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从上海到纽约（上）》伊山舞

44、聚会上意外重逢

　　当户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内时，李菲和欧阳仍睡得正香。和往常一样，还是欧阳首先眼皮动了动，随即伸出一个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9：09。
　　“几点了？”李菲被欧阳的动作惊醒，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还早呢，刚过9点。” 欧阳翻身抱抱李菲，将被子盖得更严实些。“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我们昨晚4点多才睡，这还睡不到5个小时。”
　　“嗯……” 李菲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随便嗯了一声又睡了。
　　等李菲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旁边的位置早已凉透，显然欧阳已经起床许久。
　　为什么体力跟不上的总是我……李菲心里哀嚎，随手抓了抓头发，左手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她将左手放到眼前，果然看到一枚钻戒赫然闪着光亮。
　　“什么人啊，连句话都不肯当面说，跪一下会死啊。”李菲撅嘴抱怨了一句，却情不自禁地把左手放到嘴边，用嘴唇轻轻地吻着戒指上的钻石。
　　只可惜，李菲的甜蜜并没有维持多久。当她无意间回头，发现时钟已经悄然指向11点时，李菲立刻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再也顾不上回味。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李菲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换衣服。
　　“醒了？”听到动静的欧阳从客厅走了进来，“急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晚一点就晚一点呗。”
　　看到欧阳神采奕奕的样子，李菲顿时就觉得来气，也不知道是气他的好状态还是气自己的不争气。“那也不行啊，我从来不迟到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说罢，李菲都来不及听欧阳的回答便冲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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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llo，Merry Christmas。”当李菲站在门口和张晟打招呼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到正午。
　　“hello。”张晟先和李菲友好地打过招呼，转头看向欧阳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不是说早点过来帮我嘛？你倒好，直接卡着饭点，好意思嘛。”
　　“没注意，起晚了。”欧阳笑嘻嘻地解释，递上了手中的礼盒。多年的交情，他当然知道张晟不是真的生气。
　　倒是一旁的李菲很不好意思，赶紧向张晟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起晚了，不能怪欧阳哥。”说罢又颇有些埋怨似地轻轻打了欧阳一下说道：“你没告诉我要提前帮忙啊，不然我第一次醒的时候肯定就起了。”
　　“没事，他跟我开玩笑呢。”欧阳拍拍李菲的后背不以为然地道。
　　“对对对，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和欧阳经常这样的。”张晟也跟着向李菲解释，“快进来。李菲，你还没见过我老婆吧？这是丁琳。”
　　“照片里看到过。”李菲微笑着和丁琳打招呼，“你好。”眼睛不自觉地瞄向丁琳的腹部。
　　“你好。”丁琳也笑着点头，右手习惯性地托在略有隆起的腹部。
　　“平时会有感觉吗？”李菲好奇地问道。这方面她可是毫无经验。
　　“前3个月的时候会有些恶心，现在刚好是最轻松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丁琳解释的时候一脸幸福的微笑，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腹部，散发出母性的光芒。
　　就在李菲和丁琳交谈的时候，在她的身后，张晟正神秘兮兮地搂着欧阳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能让你们俩同时起不了床？嗯？我听着李菲的声音好像有点哑啊。”
