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从上海到纽约（上）》伊山舞

16、活成讨厌的样子

　　笃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李菲躺在床上，用手轻轻拍着自己还有些疼的脑袋。
　　“大姐早！”郭娅丫轻轻推开门，见李菲还没起床，便只站在门口打招呼。
　　“丫丫，早啊。” 李菲打了哈欠，勉强坐起身。“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想问问你呆会儿去不去欧阳哥那儿。”
　　“啊？”
　　“大姐没看到□□吗？”见李菲一脸疑惑，郭娅丫连忙解释。“昨天晚上欧阳哥问我们今天有没有兴趣去他家做饭包饺子，其实就是一起热闹热闹，算是庆祝过春节了。我、张晟、还有汪敬东和方圆都会去，好像还有几个欧阳哥的朋友。”
　　“哦……我忘记看了。”李菲含糊地回答，顺手拿起手机，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有不少未读短信。有两条是郭娅丫发来的，一条是询问李菲什么时候到家，另一条是告诉李菲她打算睡了，给李菲留了门。还有几条短信是欧阳发的，主要是和她说今天包饺子的事情并问她有没有空，还给她打过两个电话。显然，李菲都没有接。从时间上看，那时候她应该正在杨波的住处。“我都没注意到你给我发的短信，不好意思啊。” 李菲笑笑表示歉意。
　　“没事啦。”郭娅丫挥挥手表示自己没当回事，又问道：“那大姐要去吗？人多更热闹。”
　　“算了吧。”李菲犹豫了一下回答，“我感觉最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一下，下次吧。”
　　“哦……那好吧，那我自己去了。大姐好好休息哦~” 郭娅丫说完，体贴地关了门。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大门关闭的声音。
　　哎……李菲叹了一口气，赶紧给欧阳回复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不过去了。放下手机，李菲慢慢起身，先去洗了个澡，又去厨房简单弄了些饭，一个人默默地吃着。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再加上接连吐了好几次，李菲还真觉得饿了。大口大口将面前的食物全部吃完，感觉到胃里终于有东西垫底，人也好像跟着有了精神。
　　吃饱又喝足，李菲总算有精力坐下来好好想一些事情了。脑子里慢慢将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李菲心里突然猛烈地跳了起来。自己喝酒是临时起意不假，想必杨波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只有自己赴约，但显然，后面的事情是有他设计的成分的。没有吃饭就直接喝酒，还是不同品种的酒混着喝，这绝对是犯了大忌，哪怕酒量再好的人也扛不住。而杨波呢，不但没有提吃饭的事情，言语间还不断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着。而她自己呢，就这么傻乎乎地跳进了坑。一想到这里，李菲不禁既庆幸又后怕，如果自己不是在最后一刻意志战胜冲动，也许今天就是另一种状况了。好在，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好在，杨波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
　　说实话，李菲一点也没有怪杨波的意思。别说他最后关头选择了尊重自己的意志，就算没有，她也不想把事情都赖到对方的头上。选择赴约的是自己，喝那么多酒的是自己，跟着杨波上车、去他房间的还是自己。杨波一步步地试探，自己一次次地默许，如果不是这样，杨波又哪来的胆子。李菲并不反对婚前发生亲密接触，但她始终认为这是建立在双方的感情基础，而不仅仅是生理冲动，因此对于一夜情一直报以嗤之以鼻、甚至鄙视的态度。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差点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想到这里，李菲不由得苦笑。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菲坐在床上，蜷着身体，看向窗外。和丁辉分手，是自己的决定，她也不后悔。既然这样，现在自己又一副自暴自弃、借酒消愁的样子给谁看？扮可怜吗？李菲在心里质问自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李菲才再次站起身，走到窗前。不得不说，在经过了昨天喝酒的事件之后，李菲难过的心情被冲淡了不少，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不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菲对自己说道。冲动果然是魔鬼，如果自己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真不知以后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酒也不能再喝了，就拿这件事引以为戒，干脆从此戒酒了吧，李菲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如果自己没有好办法更快地摆脱，那么就只能通过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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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菲一个人在房间里反省的时候，郭娅丫已经顺利到达了欧阳的家。
　　“丫丫来啦。” 欧阳打开门见是郭娅丫，明知道李菲不会出现，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她身后。
　　“丫丫来啦，快进来！”里面传来方圆的声音。
　　“来了。”郭娅丫应了一声。
　　“李菲和唐乐今天不来吗？”方圆拉着郭娅丫坐到沙发上看电视，见只有她一个人，随口问道。
　　“不来，大姐说她有点累，乐乐和她的同学正好有约，时间冲突了。”郭娅丫解释。
　　“李菲最近还好吧？”坐在方圆旁边的汪敬东关心地问。李菲分手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啊？哦，还行。” 郭娅丫愣了愣，含糊地回应道。
　　“张晟今天会带一个朋友一起过来。他刚才给我发短信，说他们还有一会儿就到了。”欧阳从厨房给大家拿了些饮料放在茶几上。“等他们来就可以包饺子了。先说好啊，我对这事可不在行，一会儿靠你们了。”
　　“不在行你还组织我们包饺子？！”方圆高声问道。
　　“上海又不流行包饺子，这是北方的习惯吧。大年夜吃饺子本来就是北方的传统，上海可没这回事。”欧阳反驳。顿时引起了关于各地年夜饭的大讨论。
　　趁着大家热烈讨论的间隙，欧阳找了个机会将郭娅丫拉到一边。“娅丫，菲菲昨天回来很晚吗？我给她发短信打电话都没反应，一直到今天才回。”
　　“还……行吧。”郭娅丫抓了抓头发，面带犹豫地说。
