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经年》木北吉川

2、新来的转学生是混血

　　路安年跟着母亲一路来到教学楼，上了二层，来到一间挂着教导主任牌子的办公室。

　　路安年的母亲李云英敲了敲门，得到里面“请进”的回答后，拉着路安年便进了办公室。一进门，李云英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身材富态的中年男子，微笑着上前主动打招呼。“严主任是吧，您好您好。我是路安年的妈妈，我们今天是来办理入学的。”

　　“哦哦，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啊。欢迎欢迎。”严守仁急忙起身。两人伸手相握后，严守仁热切的看向女人身后的男生，此时男生已经摘掉围巾，露出明显能看出与纯正的黄种人不同的混血儿五官。“你们先坐先坐，关于安年的班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正巧徐老师办公室就在我隔壁，你们坐着喝茶，我去把徐老师叫过来。”

　　“那就麻烦严主任了。”路安年妈妈致谢道。

　　结果母子两人刚坐下没几秒，严主任便带着一位身形消瘦，气质儒雅同样中年的男老师走了进来，可不就是隔壁串个门的功夫。

　　路安年跟着妈妈连忙站起来，神态有些拘谨。严主主动向双方互相介绍。“路妈妈，这是高一17班的班主任，徐国寿老师，以后就是安年的班主任了。”“徐老师，这位就是你们班新转的学生路安年，这位是路安年的妈妈。”

　　“您好。”路安年妈妈问好。

　　“您好。”徐老师回。

　　李英云悄悄拽了一下站在身后的路安年的衣服，路安年立马反应过来，主动向徐老师自我介绍。“徐老师好，我是路安年。”

　　徐国寿扶了扶鼻翼上的金边眼镜托架，看向路安年，似是有些意外。“安年，是混血儿啊。”这一点无论是陈校长，还是严主任都没有提及。

　　“我奶奶是俄罗斯人。”

　　“对，孩子奶奶是俄罗斯人。”母子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这倒有意思了。严主任与徐老师彼此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瞬间了解对方的想法。一般问一个孩子是不是混血儿，母亲都会回答父亲怎样怎样，可路安年和母亲竟不约而同直接跳过了父亲，看来其中有情况啊。但不管情况如何，这终归是别人家的家事。

　　“原来是这样啊。”徐老师了然地点了点头，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办理入学的手续我们陈校长已经差不多办妥了，现在就是让安年来报个道就行。要不我先带着安年回教室？”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陈校长了。”路安年妈妈伸手挽了挽鬓间并不凌乱的秀发。当时安年学籍从东北调回来的时候，还是拖哥哥的关系进了十八中学，没想到碰到了陈校长主动提出把安年学籍转入第一中学，一中是重点学府，李英云自然想要儿子有个好前程，只能对哥哥的朋友表示歉意，那人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劝道这机会难得，一定要抓紧落实。“你看，我今天来都没有准备什么，陈校长帮我我们这么大的忙。”李英云面露愧疚。

　　“路妈妈，这没什么的。安年是个好学生，我们陈校长可是欢喜的紧呢。”严主任笑道，别说陈校长了，看到安年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他也喜欢的很。“你要是真想感谢陈校长，口头上意思意思就行了，可不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全社会都在主张反腐倡廉，不能给陈校长添麻烦。”严主任眼睛一瞄就知道李英云在打什么主意，话里一软一硬让她着实慌乱了一下。“是是是，严主任说的是。”

　　“那既然这样，我就先把安年领到教室了？”看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徐老师打算带着路安年先走。

　　“不好意思啊，徐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其实刚回来才三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安年学籍的事，这次回来也比较仓促，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好。我今天带着安年就是想来办个手续，明天正式来报道。”李英云对着徐老师不好意思道。还有件事她没说，就是路安年的舅舅在一家酒店已经订好了包间，为他们接风洗尘。

　　“应该的应该的。那这样你们先忙，忙好以后再带他来报道。”徐老师善解人意道。同时不忘叮嘱，“你们最好还是尽快，因为毕竟两地的课程进度不同，万一安年落下太多那不是把孩子耽误了。”

　　“徐老师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带他来报道。”李英云说。

　　“好。”徐老师道。

　　带着路安年，李英云和徐国寿一同离开严主任的办公室。等人一走，一直躲在门外的严峰光明正大溜了进去。“爸，那个转学生今天不上课啊。”

　　正倒热水的严守仁扭头一看，见自家臭小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答道。“哦，他还有点事，明天来上课。”接着，倒水的手一顿，“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来了。”