　　“晚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欧阳无辜地看着张晟，一本正经地回答。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张晟摆出一副哥们什么都懂的样子，“怎么样？终于得偿所愿，心情不错吧？”
　　“行了行了，赶紧准备去，我没吃早饭正饿着呢。”欧阳懒得搭理张晟，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哎呀，这下暴露了吧？几点了居然都还没吃早饭？嘿嘿。”张晟伸出一个食指在空中朝着欧阳的方向点了点，了然地笑道。
　　“呀呀。”忽然，一声童音在房间内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李菲顺着声音瞧去，只见一个粉嘟嘟的女婴正扶着墙朝她们走过来。
　　“妞妞！几个月不见，都会走啦？来，到叔叔这儿来。”李菲正想问是谁家孩子的时候，欧阳已经大步走到了女婴几步远的地方，张开双手迎接。
　　这个被他叫做妞妞的女婴倒也不认生，同样张开双手朝着欧阳走去。只可惜，没有了墙壁的支撑之后她显然还不能完全驾驭走路这个技能，跌跌撞撞地迈出了两步之后眼见就要摔倒，好在欧阳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把她抱了起来。“来，叔叔看看你又重了多少。”
　　在妞妞的背后，一对青年男女正密切地关注着。
　　“师兄，嗨。”欧阳冲两个人打了招呼，又给李菲介绍道：“这是我和张晟的师兄钱凯和他老婆陈辰。这个是妞妞。”
　　“你们好，我是李菲，叫我菲菲就行了。”李菲点头和对方打招呼。
　　“想抱抱吗？”欧阳问道。
　　“可以吗？我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怕抱不好。”李菲有些犹豫，双手升到半空又放了下去。
　　“没关系的，都10个多月了，哪有这么脆弱。”作为母亲的陈辰首先发话。
　　既然当妈的都同意了，李菲也就放心了很多。她走到欧阳旁边伸出双手，放在妞妞两侧腋下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把妞妞从欧阳怀里接了过来。
　　好软啊！这是李菲的第一感觉。随即，一股浓浓的奶香味顿时扑鼻而来。为了保险，李菲还是选择坐在沙发上，让妞妞站在自己的大腿上，两手继续托在腋下的位置以便妞妞可以站住。“妞妞，你好呀？”李菲放慢了语速学着和面前的婴儿打招呼。
　　“嘿，嘿嘿。”妞妞对着李菲的大腿蹬了几下，丝毫不怕生地扑在李菲怀里，一只手放在李菲的肩膀，另一只手一把拽住了李菲散落在胸前的长发往下拉。
　　“妞妞，不可以！”陈辰赶紧上前劝阻，想要将妞妞的手拉开。
　　“没事，一点不疼。”李菲笑着安慰道，两手依然护着妞妞的身体丝毫不敢放开，任由妞妞不断地扯着她的头发。欧阳站在一旁，不阻挠也不帮忙，只是宠溺又幸福地笑着，仿佛他看的是自己的孩子。
　　沙发这边正乱成一片时，另一边门铃再度响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个男声响起。李菲好奇地朝着门口望去，却看到一个让她心里顿时一惊的身影——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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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并不算太大，和餐厅相连组成一个完整的长方形。在放了沙发、电视和餐桌之后，便没有剩下太多空间了。尤其是现在因为来了不少客人的关系，愈发显得拥挤。但是因为楼层较高的关系，采光倒是相当不错。众人正围坐在餐桌旁。桌子上一个巨大的鸳鸯锅正冒着热气，旁边满满当当地摆放着一盘盘肉片和蔬菜。
　　“恭喜，乔迁新居，家里又要增添新成员，双喜临门啊！”欧阳首先举杯表示恭喜。
　　“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
　　众人也跟着纷纷举杯。一时间，各种声音交错。
　　今天在场的共有七个大人，围着餐桌分成两排。张晟和丁琳毫无疑问坐在一起，旁边是欧阳和李菲。他们的对面，妞妞正在她的专座上一个人玩得欢，钱凯和陈辰则分坐在妞妞两边细心照料着。最后剩下杨波独自坐在最旁边，正好在欧阳的正对面。
　　“这么好的日子居然没人喝酒？”杨波看看大家面前的饮料杯略带不爽地说。
　　“丁琳怀孕不能喝酒，我陪她。”张晟率先解释，“你想喝自己去拿呗，在我这里随意。”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杨波抿了下嘴。
　　“陈辰还在母乳不能喝酒，我要开车。”钱凯注意到杨波的目光跟着解释。
　　“我也要开车，不好意思了。”欧阳说道。
　　“嘿，就剩你了。”杨波把最后的目光投向李菲，“你不是酒量不错么？陪我喝点儿？”
