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老师究竟是什么（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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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陆梓的敞开心扉，严羽的敞开心扉背后的真相，让人心惊又愤怒。
整个周末，严羽都在福渝所在的律师事务所。
前因后果，她道出了所有细节。
而本应该在周六就去的喜恩寺，变成了周日。
“如果必要时，需要借助媒体和舆论的力量，你愿意站出来么？”周日，严羽离开福渝办公室前，他这么问。
严羽看着福渝，只是问道：“如果是陆梓，她会怎么做？”
这一问，还真把福渝些许难住了。
“阿锘，你说如果是陆梓，她会怎么做？“福渝回家枕在王诺的大腿上，说了他和严羽在办公室最后的对话后，问。
“当（x+y）2作为一个整体插入一个更加复杂的多元方程里，我的很多学生在分解时，总会把2xy给忘了。”王诺白细的手穿过福渝刚洗完澡还湿漉着的发间，若有所思了好几分钟，才开口：“所以，我想，她会吧。”
“现在这个层面的陆梓，就是那2xy，是这个意思对吧？”从那一年的x??+y??=1到此刻的（x+y）2，不用王诺过多的解释，福渝就能够很默契地知道他想说的内容了。
“嗯。”
理论上，2xy于（x+y）2是必定存在的真理；而实践里，偶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外因，2xy会暂时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之内以至于实践结果与理论研究画不上等号。真理下的遗忘和疏漏都只是暂时的，因为它必将回来，只有这样，解题步骤才能在正轨上进行，最后开出正解。
在陆梓那天来找福渝，想把严羽的事情拜托给他开始，不曾窥见于光的那一面陆梓，由她自己，一点点撕开最外层，结了很久，却始终不肯掉落的痂。那之后，在林尔的只言片语中，他们框出了关于陆梓某段岁月的模样。
有时候，一个人敢这么做，不是因为她已经不在意或者做好了准备，而只是因为她内核的温柔里包裹着的对世界的尖锐质疑。
带着这种质疑，她也想把别人从相似的境地里拉出来。
“阿诺，你一定得好好教育你班上的学生。”福渝坐起来，盘起腿，拨弄着王诺的小腿毛，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不仅不能够贪图老师的美色，也不能够出卖自己青青嫩嫩的小身板。”
“男生女生都一样。”
“你说什么呢。”王诺觉得福渝并不需要他的怜惜，伸腿就是一脚，“我班上的孩子都可可爱爱的。不过，现在的孩子不比我们那时候，也的确得稍稍提点一下。”
被小公子踹了一脚的福渝似乎很享受这一脚，抓着没小公子没来得及撤回的脚，舔起了脚背。
接下来的一周，福渝整理腾出大量的私人时间梳理案情，走访相关场所进行取证，准备提交法院，进行上诉。
一周后的周一，「城市博物馆学」课，江启余提前40分钟讲完了课。
关闭课件，他又打开了一份ppt，只有一张幻灯片。
“等你们毕业后，也许会有人从事文博或者策展行业，不管是文博人还是策展人，面对展品，既需要在数据时代中对展览形式和展品数据化储存不断更新，也需要听懂每一个展品的诉求，并将之转述于大众。所以，下面的时间里，我想请大家聊一聊这个话题。”
江启余点了点到屏幕。
白色背景底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你觉得，老师是什么？」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江启余会抛出这么一个跟这门课似乎有联系，又好像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陆梓愣愣地看着大屏幕，她没想过，江启余会把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来，公然讨论。
这个那晚她质问他，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底下有了窸窣响动，大家交头接耳，交换总结着对这个问题的见解。
“余哥，”有人举手，问：“你是怎么理解这个问题的？”
“在斯图亚特·霍尔 (Stuart Hall)的媒体文本研究中，有一个很著名的理论：编码-解码模型（encode- decode model）。我和你们这件的对话本质上也遵循了这个模型的原则。但很抱歉，”江启余走到讲台前，轻轻往后一倚，一脸坦荡又坦诚，“我虽然暂时站在了这个位置上，也比你们多读了几年书，还算是个策展人。但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我并不清楚关于我的编码，你们的解码，我们之间的传达和接受是不是对等，甚至是有创新的。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大家。”
不知是不是被江启余轻快坦荡的语气带动了气氛，底下忽地来了一波掌声，还有人喊着“余哥牛逼”。
“余哥，那你为什么去做策划？”
“余哥，”不留缝隙，另一人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来再读一个博士？”
“对对对。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我也是。”
“余哥，你说说？”
……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对我那么感兴趣。”江启余看着底下的人头。这间不大不小的多功能教室，恰好够看清每个人的脸，“这几个问题跟我想与你们请教的那个问题，有联系么？”
“有！”两个班，百来号人，答案邪了门的一致。
江启余：“……”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江启余摆正交叠而立的长腿，眼神从左往右，把底下的人都扫了一圈，最后俯视全场，问：“你们有想过读博这件事么？”
底下没什么反应，只有少数人看着他，摇摇头。
对于他们很多人而言，这件事情好像有点遥远。
江启余并不意外，自顾自地说了接着自己提出的问题，说了下去。
“我有一个挚友，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身边的大多数人都高谈阔论着未来和梦想，只有我们俩个人，一个明目张胆地想着怎么发财，一个神经病似的在想：个体存在的意义。后来，我们考了同一个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一起创业，后来又一起出国念硕士。硕士期间，我从原先的市场营销转到了策展方向，策展好像给我年少时一直思考的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向。”
说到这，江启余停了停，指了指几个方向，很不合时宜又很恰当的串了个场。
“眼神有点不对劲的同学们保持好你们的端正态度，想要变身民政局的，可以拿出你们的手机，搜索‘我和Nobelium的这些年’，当事人是你们学长。故事不甜不要钱。”
底下一阵哄笑，大伙儿极其配合演出的拿出手机，进行搜索。
林尔在桌底下对陆梓竖起了大拇指，“余哥这独领风骚的操作，牛逼。”
“你大拇指是不是指错方向了？”
“没。”林尔手肘侧挡着脸，“我这是低调，低调。”
坑友完毕，江启余把话重新绕回原话题上。
“追本溯源，当初念个博士的提议，还是那位好友开的一次玩笑。有一次，我们喝多了，聊起十几岁时候说的话，他问我‘已知来处，找到去处了么？‘，我说‘好像摸到了点方向’。那位弟兄嫌弃我解谜的速度太慢了，指着天跟我说‘咱们的天眼都可以窥探宇宙了，你还没把自己搞明白，就是书念得还不够多。’”说着，江启余的余光往陆梓方向挥了挥，嘴角似有若无地捻着一丝笑，“所以，我就来念了个博士。”
底下表情如同满汉全席，除了‘牛逼’，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余哥来念个博士的原因，究竟是因为想要搞清楚’个体存在的意义‘，还是因为朋友的玩笑？
江启余将五彩斑斓尽收眼底，继续说道：“我念博士的理由，或许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我觉得很好，在所有的存在与不存在中寻找人和世界的关系，大概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本身。好了，你们的问题我答完了，那么接下来，还请各位同学对我的这个问题，不吝赐教。”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老师究竟是什么（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