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ABO]关于修仙不努力就会被送去联姻这件事》满心如愿

6、闭关，再闭关

　　第六章 闭关，再闭关
　　看到他们过来，谈曜九发出一声欢呼：“娘亲！”
　　林玖将她一把抱起，确定无虞后终于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谈曜九就着手上的泉水帮林玖扎起散乱的头发，林玖看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哪里舍得责怪，只顾着喊他宝贝女儿的名字了。
　　而谈星尘与谈朝昀只消看一眼莫问心发间的两朵雪昙便大致懂了前因后果。跟着谈星尘过来的道童朱砂慢吞吞地收好手中的红色布绫，莫问心擦干双剑归剑入鞘，问谈星尘不老泉外那颗妖兽的头颅怎么处理。
　　“有一颗妖丹。”他说，“要不要给小九做个防身法器？”
　　朱砂心想好狠，不仅被杀，妖丹还要被拿来保护引起事件的这个人。
　　谈星尘说可以。
　　谈氏供奉陈青稞与谈朝昀去处理那颗妖丹，跟着谈曜九出来的那三个仆役已经身亡，谈星尘吩咐多补家人一些银钱。林玖特意来向莫问心道谢，莫问心摆摆手，也请他转达谢意，花确实很好看。
　　不老泉的水微烫。莫问心浮在水里，觉得这温泉是挺不错的，比药浴舒服。
　　谈星尘踩着水过来，黑发在水中散开。
　　“有心事？”他问。
　　莫问心睁开眼，没有说话。
　　“不想说便不说吧。”谈星尘换了个话题，“嗯……那种事，你好像很不习惯。那天晚上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绝不会勉强。但你也没有拒绝。”
　　他以为莫问心会说一些类似于你是我道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类的话，却听莫问心很认真地说：“你是谈氏解律人，我敬重你。”
　　“……”
　　嗯？
　　“成婚之后，是应该打上烙印的。我为什么要拒绝。”
　　“……”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便在水下握住莫问心的手，歪着头：“那，再来一次？”
　　莫问心一怔：“……在这里？”
　　谈星尘理直气壮：“又没有别人。”
　　“可是，不都是在床上——”
　　“天为被，地做床，一样的嘛。”
　　莫问心犹豫了一下，搭住谈星尘的肩，向他唇边吻去。
　　水流涌动间，莫问心抱着谈星尘的颈，听见他对自己说：“别想了，好不好？”
　　……怎么能不想。

