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从上海到纽约（上）》伊山舞

7、各自开始新旅程

　　“嗨。”刚刚登陆□□，李菲便看到欧阳突然给她打招呼。
　　“嗨。”李菲也赶紧回了一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往两人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互相问候，可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也不知道欧阳为什么突然会联系她。
　　“我换工作了，马上要来纽约。”欧阳开门见山，“我记得你在纽约上学吧？”
　　“嗯，下个月就毕业了。”李菲快速敲击键盘，“等欧阳哥到了告诉我，一起吃个饭？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小丫头都要研究生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吗？”欧阳的打字速度也很快。两人就这样互相寒暄起来：
　　“找到了，就在纽约，一家咨询公司。”
　　“厉害啊，今年这样的形势还能那么快找到工作，很不容易啊，祝贺！”
　　“嗯，谢谢！”
　　“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我来了纽约我们再聊？”
　　“好嘞。”
　　“那我先下了啊。”
　　“拜拜。”
　　“拜拜。”
　　此时的丁辉正半躺在沙发床上查阅文献，忽然感觉一个身体靠近：“怎么了老婆？”
　　“没什么，想你了呗。”李菲也学着丁辉的样子紧挨着坐一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我也想你。”丁辉放下手里的电脑，伸手搂住李菲。
　　“顺便跟你说个事，我刚知道的。”
　　“什么事？”
　　“我以前的邻居，叫欧阳，要来纽约工作了，我约了他到时候吃饭。”
　　“男的？”
　　“嗯。”
　　“去呗，这有什么好报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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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店里，一张小木桌两边分别坐着两个人，年龄相仿，都是T恤牛仔裤的打扮。因为双方都是坐着，看起来身高也差不多，目测都不到1米8的个头。谈不上多高，估计也就超过平均身高那么一点。其中左边的一个微胖，已经能隐约看到一些小肚腩，脸上带着眼睛，剃了一个板寸头。右边这个的身材则看上去强健很多，明显经常锻炼。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搬来纽约的欧阳，和他的好哥们兼大学同学张晟。
　　“找房子的事谢谢你了啊。来，张晟，我先敬你一杯。”欧阳举起酒杯和张晟干了一杯。
　　“小意思，客气啥。”张晟咪了一口酒说道。
　　“几年不见，发福了不少啊，平时不跑步？”
　　“跑啥呀，下班回来累都累死了，只想着赶紧吃饭然后去床上躺着。”张晟无奈地说。“我可不是你，对生活那么有激情。”
　　“你都是已婚人士了，当然无所谓形象了，不像我啊。对了，你老婆还在芝加哥呢？”
　　“是啊。”说起这个，张晟更加无奈了，“在美国找工作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找到了，还不在一个城市。想工作一段时间再换吧，又碰上了金融危机。这不，一拖就拖到现在。”
　　“现在形式好点了，再找机会试试看吧。”
　　“嗯，我们都盼着团聚的一天呢。年龄不小了，家里人也想我们可以早点生孩子。” 张晟拿着小酒杯边咪边感叹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没想到咱哥们居然还能有在纽约相见的一天，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扎根在西雅图了呢。我说，你们俩就真的这么分啦？想当年校园里那惊鸿一瞥，你就发誓非把人家追到手不可，这一路从上海追到了西雅图。好不容易对方点头了，怎么又掰了呢？”
　　“哎，那时候不是年少轻狂么，看到别人长得漂亮，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光想着要征服了。真的在一起了，才发现不合适。”欧阳说着，又和张晟碰了个杯。
　　“怎么个不合适法？”张晟好奇地看着欧阳，“我还记得你当时写的那个空间，温馨小屋，没记错吧？那会儿大家都说你是妇唱夫随呢，那份执着，哎哟。”
　　“所以有一句话就叫，强扭的瓜不甜。”欧阳谈起往事倒也坦然，“我费劲心思讨好她，想着办法哄她开心，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挺开心的，可问题是，这些时候太少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她一个人忙活她的事情，学业、实习、工作。”
　　“这样不好吗？至少她不像很多女生那样整天让你买这买那。”
　　“我没说她不好。”欧阳认真地说，“我只是说我们不合适。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个人呢，胸无大志，就想着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她呢，满脑子都是她的事业发展，家庭最多只能排第二。”
　　“那你们以后可以女主外，男主内啊。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这样搭配也没什么不好。你喜欢照顾家里，又做得一手好菜，不是挺好吗？还是你有大男子主义？”
　　“没有，绝对没有。”欧阳义正言辞地说，“谁主外主内我都不介意，只要双方协调好就行了。可她……哎，她连生孩子的想法都没有，一心扑在工作上，整天想着怎么才能晋升。结婚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而我只不过是她闲暇之余的调剂品。我想当的是丈夫，不是厨子。”
