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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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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舒抬脸,盯着天花板叹口气,人在屋檐下,首先还是要避免直接冲突。她端着盘子,唇角扯了个微笑开门出去。
老太太听见开门声,身子一转。
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是南莹,顿时眉毛倒竖:“你跑去弟弟的房间干什么!”
南舒无辜地瞪着眼睛,抬抬手里的空碗示意说,“南星吃完饭,碗没拿出来……我知道他不让别人进他房间,可我怕剩饭剩菜在里面放久了有毒。”
脸上的表情惊讶又乖巧,“奶奶你怎么已经回来了?”
这个解释很合理。
老太太脸色立刻缓和许多,“下次早点去拿出来,他不让你进房间,你就等他出去玩的时候进去,帮他把房间打扫干净了,不要给他发现。”
南舒听完差点笑出来。
她那青春叛逆期的弟弟虽然脑子不聪明,但又不瞎,让去收拾那猪窝,还不能被他发现。怕是要请个位列仙班的海螺姑娘来才能做到吧。
南舒面上温顺地应了声。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还主动问说:“奶奶你回来那么早,吃过饭没有?要吃一碗素浇面吗?”
“还没吃呢,一大早坐那个公交车,腰都给我颠烂了,两个半小时才开到家门口!那死女人大清早就去打麻将,害我又走路又坐公交……”
老太太坐下来,边等着她把素浇面煮好端过来,边滔滔不绝地讲着雇主家的坏话。
别墅在远郊,离公交车站有两三公里的路,雇主家体谅奶奶一大把年纪走路辛苦,平常周末都会直接让司机送她。
送成习惯了,现在女主人要用自家的车,反倒被保姆在背后骂出了个花。
南舒偶尔应和两句,处理着手上的简单食材。
她本来就会做饭,又继承了点南莹的记忆,煮一碗面是很简单的事情。十分钟没到就忙活好了。
热气腾腾的素浇面端上来。煎了两个荷包蛋加进去,青菜烫熟,脆生生的点缀着。
简单的色香味俱全。
“你放两个鸡蛋?”老太太看了眼自己的面,又去看看南舒碗里的,都是两个荷包蛋,老脸顿时拉下来,“这么浪费,搁几十年前你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
家里虽然穷,但厨房的鸡蛋筐里满满当当的,几毛钱的鸡蛋不可能吃不起。
她刚退烧,面里放两个鸡蛋怎么了。
南舒没来得及说话。
“留着晚上再吃!”老太太筷子伸过来,直接从她碗里把鸡蛋夹走,拿了个碗盛着放进厨房,“看你那嘴馋的样,将来嫁了人迟早要被婆家赶出来,别怪我没告诉过你!”
南舒心里冒火。低头,看着桌上随着那荷包蛋溅出来的几滴油,在深色木桌的划痕里晕开,有种刺眼的感觉。
面依旧热气腾腾,只是毫无食欲可言了。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连初中都没念完,无法独立,别说挨骂了,就算被打到遍体鳞伤跑去警察局报案求助,最终的结果也是在警察调解后被送回来。
至少要忍到成年后。
老太太见她低头不吭声,瓮声瓮气道:“怎么着,说你两句还不服气啊?”
南舒情绪缓和,甚至还扬唇温和地笑了下,“没有,我知道了,本来是有点饿。”她垂眼安静地吃面。
老太太从鼻子里冷哼了声。
吃了会儿,南舒伸手去拿老太太手边的醋瓶。
她两只手拿过醋瓶,在桌面上放了放,才打开瓶盖往汤面里倒入一点调味。同时,另一只手,放在桌底揣了下外套口袋藏好东西。
老太太吃得正欢,毫无察觉。
南舒吃着面条,扯唇,有点得意地笑了笑。
加醋后的汤底微酸爽口,面条软硬适中,青菜浸满汤汁软而不烂。
吃完,南舒把碗放进水池浸泡着,转身去卫生间。
老太太靠坐在椅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瞥眼看见她进厕所,随口说了句,“刚吃完就拉,真是小畜生。”
老太太刚吃饱,心情还不错,其实这句话本意不是什么恶意谩骂。
只是嘲讽贬低自己的孙女,一直就是她理所应当的日常行为。
南舒充耳不闻,把门关好。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框架眼镜,用力扣出眼镜片,镜片丢进马桶里,接着把塑料框架仔细地掰断成四份,全部丢进去,冲水。
老太太近视,度数不深,吃面的时候自然要把眼镜摘下来。她刚才借拿醋瓶的动作把眼镜片顺过来了,老太太果然没发觉。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南舒仔细地洗了个手。
抬眼,注意到镜子里土里土气的自己,挑眉打量许久,她把刘海掀开,捋到后面露出额头。扎了个高高的朝气马尾辫。
那双平时总是躲躲闪闪的眼眸,直视着镜子。
脸上的木讷呆滞感顿时消失不见。
