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经年》木北吉川

12、严峰的心动

　　生活被时间推着继续往前，日历被一张张撕去。转眼将近年关，第一中学的学生都为最后的期末考试冲刺，而路安年妈妈的餐馆也快开张了。

　　关于餐馆的择址，路安年全家有过一次激烈的讨论。那是一个周末，路安年、李阳和表姐马晓妍都在家，舅妈特别打电话把姨妈、姨夫叫过来共商大事，其实也就是李英云姐妹合开餐馆的事情。

　　李英云不想秦艳会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她和路安年姨妈一家已经决定好了餐馆就选在医院附近，被秦艳一口否决，言说医院附近的顾客都是些病人、家属、医生，要是开在这里也就只能卖卖包子粥还有面条之类，赚不了几个钱。

　　“小妹，你听我的，咱们要干就干大的。地址我已经看好了，就在花园市场那边，那个地方小年轻多，而且周末很多人都会去逛，完全不用愁客流。”秦艳道。

　　“没错，这次就听你嫂子的，你嫂子年轻的时候摆摊，可没有几个人能摆过她，做生意她精明得很。”路安年舅舅从中劝道。

　　姐妹俩对看一眼，心里拿不定主意。她们之所以选在医院附近，就是因为这里都是些老旧小区，房租低压力小，这要是选别的地方，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艳当然知道她们担心什么，“钱的事你们不用管。怎么说老头老太太退休金应该攒了不少，我们也掏钱入伙，她大姨少拿一点就够了。我相中的那家店都问好了，一年租金30万，不用一次付清，商量商量拿点押金然后月付应该能成，正好他们也是做餐馆的，不用大装修只要换个门头就能营业。”在秦艳的坚持和再三保证下，又去现场实地勘察一番，最后李英云决定餐馆就开在那里。名字是路安年取的，叫李記东北菜。

　　店铺不大，只能放十张桌子，特别好的一点是餐馆上面有个二楼，两间房。如果一间放杂物另外一间还可以留给路安年。营业执照和食品经营许可证等手续都是路安年舅舅全权包办。过年期间，是餐厅的旺季，李英云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开张营业。

　　后厨，路安年抱着在做菜单最后调试的妈妈不撒手。

　　“怎么了，年年。怎么突然这么黏我。”妈妈看着一反常态的路安年，好奇的问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怎么一眨眼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妈，开业前能不能让我的几个朋友做咱们家的第一桌客人啊。”路安年不好意思道。

　　“好啊，你想请朋友吃饭？有时间你就把他们叫来。”妈妈笑着说，享受母子间难得的亲昵。

　　“哇，你们家店真不错。”陆琥一进门就发出赞叹，墙壁重新粉刷，贴了墙纸，带着纹理的木桌木椅，装潢简洁，格外温馨。柜台上供着一尊财神，燃着檀香，白烟袅袅，旁边是一个青白色的白菜石雕，金色的招财猫一只手臂摇啊摇。

　　“本来不用装修的，但我妈还是想简简单单弄一下。”路安年从后厨出来迎接，“先说好，这次你们不能点单，我给什么吃什么。”
　　“好啊。”随后进来的陈锦禹道，自然跟他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严峰也来了。

　　“路安年，我还叫了一个人，你不会生气吧？”这次路安年只邀请了陆琥、陈锦禹和严峰三个人。而陆琥自作主张地的邀请了自己新的好姐妹，怕惹路安年不快，小心翼翼查看他的反应。

　　“不会啊，人多热闹嘛。我也想多邀请几个人，但是想想我的朋友好像只有你们。”路安年脸上没有任何不愉悦的表现，陆琥这才心安。“不过，你邀请的是谁啊？”路安年好奇道。

　　说曹操曹操到。“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柔顺的长发中分，遮住的好看的眉眼，露出的鼻梁高直挺拔。一身粉色套装的林漫漫，出现在门口。

　　“没有没有，还没有开始上菜，你先找个位置坐。”路安年连忙招呼道。

　　林漫漫随便选了地方，挨着严峰。美女一靠近，大大咧咧的严峰如坐针毡，能言善道的嘴开始结结巴巴，不敢正眼瞧人，吞吞吐吐自我介绍。“你....你好，我是..严峰。”

　　“你好，我是林漫漫。”林漫漫偏过头潇洒的回了严峰的问好，发丝扫过，发出馨香，对上那双眼睛，严峰下意识收紧了肚子。

　　最后李阳姗姗来迟，看到陆琥，眼里溢出惊喜，转念一动，顺势坐在她的身边。菜开始一道一道上，桌上谁都没有动筷，耐心等待路安年。“你们不用等我，菜不吃就该凉了。刚刚那个锅包肉，热的时候吃才好。”路安年见大家没有开动，发话道。“你们今天可是我的客人。赶紧吃，尝尝我妈的手艺。”

　　“你尝尝这个，我姑做的锅包肉特别好吃。”李阳给陆琥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见状，林漫漫瞳孔瞪大，看好戏样的看着陆琥憋笑，嘴角笑得暧昧。

　　桌子下，陆琥狠狠踩了林漫漫一脚。

　　趁着李阳离开去后厨盛米饭，林漫漫揶揄道。“那小鲜肉怎么回事啊。”

