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方向》Agathaaa

36、有可能的夜晚（4）

　　“介意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进去找林尔么？”江启余也不管毛衣会不会被勾线，背靠着树，拎着酒罐。
　　陆梓想蹲下去画着圈圈来讲这个故事，被江启余一把拉住，“不是脚麻了？”

　　“林尔的性取向，你大概也能猜得到吧。”陆梓开口。
　　江启余点了点头。
　　即使在中性美中，林尔也是独树一帜的。雌雄同体的荷尔蒙在她体内完美协调，还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飒。
　　那是一种坚定，一种信仰。

　　“大半年前，林尔喜欢上一个女生，叫李蓓，C大的。你别看她平常一副潇潇洒洒，及时行乐的样子，在‘喜欢人’这件事上，就是一个怂逼。”没有了往日在林尔面前说起这件事时的“恨铁不成钢”，反而有一种局外人跌入故事里，成为剧中人的不忍。
　　陆梓灌了口酒，问：“江启余，你有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经历么？”
　　“好像……“江启余加了一个模凌两可的词，”没有。”
　　不是好像，是的确没有。
　　以一对十都无法跨越的曾经，可怕的不是时间的不对等，而是某个事件在人心里留下难以消除的伤害。
　　在他将近30年的生命里，如果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么他可能已经找到了某种存在的价值意义了。

　　“高中的时候，林尔和学校的一个女生在一起过。她俩是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在一起的，高三上半学期期中考试前分开。”
　　那时候，陆梓跟林尔还不认识，两个人和她在学校里有些擦肩而过的缘分，更多的细节则是在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林尔告诉她的。
　　“她俩在一起的两年里，虽然偶尔也会有小打小闹，但感情一直挺好的。“陆梓说：”至少在大家看来是这样。“
　　“那时候的喜欢多纯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奋不顾身。”
　　“分开是那个女生说的。有一次午休，我去上厕所，在隔间里，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林尔在挽留她，也在弄清楚两个人分开的原因。”说到这里，陆梓眼底裹了心疼，”对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校外的。这句话说完很久，里面都没有一点声响。“
　　陆梓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却似乎能感受到那种窒息感。
　　一种被身份认同背叛了的窒息感。

　　“双性恋？”还是你口里的那个女生只是玩玩？
　　想到陆梓才说了的那句“那时候的喜欢很纯粹”，江启余没能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嗯。”陆梓回答道：“开始，我并不能理解有什么不同。后来，因为林尔，我慢慢了解了这个社群。”
　　LGBTQ+这个群体，他有过一些了解。在这个被大众统称的社群里，群体与群体之间构建着包含与不包含的关系，彼此之间也并不能做到完全的理解。
　　作为少数群体，他们的内心比一般人更坚韧，也比一般人更敏感。随社会的刻板印象带来的是以偏概全的滥交的复杂性，因此，很容易就忽略了他们举步维艰地坚守着的，那些一般人唾手可得的权益与幸福。
　　“喜欢上一个是双性恋的人，就像坐过山车。50%的概率，玩得就是心跳。都说喜欢一个人有先来后到，但是你好像没有办法去怪他们在某一天喜欢上了另一个性别的人。”
　　“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大到再一次很喜欢上一个人后，变得束手束脚。
　　被坚定地选择了，被坚决地放开了，于是，变得小心翼翼了。

　　“她不确定李蓓是双性恋，还是单性恋。”手上的易拉罐喂给了垃圾桶里，江启余说：“她害怕重蹈覆辙。”
　　异性恋还可以被直接的拒绝，50%的心跳，不想再来一次了。
　　“林尔今晚打算走出阴影了。”江启余猜。
　　“不是。”陆梓还是想抽根烟，，“她去找李蓓他哥，李尔。”
　　江启余：“……”这又是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