　　“我们老师让我来拿粉笔。”严峰又说。

　　放下水壶，严守仁拿起水杯，突然想起来什么立马反应过来，啪地一摔杯子。“混帐东西，拿粉笔你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拿？”热水瞬间溅了一桌，而此刻屋里早已没了严峰的身影。

　　离开学校后，李英云带着路安年去购置了几件衣服，又买好学习用品，兜兜逛逛正好到了五点，吃饭约定的时间，两人这才打车去了酒店。

　　到了包厢，舅舅一家已经提前到了，姥姥姥爷也已入席，见到路安年，满脸褶皱的脸笑得皱纹又加深了几层。

　　“安年，来坐姥姥这边。”

　　路安年一一打了招呼，这才凑到姥姥身边，刚坐下姥姥温热的手立马攥紧路安年的。“这孩子，手还是这么凉，跟暖不热是的。你说你妈，知道你怕冷还带你在外面逛那么久。”说着，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妈，安年这是体质问题，没事的。”对于老太太的指责，李英云习以为常。

　　“什么没事。人活血，手脚一凉血液流通就有问题，到时候人就容易出毛病。东北那么冷，一定是把我大外孙冻坏了。安年乖乖，姥姥当了一辈子的护士，指定想办法把你这手脚冰凉的毛病去根。”老太太拍着路安年的手，蔼蔼的笑，抱着路安年的手一直不放，像是想把自己所有的热量都传导到他身上。

　　“嗯嗯，我听姥姥的。”手上感受着姥姥的温度，路安年心里暖暖的。

　　“安年今天去了一中怎么样啊。”问话的是安年的舅妈秦艳，坐在桌子对面。路安年的舅妈，年纪要比李英云还小一些，染了黄发烫着洋气的小卷，妆容精致，穿着更是华贵亮丽。

　　“感觉还好，明天正式报道。”路安年老老实实回答。

　　“说到底还是咱们安年有本事，你看你舅舅忙前忙后才让你进了十八中，谁成想你这直接被一中的校长相中，档案调到了一中。安年啊，你可是咱们家第一个进一中的孩子啊，真争气。”说完，秦艳笑呵呵地摆弄起眼前的杯子，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着光泽，一双风情的眼睛波光潋滟。虽是笑着，但那笑意并未达眼底，配合表情有言不由衷的违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说出来是夸人的话，然而在座的所有人听完却陷入无言的沉默，尤其两位老人更是直叹气。

　　“你说这个干什么。”路安年的舅舅，偷偷私下呵斥，秦艳完全没听到似的，充耳不闻。

　　“对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舅舅这几天一直为操心学籍的问题呢。”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路安年，心思早已锻炼得玲珑剔透，一下弄清舅妈在介怀什么。

　　“对啊，哥。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我和安年都还没好好感谢你，一会开席我得好好敬你一杯。”听到路安年说话，李英云也立马想到秦艳在挑什么理，顺势接过话茬。果然，听到他们这么说后，秦艳明显开心了许多。表情也变得亲和起啦。“怎么，一家人还兴这么客气？安年是我外甥，又不是外人，他舅上点心还不是应该的。我们还不好意思最后没帮上什么忙呢。”

　　说着说着，路安年的大姨李英霞一家也来到酒店进了包厢，后面跟着他们的女儿路安年的表姐，马晓妍。见到妹妹，李英霞热情的抱上去，路安年依次向他们打招呼，不多时舅舅的儿子也放学赶来。

　　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大人们一团团围着，趁着宴席还没开始女人们叙旧，三个男人大聊国计民生，世界动向。

　　这边姥姥依然把着路安年的手，对坐在中间的孙子问道。“阳阳怎么过来的，路上冷不冷？”李阳原本还在和表姐打闹，听到奶奶问话，立马端正身子，答。“奶奶，我骑车过来的。”看了一眼奶奶的手，微微一笑。“没事，我没表哥那么不经冻。”

　　路安年听了，不好意思轻搡了表弟一下。旁边的表姐，一个扎着麻花辫皮肤白白净净的17岁少女，不高兴地撅起嘴来。“姥姥，你怎么那么偏心。为啥你光问李阳，都不问问我。”

　　“你这个丫头，还用姥姥问啊，你不是跟你爸妈一起坐车来的吗。”姥姥被马晓妍鬼马的表情逗乐，看到姥姥笑，马晓妍也笑。

　　说着笑着，服务员开始上菜，很快摆满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