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从上海到纽约（上）》伊山舞

34、注定失眠的夜晚

　　当时钟刚过8点时，李菲和欧阳终于拖着行李箱顺利地回到了欧阳的家中。
　　“菲菲，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欧阳晃了晃从饭店打包回来的盒子看着李菲问道。先前吃饭的时候，李菲根本就没有任何胃口，米饭都是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等欧阳吃完的时候，她的碗里还剩了一大半，菜更是没见她夹过几次。欧阳努力想劝她多吃些，可李菲推说自己不饿，他也没有办法。
　　“算了吧，太晚了，呆会儿就要睡了。”李菲犹豫了一下后拒绝了。
　　“我知道你睡觉前3小时不吃东西，不过偶尔一次例外没关系的吧？再说今天周六，明天又不上班，我可以陪你晚点睡。”欧阳再劝。
　　李菲仍旧摇了摇头：“白天走得那么累，下午你又开车，还是早点睡吧。我真的不饿，一会儿睡着了就更不会饿了。”说罢，便打开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走进了洗手间。
　　真是牛脾气……欧阳心里嘀咕。没办法，李菲看着好说话，可真的撅起来谁也没辙，只能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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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欧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李菲已经躺下。行李箱已经收拾完毕，客厅的灯也关上了，只留下卧室里欧阳那边的床头灯还开着。
　　“准备睡了？”欧阳边上床便问道。李菲一晚上太沉默了，沉默得他很不习惯，只能不停地没话找话，试图调节一下气氛。
　　李菲没有回答，只是等欧阳刚躺下，便迅速地靠了过来，把头压在欧阳的胸口，一只手抱着欧阳的腰。
　　“到底怎么了？问了你一晚上也不告诉我。”欧阳一只手绕过李菲的后背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则轻抚着李菲的脸。
　　李菲没有搭话。
　　“真的不能告诉我？”欧阳又问了一次，可惜李菲依然没有声音，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没一会儿，欧阳察觉到胸口的睡衣似乎变得湿润。“你哭了？”欧阳猛地抬起头，可惜李菲纹丝不动，让他始终无法看到李菲的脸。
　　轻叹了一声，欧阳只好用大拇指轻轻抚摸着李菲的眼角，而原本搭在李菲腰上的手也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没事了啊，哭出来就好了，嗯？”
　　就这样又过了一阵，李菲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先是用手背飞速地擦过自己的眼睛，然后直接一个翻身变成背对着欧阳，轻轻说道：“没事了，睡吧。”
　　欧阳沉默地向着李菲的背影注视了几秒钟，顺从地关上了床头灯，随即再次靠近李菲，从背后伸手穿过她的腰，握住李菲的一只手。“睡吧。”
　　李菲没作声，只是将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搭在欧阳的手背上，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劳累，又或许是因为欧阳觉得李菲已经放下，总之不一会儿，李菲便听到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平稳。然而，一心想要赶紧入睡的她自己却神志无比清醒，脑海中总是不停地回放着饭店前的那一幕。
　　看来我终究也只是一个俗人啊……李菲感叹道。既然睡不着，一直这么躺着反而更加难受，李菲索性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欧阳搭在她身上的手拿开，又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
　　把原先已经关闭的手机再次启动，不一会儿便跳出了一条未读信息。李菲点开，只见屏幕上顿时显示出一段丁辉的短信：
　　对不起！静姐刚才告诉了我她说的那些话，我真的很抱歉。静姐冷静下来以后也很后悔，要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更从来没有这样怀疑过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完美的。
　　看着丁辉发来的文字，李菲的心绪有些复杂。凭良心说，她其实心里是有些责怪丁辉的。她知道张文静的脾气，因此虽然有些恼怒对方不顾场合地发作，但她却并不怪罪对方。她反而在心里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丁辉的头上，认为是他的善后工作不到位才会导致这样的误会。
　　我这算不算是欺软怕硬？李菲扪心自问。说到底，嘴长在别人身上，又和丁辉有多大关系呢？就像丁辉说的他相信李菲那样，李菲也不认为会丁辉会故意在身后抹黑她。要怪，就怪她自己怎么那么不巧选了这家饭店，自认倒霉吧。
　　想了想，李菲还是回复了丁辉一句：没关系，谢谢。没关系，是针对丁辉的对不起；而谢谢，则是针对丁辉的最后一句。至于其他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轻叹一声，李菲放下了手机。算了，就这样吧。
　　同样轻叹一声的还有看着回复的丁辉。自从静姐讲了事情经过以后，他就十分自责。有心想要打个电话好好解释一番，却又怕自己笨嘴笨舌不会说话，几次拿起了电话最终还是放下。就连这条短信，也是写了删、删了写，涂涂改改了好几回，总怕自己措辞不当。至于李菲的近况，他更是提都不敢提。
　　原本以为，和李菲分手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可没想到老天却开了这么一个玩笑，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啊……丁辉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
　　真是想不到啊……李菲也发着同样的感叹。事情发展到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李菲却有了新的麻烦……
　　咕噜噜……听着自己肚子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李菲颇有些无奈。早知道自己睡不着，还不如刚到家的时候吃点呢，现在怎么办？