　　“所以你就这么一个人灰溜溜地来纽约了？”
　　“这怎么能叫灰溜溜？”欧阳反驳，“我这是认识到了事情真相，果断止损，重新起航。”
　　“不后悔？”
　　“不后悔。”欧阳坚定地回答，“青春不就是用来尝试的么？经历过了，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行，知道你一向目标明确，做事果断，拿得起放得下。正好，纽约的国人很多，年轻女孩子也不少，凭你的条件想找一个肯定没问题。来，为重新起航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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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二，一，cheese！”欧阳举着单反喊道。镜头里，穿着学位服的李菲正在阳光的沐浴下甜甜地笑着。不远处，众多穿着相同毕业服的同学们都纷纷和自己的家人或朋友簇拥在一起。
　　“不错。”欧阳看了看照片回放，点点头，又举起了相机。
　　“菲菲，秦雯，你们两个毕业生一起来一个合影吧。稍微往左边站一点，对，就这样……”欧阳对着李菲和她身边的一个穿着同样学位服的女生喊道。
　　这名女生便是秦雯，和李菲一样毕业于北大。因为相同的兴趣爱好，两人在大学四年里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更有意思的是，两人就连身高都相同，有时还会互相交换衣服，简直亲如姐妹。当然，这并不代表两人就没有不同的地方。
　　五官上，秦雯便长着一对让李菲无比羡慕的双眼皮大眼睛，如湖水般清澈，闪耀着灵动的光芒。为此，李菲曾无数次发出感慨，但每次当秦雯怂恿她去拉双眼皮时，李菲又会义正言辞地拒绝，美其名曰保持原生态。
　　打扮上，秦雯偏爱精致的妆容，也非常擅于利用化妆突出自己五官的优点，而李菲却总是素面朝天。用她的话说，不化妆便是最好的护肤。不过事实嘛，用秦雯的话总结，就是一个字：懒！
　　生活上，秦雯对于西方文化的接受程度也远比李菲要高。这一点，从秦雯交往了一个美国男友，迅速建立起了一个中西混合的朋友圈便能看出一二。相比之下，李菲的交往范围基本还是限制在中国留学生中。
　　当然，不论两人有多少不同，都改变不了一件事——即双方看待生活的态度是相同的，为人处世的想法也是相似的。就凭这一点，两人成为亲密无间的闺蜜就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她们俩身上便是再好不过的体现了。
　　“菲菲，再和你男朋友一起照几张吧……”欧阳再次发出号召。
　　“来，我给你们四个人一起照一张……”欧阳又指挥着李菲和秦雯分别拉上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合影。
　　咔嚓、咔嚓……一张张精美的照片在欧阳手里诞生。
　　今天是李菲毕业的日子。因为父母还在工作，李菲并没有邀请他们前来观摩，只是和丁辉一起参加了毕业典礼。当然，还有一个自告奋勇帮忙照相的欧阳。
　　“欧阳哥，你拍照水平一流啊。不像我，就只会拿个相机直接按。”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李菲翻看着欧阳一上午的杰作。
　　“嗨，简单得很，多练练就会了。”
　　“你觉得容易，我不觉得啊。想当初我连逆光不逆光都搞了半天才明白。”李菲自嘲道，把相机还给了欧阳，“回头照片都要发给我的哦。”
　　“那肯定啊，等我回去处理一下就给你。”欧阳打包票。“来，再次恭喜我们的两位毕业生！”
　　“来，恭喜。”丁辉也跟着举杯。一旁的Steve虽然没搞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不过看到所有人都举着杯子，也赶紧跟上动作。
　　砰……五个杯子在空中轻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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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就要走啦？”李菲诧异地看着秦雯。
　　“对啊，我老公换了个加州的工作。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只好跟着去了。”秦雯微微一笑，秀了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刚毕业就结婚，你也太迅速了吧。哎……走吧走吧，果然是有了老公就抛弃朋友了啊。”李菲做出一副可怜状。
　　“你不也为了丁辉选择留在纽约了吗？彼此彼此。”秦雯不客气地回怂。
　　“嘿嘿……”李菲干笑两声，“我就是有点不适应。想想我们从大一开始认识到现在，研究生也刚好在一个学校，这都6年了吧？突然要分开，我心里还真有点空荡荡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以后可以来纽约看你啊，或者你有时间到加州来玩。”秦雯云淡风轻地说道。确实，真正心灵相通的好朋友难道还会害怕距离上的远近么？
　　“好，为了我们各自的明天，干杯！”李菲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虽然第一时间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事实。
　　“对了，临走前，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那个表妹，唐乐，你还记得吧？以前北大的时候她有一次来过学校看我。”
　　“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是吧？我记得。”
　　“她今年夏天就要来纽约上大学了，到时候帮忙照应一下？”