　　“不好意思，我戒了。”李菲淡淡地回答，给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们认识？”听着杨波熟络的语气，欧阳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以前见过几次。”李菲简单地概括，不愿多谈。
　　可惜，杨波却“没有眼力”地主动给大家交待了更多信息：“以前一起喝过酒，她酒量挺不错，喝得可痛快了。不过我们也有阵子没见了吧？上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是年初……后来我给她发过几次信息都没理我。怎么突然就戒酒了？” 好在杨波还不至于完全无脑，看了眼欧阳之后终于知道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喝多了就觉得腻了，不想喝了呗。”李菲看着自己碗里的酱料，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似乎是察觉到李菲的生疏，杨波这回倒是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而开始在火锅里夹菜，并时不时地用漏勺分给周围的人，其中当然也包括李菲。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每次杨波往李菲的碗里分菜时，李菲都这么回答。
　　“跟我客气什么，在场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是顺手。”杨波依旧热情。
　　大概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冷淡，李菲难得解释了一句：“不是客气，就是太多肉了，我吃不下。”说罢求助似地看向欧阳。
　　时刻对李菲保持关注的欧阳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眼神，主动把李菲碗里的肉片全部夹走。“我帮你涮点别的？”
　　“我自己来吧。”李菲对欧阳嫣然一笑，表示感谢。
　　“菲菲，想吃什么尽管下，别太拘谨，我们都很随意的。”李菲身边的丁琳适时地站出来发挥东道主的作用。
　　“好。”李菲笑笑，伸出左手抓了一把金针菇丢到火锅里。
　　这一伸手，顿时引起了杨波的注意：“哟，戒指都戴上啦？速度挺快啊。”
　　杨波的一声吼仿佛打开了众人的话题。
　　“是吗？我都没注意。” 和两人最熟悉的张晟第一个说话，目光看向李菲的左手。
　　“你们大男人谁会关注这个？”丁琳倒是反应很淡定。
　　“你之前就看到了？”张晟问。
　　“啊。”丁琳点头。女生对这方面总是更敏锐一些，只是一直没机会问罢了。
　　剩下的钱凯和陈辰虽然和李菲不熟，但也纷纷表示祝贺。
　　“恭喜啊。准备什么时候办酒？”张晟再问。
　　欧阳和李菲相视一笑，左手轻柔地摸着李菲的头，嘴上回答着张晟的问题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李菲：“估计明年吧，到时候看菲菲的意思。”
　　“恭喜啊。”杨波的眼珠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脸上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
　　“羡慕啦？”见杨波一直盯着李菲和欧阳瞧，张晟忍不住激将，“羡慕你就老老实实安定下来呗，你家里都催了你多少次了。”
　　“这不没有遇到合适的么。”杨波露出无奈的笑。
　　“哎哟，这个回答倒是第一次听见，终于转性了？”张晟听了杨波的回答倒显得兴致勃□□来，“你老混酒吧当然没有合适的了。纽约那么多女生，还怕碰不上一个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酒吧就一定没有合适的？”杨波反驳的时候飞快地看了一眼李菲，而李菲正神态自若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那你倒是从酒吧找一个给我看看啊？”张晟满脸不相信。
　　“之前是有一个让我感兴趣的，可惜对方对我没兴趣，一直不理我。”杨波实事求是地回答。
　　斜对面，李菲仍然自顾自地吃着，一次头也不抬。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总觉得杨波的话似乎是在影射自己，却又怕是自己多心，根本不敢插话，就怕会引火烧身。和杨波的那次喝酒是她唯一后悔的事情，更是她极力想要忘记的，因此她半点也不想提起，尤其是在欧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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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火锅，钱凯和陈辰便带着妞妞率先告辞了。趁着张晟和丁琳正在收拾厨房，而欧阳又恰好去了洗手间，李菲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空隙，杨波凑过去轻轻说了一句：