　　犹豫了一阵，李菲最终还是决定听从肚子的呼唤。先别说自己不困，就算是困了，肚子叫成这样也没法睡啊。索性吃点饼干吧！
　　“想不到啊，来美国之后的第一次熬夜居然会是今天。”李菲一边吃着苏打饼干，一边在网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眼里扫过各色新闻、娱乐八卦，最后锁定在了读书频道。如今的写作不同于以往，随着网络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业余写手加入了创作的大军，使得写作的门槛大大降低。这些作品大多以言情、或者玄幻为主。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李菲对于军事或者历史类题材并不特别感兴趣的原因。从排行榜上随意挑选了几部文笔还看得过去的小说，李菲便一个人在电脑前消磨着时间。
　　早就沉浸于熟睡中的欧阳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一夜好梦。早上6点多的时候，欧阳终于因为尿意醒来，朦朦胧胧中去上了厕所，又回到床上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然而，当他想习惯性地搂着李菲时，却怎么也触及不到对方的身体，不仅另一半的被子早已凉透，就连枕头上也是空的。欧阳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便打开了床头灯，这才确认李菲的确不在。
　　欧阳反手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6点出头，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这个时候李菲会去哪儿？带着疑问，欧阳又去了趟客厅。果然，朦朦胧胧中，他看到沙发上似乎有一个身影。欧阳轻手轻脚地朝着沙发走去，发现果然是李菲正闭着眼睛蜷缩在沙发上。
　　这是什么情况？欧阳一脸懵圈。不过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别让李菲继续睡沙发，着凉了怎么办？欧阳轻轻碰了碰李菲的手脚，果然都是冰凉。
　　于是，欧阳小心地将手慢慢伸到李菲的身体下面，想将她抱回卧室。岂料刚想发力，李菲似乎就有所惊醒，略微睁开眼睛迷离地探寻眼前的情况。
　　“菲菲？沙发上太凉了，回房间睡吧。”欧阳轻声地说道。
　　“不要。”不知是实在太困，还是因为看清楚面前的是欧阳，总之李菲带着刚醒时的慵懒的声音嗲里嗲气地说出两个字，直接躺倒在沙发上，面朝里又继续睡了。
　　“菲菲？”欧阳无奈地看着背对自己的李菲，继续呼唤了一声。这一次，李菲再也没有反应了。没办法，欧阳只好将卧室里的被子搬出来，盖到李菲身上。想了想，他又从柜子里找出另一条被子铺在茶几上，再将茶几推到沙发边上紧挨着，临时充当一下床铺。
　　等做完这一切，欧阳已经没了睡意，索性去洗漱。只是介于李菲睡在客厅，而美国的房子都是开放式厨房，和客厅紧密相连，所以他暂时不方便去厨房做早餐，以免影响到李菲。于是，欧阳也选择了和李菲昨晚一样的消磨时间的方式——上网。
　　嗯？刚在椅子上坐下，欧阳便注意到了电脑旁边的拆开着的苏打饼干盒子。原来是饿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吃完了不回房间睡？难不成自己打呼声音太大？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欧阳的脑门。只可惜，熟睡中的李菲暂时是无法替他解惑了。
　　想了想，欧阳还是回到沙发，坐在李菲脚后跟的位置，又将李菲的双脚轻轻抱起，搁到自己腿上，再将被子重新盖好。或许是感觉到了一个新的热源靠近，即便是熟睡中的李菲依然下意识地动了动脚的位置，似乎是想将脚底心贴在欧阳的身上。
　　哎……欧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干脆把李菲的双脚放进自己的睡衣里面，将脚背紧贴着自己的肚子，又把手轻轻地按在脚底心上。果然，感受到双面的温暖后，李菲终于不再动了。
　　欧阳就这样一手捂着李菲的脚，一手像哄孩子睡觉那样有节奏地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身体，仰面靠在沙发上思考着。毋庸置疑，昨天李菲一个人在饭店门口排队的那段时间里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依照李菲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去主动挑衅别人的，所以事情应该是由对方率先挑起。可如果只是不相干的外人无理取闹的话，李菲犯不着一句话都不告诉自己。能让她这么三缄其口的原因，要么是和自己有关，要么就是和丁辉有关了。并且两者相比较而言的话，欧阳自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当然，具体细节他是没本事猜到了，还得靠李菲来解惑。只是怎么找到突破口呢？欧阳还在闭着眼睛思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餐桌上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见李菲似乎有些要醒的样子，欧阳便代替她从餐桌上拿来了手机。
　　“喂……”李菲看了眼屏幕，是唐乐打来的，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大姐……”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哭声，瞬间让李菲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乐乐？”李菲以为唐乐可能又是因为专业选择的问题和家里发生了什么矛盾，正打算好言相劝。
　　“大姐，我犯错了……”唐乐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察觉到事情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李菲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别急，你慢慢说……好，好，我知道了。没事啊，乐乐，别怕，我马上过来。”李菲的表情越说越严肃，听得旁边的欧阳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挂上电话，李菲的状态已经直接进入了战备模式，迅速地翻下沙发，直奔洗手间。见欧阳还愣愣地看着她，便言简意赅地说道：“乐乐出了些事，我洗漱完就过去。”
　　“你早饭怎么办？”欧阳冲着李菲的背影问道。
　　“冰箱里不是还有面包？我带路上吧。”卫生间里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