　　玉珠峰底，陆吾守着那道小门眯着眼睛打瞌睡。门内灯火长明，谈星尘安坐于一块洁白石碑之前，手边搁着一枚玉简，还有纸笔，他全不看，呆望着石碑，尔后发出一声叹息。
　　“你说我现在去敲他的洞府，他会不会放我进去？”
　　朱砂友情提示：“元婴老祖的禁制不是闹着玩的。”
　　“可他一闭关就是这么久，我好想见他。”
　　“少主，忍一忍罢。闭关总有结束的时候。”
　　“你说他会想我吗？”
　　朱砂沉默了一下，“少主，解律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谈星尘觉得他莫名其妙：“我想你干什么。”
　　“这就是了。”
　　谈星尘怒了：“你是说我对他而言和你对我而言是一样的。”
　　“少主，修炼要专心，解律也要专心的呀。”
　　“……”
　　谈星尘沮丧低头：“哦。”
　　没错，莫问心又闭关了。其实闭关是修士的日常功课，动辄有修士闭死关破境的，还在终南山时莫问心就是这样，闭关修炼、下山锄奸，他的人生便由这两件事组成。
　　如果不是远嫁昆仑，他现在应该又在准备闯问剑三关了吧。
　　莫问心将自己的剑胎、也就是元婴唤出，先前玉珠峰观碑帮他从三次破境的虚无狂热中清醒过来，抚平心境，也逼着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问题。
　　他的元婴要撑不住了。
　　历经三次破境跌落的元婴可怜巴巴地满身裂痕，甚至面目上寻不到半点与莫问心的相似之处。双目紧闭手脚蜷缩，要逾过化神境才能开启灵智，炼成身外化身，现在不过是一点脆弱的真灵罢了。
　　莫问心看着自己的元婴，心中一时五味陈杂。那天斩杀妖兽时他就发现了，道门功法他都不敢多用，生怕一经催动元婴就要出问题，他知道傅松涛的话是对的，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休养，或许师父让他来昆仑也有这个原因。
　　可修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止步不前将为他带来什么？他无法可想。
　　更何况……北方亡灵海的大军虎视眈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南下。每一位玄门中人都知道，单单依靠俗世里那些凡人的大军或能抵抗一时，真正决定战局的，还得是修士的能力。俗世甘愿供养修士修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
　　莫问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镇海、焚江双剑，谈星尘叫他别想了，可怎么能不想？长生、破境、亡灵海……桩桩件件压在他心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昆仑上下都待他极好，不叫他分心其他，除此之外，竟没有一点顺心如意的。
　　说什么掌剑道门，那都太虚无缥缈。若他当真寻不到破局之法，就此止步不前，他莫问心，何去何从？
　　镇海剑蓦地发出一声清鸣。莫问心一凛，意识到刚刚差一点就要生出心魔。他晃了晃脑袋，将所有杂念一应晃出去，打开禁制走出洞府，来到崖边，寒风呼啸过耳际。
　　然后向前一步，任身体随着凛冽风声，自由下坠。
　　谈星尘正跟陆吾守着玉珠峰底的小门一边一个坐着晒太阳。
　　朱砂在里面整理抄写过的经文释义。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陆吾捂着耳朵懒得理他。
　　“道门都不说，我还是不要多嘴了。”
　　你还挺看得起道门。
　　“毕竟是玄门正宗，与昆仑同气连枝……”
　　这种话不过是道宗拿来糊弄小孩子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知道就好。
　　“但……总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谈星尘捧着脸，眼前忽然一花。
　　“你瞒什么了？”
　　谈星尘惊得打磕巴：“问、问、问心，你出关了？”
　　“嗯。”莫问心微一弯腰凝视谈星尘：“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谈星尘赶紧站起来，“你怎么过来的？我都没发现。”
　　莫问心一指上面：“跳下来的。”
　　“……”
　　“星尘，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当然可以……你，你叫我什么？”
　　“不是你让我这么喊的？”
　　“对对，是这样。随你高兴，怎么喊都行。”谈星尘牵着莫问心的手满脸带笑。“来昆仑这么久了，没去过主城吧？”
　　昆仑主城就叫昆仑。没有环城一周的大型城墙，但有门楼，上书昆仑二字，据谈星尘介绍，这还是谈氏第五任家主手书的真迹，昆仑城可以说就是谈氏一手建起来的。
　　他们坐着马车进入城池，朱砂坐在外面赶车，莫问心掀起布帘，指着城里一座三层酒楼说想要上去喝酒。
　　谈星尘说你眼光不错，这是昆仑城里最会酿酒的店家。老板他也认识，年逾古稀依然精神矍铄，酿酒的手艺不减当年。
　　步进酒楼，跑堂的伙计非常热情地上来招呼，一见是谈星尘，神态立刻恭敬起来，连声吆喝，请他们上了三楼最好的阁儿。谈氏不似寻常修士寿岁绵长，也没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脾性，就像个当地的名门望族一般，在昆仑城内地位超然。
　　老板很快赶来。果真是位眼光尚且明亮的古稀老人，谈星尘向他说起莫问心的身份，老人有些感慨，说当年我还给你爷爷的喜宴送过酒呢，如今你也成婚啦。
　　莫问心便想，谈氏解律人不止与长生无缘，连凡尘俗世里那些耄耋之年的天伦之乐都一概没有了。
　　这短暂匆忙的一生，比起解律的无上重任，更像一个诅咒，压在谈氏身上，永世不得超脱。
　　“你喜欢喝酒？”谈星尘给莫问心倒了半杯，酒色微红，散出一点酸涩果香。
　　莫问心摇头：“只是能喝酒。”
　　“修士哪有不能喝酒的。”
　　这说的是可以用真气逼出酒意，那确是没什么意思。
　　莫问心说不是的，便这样喝，我也很难醉。
　　谈星尘不信。朱砂在旁边打趣，顺带煽风点火地一人一杯帮着倒酒，各自一瓶下肚，谈星尘砰一声栽倒在桌上了。
　　朱砂震惊地看着莫问心，心想这么猛？海量啊。
　　莫问心把谈星尘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免得他一头栽下去。他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楼下是昆仑城的主路，来往车马无数，人声喧哗。
　　这就是人间世。
　　莫问心向下看去，每个人都好好地活着。有自己的生活，有他想象得到的，也有他想象不到的。赶车、小贩、屠户、裁缝、菜农……几乎都是中庸，很少见乾元与坤泽。他们便这样过活，不会苦恼他正苦恼着的问题，就像他从来不会思考明天的午饭在哪里着落，他甚至可以完全不食五谷，修士的修为过金丹就很少进食了，更多是为满足口腹之欲，到元婴期，连这点欲念都会被摒弃，一颗心牵系的只有长生大道。
　　他们这样不同，又好像也是相同的。
　　因为捡到一吊钱便能开心的时刻，莫问心永远也不会拥有。可他们在同一片天地间呼吸、走动，七情六欲，莫问心并没有失去。
　　他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
　　比如这酒，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