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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钱能使鬼推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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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行走在阳光下的感觉并不让人愉快。
童磨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不自觉的流眼泪。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可是真的脱离鬼的身份,站在人群之中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
他穿着相较于接受觐见时朴素不少的衣物,没有戴当初做教祖时的那些配饰。本以为这样子不会过分惹眼,可是见到普通人的打扮后,童磨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下山的时候路上还有积雪,就算是常念岳过分巍峨才导致冬日积雪未化,这也应当是春季了。可是山下的人们尽是穿着些遮不住腿的裙子,衣服都紧紧的贴着身体,勾勒出线条来。
大部分男人都穿着和当年达官贵人追捧的洋装差不多的衣服。
童磨停在橱窗前,仔细打量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很奇妙,好像是被时代抛弃了一般,同众多的人们格格不入。
橡木白色的长发被巫女们松松的编起来,里面缠绕着红色的缎带。宽大的衣服遮住他的身形,让他算得上出挑的身高都不那么起眼了。
经过仔细慎重的观察,他终于得出时代已经变化的结论。
没有鬼,也没有神明,大多数人没有察觉到世界上存在的异常,甚至不相信鬼神之说。
真是令人无所适从。
虽然那些人说着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可常念岳会平白无故的让自己成为眷属吗?
最重要的是,这究竟是不是原来生存的世界呢?如果是,经历了这样的变迁,当初的人应该都死掉了。
该怎么样找回自己的孩子呢?如果说他已经轮回转世,还会是当初的那个人吗?
思来想去,童磨终于还是决定重拾老本行。不过现在要创立万世极乐教倒没有必要了。毕竟他自己都是别的神的眷属,开创教派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不如直接替常念岳传道,顺便偿还一下所谓的“救命之恩”。
不论怎么说,就算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但他还是承认,在真的离开世界的时候,他是有遗憾的。
活得久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能试着解决内心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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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的事情与环境能给人安全感,即便并没有感到害怕,重新拥有一个教会,还是让童磨感到略微的满足。
他开始习惯现代化的社会,也借此将信徒的人数扩张到往日的数百倍。
其实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以前也可以,但那是在为了掩人耳目刻意维持的数目。他也不清楚如果放任教徒们去吸纳新成员,到底会发展为怎样的规模。现在不过才几个月,就有这样的成果,就连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理解。
这就是“录像带”的威力吗?
奔赴到下一个目的地的童磨没有将心思放到发展教徒上,大部分的成员都是留在当地的教会,替他留意十六岁以下的男孩子,如果是黑发青眼,而且聪明又可爱的就要收集资料传给他看。黑发绿眼的漂亮孩子也可以,只是青眼的孩子要更加优先。
当然,教会依旧秉持着为大家带来幸福的理念,只是信仰的神明从他变成了常念岳。他只是作为代行者,向被谎言蒙蔽,遭受苦难,畏惧死亡的人们解答疑惑,提供微不足道的支持罢了。
因为担心那孩子会出生在无法得到信息的贫民窟,童磨还致力于亲自去那些地方传教,无偿帮助里面未成年的孩子,以此来接触更多的孩子。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有碰壁的一天。
随行的教徒和被大社派来的巫女都愤愤不平的替他说话,斥责这里是个乡下地方的同时,更是一口气将贫民窟的人们贬低为不值得被神救赎的愚民。
童磨用手指擦拭眼角的泪,制止了他们。
“还是请不要这么说了,这就如同所罗门王的瓶子一般。如果是一开始还有着期待被救赎,并且报答恩情的想法,但一旦超过能够忍耐的限度,对等待失去希望,说不定会对迟来的希望抱以仇恨的态度。说到底,还是我来的太迟的缘故。”
听了这样的话,那些人纷纷出言附和,感慨教祖宽广的胸怀。
童磨就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并不想再去笑着去和他们交流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他从一开始的疲乏虚弱变得有精神起来,但这些日子却隐隐有些难以自控的倾向。
缺乏耐心,无端的烦躁,身体也会有微妙的不同。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懒得去挨家挨户的拜访这个巨坑中的住户,或者定点发放一些资源,亲自递给前来领取的孩子。
他回到了暂时的住处,这里是城市与贫民窟交界的地方,据说治安并不好,所以房价不贵,随行者直接买下了不止一套的房子,将其中一座外国人修建的洋馆检查打扫后作为童磨的临时住所。
童磨在睡了一觉之后,情况更糟糕了。
自从在神社苏醒,他的体温就一直要比普通人低很多,几乎是艰难的卡在二十五六度,现在却一口气跳过了三十度。
做鬼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烫过。
发现了这件事的信徒原本想要送他到医院里面去,却被柏叶阻止了。
“大人的身份特殊,身体也异于常人,最好的办法是请精通医术的神官或者巫女来,但现在恐怕等不及。不能去正规的医院,我的建议是直接在黑市里找。”
“需要开悬赏吗?这样会快一点吧?只是会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如果泄露了教祖大人的信息……”
柏叶没有理会这个聒噪的男人,转头向童磨请示,“我可以将最近的医生带来,请让我去吧。”
童磨忍耐着身体与心理的双重不适,摆出完美的微笑来:“让田口做司机吧,除了医生,不要让任何人来洋馆。”
他担心自己失控之后会损失这一批可靠的工具人,尤其是里面不乏一些为教会运转提供资金的有钱人。现代社会虽然便利,可是对于财产的管理也繁琐又严格,如果人随随便便死掉,再想去拿就很不容易了。
柏叶顺从他的命令,将人带走了。
她的个性实在不像是一名女巫,过分的感情迟钝,但是力量与伸手都是出类拔萃的,所以才能在行事诡谲,性格怪癖的情况下担任大社的巫女。
对于童磨的命令,她通常都不会打折扣,但有时候太过于不走寻常路。比起巫女,更像是古代的武士,凭借蛮力悍勇解决问题。
这一次,她也是直接让人去查了距离最近的地下医生,打算上门把人绑过来。如果能治,医术也确实好,就发展一下,留在神使的身边。如果不好使,就想办法封口,再去找其他大社里的神官求助。
森鸥外整理药品的时候,眼皮一直突突的跳个不停,好像是在提醒他今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还没等他想好今天是不是干脆不开门营业了,自己锁的好好的门就被暴力拆除了。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到的是穿着巫女服,目测才十几岁的女孩。
对方还保持着踹门的姿势,光看脸完全无法跟这样的暴行与力量联系起来。
森鸥外摸不清楚来人的底细,刚想举起手来示弱,就看到对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停在自己面前。
“你就是森医生吗?我需要你出诊,这是给你的定金。”
一沓厚厚的万元日币被少女从袖子里摸出来,硬塞到森鸥外的怀里。
“事急从权,贸然打扰实在失礼,但大人身份尊贵,不可能移驾到此地,还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