吐白沫也不嫌丢人。”夏泽锡踹了下属一脚,念道。

      他这会儿才注意到对面的两人,夏泽锡抖了抖烟,笑晓霜:“呦,难得啊,好久没见你起的这么早了。”

      “哼。”晓霜没理他,一会儿才发现他完全无视掉了孟棠谨。

      孟棠谨并不气,他现在好好先生的嘴脸很漂亮,很难想象和昨晚那个生吃人肉的东西是同一个。他站起身,给晓霜倒了杯牛奶。

      才问夏泽锡:“那个朋友严重吗?我这边有家用医疗箱,有需要可以找我。”

      “哦。”夏泽锡不咸不淡的回他,连瞧都没瞧孟棠谨一眼,他笑对晓霜道:“多喝点,十六七岁了,还这么矮,看你这个年纪的女生,哪个没到一米六五。”

      身高是硬伤,晓霜气不打一处来,“要你管!”

      “我才没空管小矮子呢。”夏泽锡痞笑,他指了几个人,让人去吃饭。

      那些人原本畏畏缩缩的,夏泽锡的话却犹如定海神针一样,让他们安心许多,几只狼带头先坐到了客厅一旁的沙发上。

      晓霜见状拉着几个人问了些话。

      那几个人形声绘色的给她描述,听完,晓霜的嘴角止不住的颤抖,她暗盯着孟棠谨,低声喃喃了一句:“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货。”

      偏生这会儿,孟棠谨刚好看向她,他坐在那,给了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多真实的笑容啊。

      晓霜忍住,不敢再去看他了。

      故知洛殷和其他的人也陆续出来了,巧的是,他俩抱着芬格出门的时候,又碰巧撞到了严言。洛殷懒得跟严言这小婊·子互婊,把芬格交给故知就先走过来了。

      夏泽锡丝毫不慌的在餐桌前坐下,他夹起油条就在孟棠谨面前啃了起来。

      孟棠谨似看出这些人里谁是领头了,对他好言些许,含着笑说:“夏先生的口味可真是如出一辙,我上次看你吃的也是这个吧。”

      夏泽锡嚼着油条,再喝了口豆浆,才回他:“好吃,好看,实惠。”

      他才懒得跟孟棠谨打太极呢,看着孟棠谨那张脸夏泽锡就想起昨晚那场面,太让人想呕了。

      洛殷路过两人就餐的餐桌时,他眼神往后瞥了一分,桌上的夏泽锡立马明白,知道他问的是宿樊,立马与他交换眼神。

      宿樊那小子一夜没睡,守着那具已经发冰的尸体,一刻不离。

      洛殷了然。没死就行。

      他直直的走向晓霜所在的沙发上,其实洛殷不太相信异性相吸,他更笃信物以类聚。他拂衣坐在晓霜身边,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热了烟枪,深吸一口。

      红润的嘴瓣吐出一缕烟,他抬眸看向晓霜。

      晓霜本来想说话的,被他那灰眸一瞄,紧张的一时忘了原本想说什么。默了半天,才缓缓道:“凌晨的事我听他们说了……”

      “就死两个人,不重要。”洛殷再呼了口烟,他思虑片刻,要怎么去说。

      他没注意的是,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洛殷挑着烟枪,问:“霜霜,你和你的父母关系怎么样。”

      “我?”晓霜半怔半懵,随后想大概是洛殷发现了什么吧,她阐述:“我父母跨国恋,我进来前两人一直是分居,我和他们的关系能好到哪去。”

      洛殷想了想又问:“……你,优秀吗?”

      “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晓霜觉得他在往自己身上带入什么或者寻找什么,这种感觉不太舒服,但是她还是如实说了:“我学习一直是领奖学金的,跳级频繁,如果我在耶鲁,应该算是夏泽锡的学姐。”

      “其他的……我爸妈共同财产的房屋里,有一间是专门放奖牌和证书的。乐器会的不多,但拨弦的和键盘的都会。”

      换做平时,洛殷可能会戏说她炫技,但此刻他清楚这是真的。他继续问:“你和你父母关系不好,只是因为异国吗?”

      晓霜不禁笑了,笑得还颇累,她甜甜的嗓音道:“你见过哪个学这学那的人和父母关系好?我们哪有人生,不过是死后入殓而已。”

      说着,她不忍,低下了眸。

      私自回国当什么侦探,都只是因为叛逆的反抗,艺术品被踩在脚底,永远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洛殷眼中略深片刻。

      所以不尽然,艺术品也未必是完美的,没准还是枯骨万重。

      果然是反噬吗。

      *

      餐桌上的两人没有再有交谈,孟棠谨好似很有滋味的将最后一口芝士放进舌中。他目光温婉的扫过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洛殷,嘴唇抿出了一抹可以忽略不计的笑。

      他起身,将餐具整理好,礼貌地对夏泽锡微微点了点头,把餐具放进洗碗池里就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卧室,站在门口呆滞很久。

      他的卧室专修与屋内别出大不相同,墙壁的油漆喷的是雾紫色,壁画挂的是猫头鹰,黑猫之类的,仔细一看,那些画油彩还未干。

      孟棠谨走进屋内,把门锁上了。

      他目视前方,走至床边,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将床垫翻起。扯开拉链,映入眼帘的血色棉花叫人有几分不适。

      孟棠谨伸手,把深藏在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一具脑子只剩白骨裸露的尸体出现了,还是昨晚的那个人。

      孟棠谨将床垫放平,抱着尸体安静的坐在上边,这样的安静没持续多久,孟棠谨的牙齿就啃食上了尸体的锁骨。

      被甜腻的糕点堵塞的喉道,在人肉的烂泥下,终于顺畅不少。

      真讨厌,为了和人们一样,他又得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爸爸妈妈,好想你们的味道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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