**
这周没看见爸爸,听说他去别市的远亲家里吃喜酒了。
老太太隔天才发现眼镜丢了,家里找了几圈,没找到,又因为记性不好,以为是公交车上挤丢的。当下又是把雇主家一顿臭骂。
南舒待在家里渡过周末,期间被老太太指挥着干了不少家务活。到晚自习快要迟到的边缘时间,终于等来了小黑网吧里通宵结束的弟弟南星。
他是回来拿生活费的。
站在门口,接过钱就直接走了。
“等一下,”南舒连他的一个正脸都没看见,忙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双肩包,边换鞋边喊说,“我们一起走。”
南星一言不发,像没听见。
但南舒肯定他听见了,因为走下楼的脚步声明显加快了。
南舒意外,又有点好笑地扬了扬唇。
抓着双肩包立刻下楼。
家在四楼。老小区的水泥台阶砌得短又高,楼梯道很窄。南舒跑下两层后,目光在台阶缝隙处往下一探。
瞥见快要走到底层出去的南星后,她双手撑住扶梯,轻松地跨过去。
接着整个人纵身一跃。
“……”
南星只觉得眼前一闪,跟着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面前突然站着笑意盈盈的南舒。
这个凭空出现吓得他后退了一大步。
反应过来,更是不可思议到极点,“我靠你直接跳下来的?!疯了吗南莹??你吃错什么药了?!!”
他说着,忍不住抬头望了眼高高的阶梯。
“靠,你真的疯了竟然敢……”
“我说了叫你等一等,”南舒伸手拽他的书包带子,把人拉过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没听见吗?”
他上初一,姐弟俩一个学校的。
南星跟南莹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眉眼十分相似,只是姐姐眼睛更大,脸更精致小巧些。
说起来,弟弟应该算是帅的,只是他留着厚重的飞机头,半遮挡住眼,刘海还品位很差地卷了一撮。
这个年纪正是最非主流的时候,浑身都是破洞元素,金属装饰。
油腻又幼稚的打扮,看得南舒心中嫌弃不已。
“干什么?我不想跟你一起走!”熊孩子被她的反常弄得很不自在,换在平常早就喊她滚了。
“我也不想跟你一起走的,”南舒叹气,“我有话问你。”
“有屁快放!”
南舒眉头微皱,不确定他这暴躁脾气纯粹是青春叛逆,还是讨厌她。如果是后者,怕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话。
姑且试试。
“你礼拜五回家的时候,我有跟你说什么吗?”
这还是听那刁毒老太太说的。周五南星回来过,吃完饭因为成绩差还逃课的事情被爸爸训了几句,才又拿着书包负气离家了。
南莹也是礼拜五的晚上,出现在湖边的。
具体因为什么事情,怎么去的那儿,完全没有记忆了。她虽然记得当时欺凌南莹的那些女生,可不清楚推她下水的是谁。
掉在湖里,确确实实造成了南莹的死亡。
她既然借她的身体得到了重生,至少也要替她还一点委屈。所以要查清真相。
南星瞪眼,“你跟我说话?你不是病了要去医院吗,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我是烧糊涂了,总觉得忘记掉很多事情,”南舒脾气很好地点点头,诱导他多说点信息,“你知道我生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跟爸说的!我那时候在旁边被他一顿臭骂,然后我就走了。”
“我说要去看病?那爸爸怎么说的?”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都走了!”
“……”
南舒思考了会儿。
看来原主的爸爸肯定没带她去医院,但给了点小钱,让她自己去买药吃。难怪已经放学回家了还再会出门。
别的信息还得在学校找。
“好,我走了,”南舒跟他挥挥手,心不在焉的嘱咐一句,“过马路注意交通信号,别闯红灯。”
她小跑着往车站的方向。
南星待在原地呆了呆,总觉得姐姐哪儿不一样了。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但感觉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
南莹念的初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之一,在那个破烂小学里,她保持着年级前三名的成绩,辛辛苦苦考进来的。弟弟南星的入学名额则是奶奶求着雇主家,塞了大笔钱,托关系弄进去的。
也因为学校太好,学生之间竞争极大,入学之后她的排名自然一落千丈。
为了保证重点高中的升学率,初三的学生是强制住宿的。
周末返校有晚自习。
南舒快迟到了,来不及先回宿舍,背着装满衣服的沉重双肩包,直接走去教室。
到楼梯口就听见铃响了。
她踩着铃声跑进班,转弯很快。
班里门口处有个人站着说话,转身正好要出去。立刻跟南舒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