　　“看到我很紧张么？”
　　李菲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杨波回答道：“我紧张什么？”
　　“那次喝酒呗，要不然怎么之后都不回我短信？”杨波坐在李菲旁边，翘着二郎腿笃悠悠地说道。
　　“我干吗一定要回你？”李菲毫不示弱，“我知道还欠着你酒钱，多少你说啊，我马上转给你。”
　　“那个就算了，一顿酒我又不是请不起。”杨波大方地摆摆手，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在李菲耳边轻轻问道：“腰带什么时候还给你？”
　　李菲心中顿时一跳，面上仍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不用，我已经当不小心丢了。”
　　“这么平静？一点不担心？”杨波挑眉，痞痞的样子看着李菲，好像只要李菲摇头他就会马上公之于众似的。
　　李菲稳住内心的紧张，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杨波反问：“发生什么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哟，就差临门一脚了，居然不认账？”杨波乐了，反手指了指身后洗手间的方向，“真不怕我说出来？”
　　“那你去啊。”李菲向洗手间方向怒了努嘴，不甘示弱地回答，尽管她此时的心中正波澜起伏。
　　杨波没有立即作答，只是盯着李菲看似平静却不时闪烁的眼神许久，忽然有些释然地笑了。“你真的很有意思，可惜了。”
　　“嗯？”李菲没有跟上杨波的思路，明显楞了一下。
　　“没什么。”可惜杨波已经不愿意再多说，而是看向李菲的钻戒，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唉，你们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新话题终于让李菲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明显跟着松懈了不少。“就前不久。”
　　“他怎么向你求婚的？说说呗。有没有安排烛光晚餐什么的？”杨波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有。”
　　“没有？”杨波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李菲，“真的假的？怎么会没有？”
　　“骗你干吗？真的没有。”李菲坦然地回答。
　　“什么都没有？你就这么答应了？”见李菲耸耸肩，杨波更加不愿相信了。
　　“不行吗？”李菲奇怪地看着杨波。
　　“倒不是不行，就是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就这么放过了啊？”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八卦？”
　　两人说话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恰好打开。欧阳从里面走出来，习惯性地向李菲走去。李菲笑着用目光迎接欧阳，向他伸出左手。欧阳也笑着回应，伸出右手和李菲的手扣在一起。“叮……”的轻轻一声，两人手链上的坠子随着距离的靠近而互相吸引、合拢。
　　“这手链不错。”杨波整个人都倚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道。
　　欧阳冲杨波笑笑，又看向李菲：“聊什么呢？什么八卦？”
　　“没什么。”李菲扭头看了眼杨波，又回过头看着欧阳，笑嘻嘻地说：“他在问我你是怎么求婚的。”
　　“然后呢？”在知道李菲的回答之前欧阳暂时不打算发表意见。
　　“然后我就说什么都没有啊，他不信。”李菲笑着把皮球踢给欧阳。
　　“你这个回答有失公允吧？什么叫什么都没有？”欧阳半眯着眼看着李菲。
　　“那你说有什么了？我可是连什么时候戴上的戒指都不知道，完全属于被动啊。”李菲才不信欧阳会在这个场合做什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乐呵呵地揭着欧阳的老底。
　　“哎，欧阳，你这可是属于欺诈，不厚道啊。”张晟正好路过客厅，听到李菲的话插了一句。
　　看着李菲故意歪曲事实，欧阳咬牙切齿地捏了把她的脸颊：“胡说八道。”
　　“哎呀，哈哈。”李菲大笑着侧过脸，想要避开欧阳的手，“我哪有胡说八道，不然你倒是说说，你是捧了玫瑰花了，还是单膝跪地了？”
　　“听见没，听见没，还不赶紧按照李菲的意思补上。”张晟在一旁补刀，大家顿时闹成一团，唯有杨波像个看客一般坐在沙发边上，神情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