　　“放心吧，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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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雯的离开固然让李菲伤感，但很快她又不得不将这些情绪放到一边，因为距离她去公司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第一次踏入工作岗位，李菲的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护照，工作许可证，都带上了……”李菲喃喃自语，“这身衣服应该没问题吧？”公司发来的信息里有提到business casual的着装要求。这几天，李菲花了不少功夫在网上浏览照片，还特意观察了出入写字楼的年轻女性的衣着打扮，力争做到完美。对着镜子再三看了看，确定不会有问题后，李菲拿起手提包出了门。
　　“hello, Fei, welcome!”刚步入公司大门，前台便热情地招呼李菲坐下，不久，经理便带着她四处参观了一遍，了解了厨房、洗手间、打印机等各种设施的位置，和同事们一一打招呼，最后来到属于她的办公桌。
　　“This is your place. Welcome again. Here is your initial log in credentials to your computer. Once you log in, make sure you can access your emails. I have sent you some documents and past projects for you to read, so you can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what we do.” 经理指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说道，“Here are the instructions to set up your voicemail and □□. Take your time. I’ll pick you up for a team lunch at 12pm.”
　　“Ok, thanks. See you soon.”李菲应道，接过那张写着密码的小卡片，打开了电脑。登陆过程非常顺利，一打开邮箱李菲便看到了好几封欢迎邮件，还有一些公司的系统通知，基本都是关于健康保险等员工福利选择的信息。李菲扫了一眼邮件标题，便将它们先放到一边，迅速找到了经理发的那些文档开始阅读起来。
　　一旦有了事情做，时间也显得变快了许多。不知不觉，李菲在新公司的第一天便过去了。
　　“怎么样啊老婆？第一天还适应吗？”晚饭时，丁辉关心道。
　　“还挺好，看看资料什么的。等正式干活了就不好说了。”
　　“老婆大人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啦。”丁辉自信满满。
　　“那是。”李菲也一脸傲气的样子，不由得开始期待以后上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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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楼门口，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生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只见这个女生梳着刘海、头发拨到脸的两侧分别扎起，脸上尽是轻松的笑容，显然心情很不错。
　　“唐乐！”李菲立刻认出了对方便是唐乐，于是上前打招呼。
　　“李菲姐姐好！”唐乐显然也知道李菲的来意。
　　“昨天安顿得怎么样？看起来还挺精神。”李菲先抬头关注了一下唐乐的脸色，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唐乐是昨天的飞机到纽约，因为是国际学生，学校特意安排了接机，因此李菲和唐乐在商量后决定先等她办完手续，第二天再来看看。
　　“挺顺利的，晚上不太睡得着，不过我现在觉得还挺精神的。”唐乐晃了晃脑袋说道。
　　“时差没办法，只能慢慢适应了，我刚来也这样。”李菲对于倒时差深有体会，“这几天白天一定要撑过去尽量别睡，很快就能倒过来了。宿舍条件怎么样？缺什么我带你去买？”
　　“好呀，我就想买点生活用品。”
　　“那必须的。你最近几天学校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我带你四处转一转，熟悉熟悉环境，顺便再吃点好吃的？”李菲亲热地搂着唐乐像路口走去。
　　“好呀好呀，谢谢李菲姐姐。”唐乐也顺势挽着李菲的胳膊说道。
　　“不用谢，我和秦雯是最好的朋友，她又特意嘱咐我照顾你一下。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尽管找我，只要我帮得上一定帮忙。”
　　“那就太感谢李菲姐姐啦。”
　　“客气啥，你就当是我表妹好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表姐啦？诶，等下，叫表姐容易搞混，那我就叫你大姐吧？”唐乐一向自来熟，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
　　“随便你。”
　　“嘻嘻，大姐大姐~~~” 唐乐歪着头靠在李菲的肩膀上。不得不说，当个子高的那个人依偎在个子矮的那个人身上的时候，背影看上去有些别扭，只不过两位当事人都不觉得就是了。
　　“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学妹，叫郭娅丫，也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哦，而且长得也很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好哒~”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几分钟后，两人就亲热地像姐妹，有说有笑地手挽着手向地铁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