　　“什么小鲜肉？就是一个弟弟。”陆琥白了林漫漫一眼。

　　“呦，厉害啊姐妹。都吃上嫩草了。”林漫漫又笑。

　　“去你的。”陆琥气得踢了林漫漫一腿，林漫漫丝毫没有生气，笑得愈发张狂。李阳回来后，也没有收敛。

　　“她怎么了？”李阳问道。

　　“别管她，她刚从精神病院出来。”陆琥道。

　　“你要不要坐下一起吃。”路安年又一次出来上菜，陈锦禹拉住他，劝道。

　　想了想，好像就剩一道菜了。“嗯。”路安年拿了筷子上桌。

　　“怎么样，能吃得惯吗？”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路安年妈妈看着几个人，盈盈笑。

　　“阿姨，您手艺真好，做的菜真好吃。”林漫漫人美嘴甜。“以后您的生意肯定红红火火，财源广进。”

　　说得路安年妈妈乐呵呵的。“你们喜欢就好。”

　　“阿姨，您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吧。”陈锦禹道。

　　“不了，你们吃着还能说说话，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对安年的照顾啊。要是菜不够的话，年年你记得上去叫我。”说完，李英云转身上了二楼。

　　一桌人吃着饭聊着天，足足吃了两个小时，好在今天是个周末，有的是时间。结束后林漫漫和陆琥约好一起逛街，先行离开，餐馆里留下李阳、陈锦禹和严峰三个男孩子帮忙收拾残局。路安年注意到严峰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和他臃肿的身材以及食量完全不符，吃饭的时候也是很少夹菜。“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路安年关切的询问。“要不要给你下碗面？”

　　陈锦禹也注意到了严峰的异常，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兄弟，怎么回事，吃这么少？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平时你可是干三碗饭都不带皱眉头的，是不是病了。”

　　“我可去你的吧。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说得我跟个饭桶似的。”严峰没好气的赏了陈锦禹一拳头，而后身子端正，目光坚定，态度庄重。“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

　　扑哧，陈锦禹没忍住笑出声来。“严峰，不是我打击你啊，你妈让你减肥多少年了，你减了吗？你不是说上辈子你是饿死的，所以这辈子才狂吃海塞，把美食当成你挚爱情人吗？”

　　“这次不一样。”严峰羞赧的低头，语气难掩温柔。“这次我真的要减肥了，我想追林漫漫。”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震翻在场所有人，好半天陈锦禹才回过神。“我当刮的什么风呢，原来是爱情的春风。成，兄弟，就凭你这份魄力，我挺你。”路安年凝视着严峰，眼里的支持溢于言表。严峰虽然胖，但是浓眉大眼，如果真瘦下来估计也是个帅哥一枚。

　　回到家严峰向严主任还有妈妈宣布了自己决心减肥的重大计划。严妈妈平时督促多了，早把它当成了免疫，没当回事。但是当看到严峰把房间里所有零食全都打包送给对面的小孩，冰箱里饮料也是悉数丢到垃圾箱里，才明白事情的严峻性。减肥，严峰要来真的。

　　“你说说，他抽的什么疯。”坐在沙发上，严妈妈问一旁的严主任。“之前我让他减肥那么多次，哪次他不是糊弄一下，像今天这样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戴着眼镜看报纸的严主任，拉下眼镜看严峰在屋里各种忙活，身为男人他自然懂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一个胖子无端端开始减肥，还能是为什么，心里有人了呗。”

　　“你说严峰有喜欢的人了啊？”严妈妈顿时喜形于色，“能让严峰下定决心减肥的女生，我估计差不了。儿子随你，眼光高。”

　　严主任一合报纸。“你也是，说儿子就说儿子，还夸自己干什么。严峰是有分寸的孩子，这件事咱们别插手，由着他去。你注意点，别让他因为减肥缺了营养，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瞧你这话说的，你当我这么多年营养师白做了啊，严峰是我儿子，我当然得上心。”严妈妈道，说做就做，立马为严峰制定了一套减肥营养餐。

　　晚上，简简单单用完餐，严峰换上运动服跑去学校操场跑步，每天都是这样。有晚自习的时候通常先上一节自习，然后在操场跑一个小时，加上调整饮食，一周后脸明显瘦了一圈，这减肥成效让路安年和陆琥大为震惊。

　　“果然胖子就是好，稍微减减就能看出效果。严峰，不错嘛，继续保持。”陆琥夸奖道。

　　“你们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林漫漫也走了过来，看到严峰目瞪口呆。“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会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只是我最近在减肥。”严峰不好意思的把视线转向别处，不敢直视林漫漫，话说得漫不经心，但仔细听能听出其中的翼翼小心。
　　“哦，这样啊。”林漫漫了然，“减肥也挺好，更健康嘛。”

　　第二天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广播站特别播放了一首《Better Man》，虽然严峰英语差，但是to be a better man这几个简单明了的英文单词还是可以听明白并知晓它的含义。严峰听着颇具成熟味道的男歌手的演绎，感动万分，觉得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瞬间有了坚持的动力。与这些相比，午夜时分那些因为饥饿的辗转难眠根本不算什么。

　　据说，人的一生会爱很多人，但只有青春时的初恋才是一生刻骨铭心的存在。因为TA是你爱情观念还没有成熟时仅仅凭着本能喜欢，是关于爱情最原始的模样。以后你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但别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初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