　　“怎么回事？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看到郭娅丫的反应，欧阳心里暗自着急。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郭娅丫皱着眉头回答。
　　“说你看到的就行了。” 欧阳追问。
　　“就是吧……”郭娅丫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单独谈话，才压低声音说：“大姐昨天好像是去喝酒了，回来以后一直吐，大衣上也都是酒味。”
　　“和谁一起喝酒？”
　　“不知道。”
　　“她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是有人送她回来？”
　　“不知道啊。”郭娅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大姐已经在卫生间里吐了。”
　　“她几点回来的？”
　　“大概12点多吧。”郭娅丫想了想说。
　　12点多…… 欧阳心里琢磨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那除了吐，她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什么不对劲？”郭娅丫不明所以地说，“没有吧。你指哪方面？”
　　“哦，没什么。”见郭娅丫说不出什么，欧阳立刻打住了，“那今天你见过她没有？”
　　“见过啦，早上出门前见过，看起来有点累，其他挺正常的。”
　　“那就好。”欧阳点点头，“没什么，我也是随便问问。”
　　“哦……” 郭娅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欧阳，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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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拾柴火焰高。虽然到场的并不都精通包饺子，不过好在人多，大家七嘴八舌地，最后还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这时候欧阳就充分展示了厨艺，配了几个小菜，大家都吃得意犹未尽。
　　“一直知道你做得一手好菜，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那么好吃。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张晟拍着欧阳的肩膀，故作伤心地说。
　　“去你的。”欧阳也装作嫌弃地挥开对方的手。
　　“就凭你这一手，以后谁嫁给你也一定很幸福。”方圆欣赏的语气说道。
　　“行，我现在就拜欧阳为师，好好钻研厨艺。”汪敬东立刻“识相”地接话，引起众人开怀大笑。
　　“哎，厨房里怎么还有两个菜漏拿了。”张晟眼尖地发现厨房台面上还放着两盘精致的小菜，立刻站起来准备去端。
　　“哎哎哎，坐下坐下。”欧阳赶忙拉住他，“这是我特意留给菲菲的。人家最近心情不好，今天连活动都缺席了，总得向她传达一下组织的关心，啊。这两个回头让娅丫带回去，也算是我们大伙儿对她的问候。”
　　“有道理。”张晟立刻心领神会地坐下了，“必须要让李菲感受到集体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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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有说有闹地吃完了午饭，又一块儿看了会儿电视，转眼已临近傍晚。汪敬东和方圆因为事先在一家西餐厅预订了烛光晚餐，便率先提出告辞。见他们离开，张晟和他带来的同事也顺势离开。
　　“丫丫，你等一下再走，我先把这两个菜打包一下。”欧阳叫住了郭娅丫，示意她再留一会儿。
　　“好嘞。”
　　大楼外，四个人互相道别，两两离开。
　　“哎，你平时不是挺能说，怎么今天那么沉默？”慢慢走向地铁站的路上，张晟随口问道。
　　“哦，第一次见，还不太熟吧。”杨波随口回答。
　　“那也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你平时不是很能和别人搭讪？”张晟有点怀疑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今天你不在状态？”
　　“是么？”杨波笑笑没有回答，“哎，我说，欧阳是不是喜欢那个李菲？”
　　“你连这都知道？”张晟瞪大眼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愧是高手啊，人不在场你都能看出来？”
　　“只是我的感觉。”杨波回答，“几次大家提到那个李菲的时候，欧阳的状态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不过看样子，这事好像其他人都还不知道？那个李菲知不知道？”
　　“高，实在是高。”张晟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随即又叮嘱道：“欧阳现在还不打算透露出去，你可别乱说话啊。”
　　“我没事说那个干吗？”杨波不屑地回答，又用连张晟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嘀咕了一句：“世界可真小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怎么样，今天这几个朋友不错吧？可惜李菲和唐乐没来，有她们在的话气氛会更热闹。要不，下次再有活动我叫上你一起？别老成天泡吧泡吧的，一点劲都没有，还吵得要命。我知道你喜欢喝酒，我们几个也常喝。欧阳的酒量可好了，你们要不要改天比一比？”见杨波丝毫没有反应，张晟还神秘兮兮地凑到杨波面前，“只想和女生喝酒啊？也可以啊，今天没到场的那两个，李菲和唐乐，都挺能喝，性格也开朗，很能聊，到时候大家一起边喝边说，比你成天找陌生女人去酒吧有意思多了。” 张晟可不知道杨波此时的心理活动，还想着让这个集体多添一名成员。
　　没想到杨波立即摆手拒绝了：“你怎么知道那没意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妈不是催你赶紧找个女朋友稳定下来么？怎么，你难道还打算在酒吧那些个人里面找一个？”张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敢情我是在瞎操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知道你好心。”杨波拍拍对方的后背，“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么？”
　　“哎，我那是不知道今天李菲和唐乐都不来，所以才想着下次叫上你。”想到这里，张晟略有遗憾。
　　“哦？你不是刚才还说欧阳喜欢那个李菲么？那我到时候要是也看上李菲怎么办？” 杨波故意问。
　　“我说得是唐乐！”张晟抬高嗓门说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动李菲啊，欧阳是我好哥们。”
　　“看你说的，人都不在我动什么动。”杨波故意不屑地说，“算了吧，我觉得还是泡吧的生活更适合我，今天来这里本来也是临时起意。我还是应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呀。”杨波感叹。
　　“行行行。”张晟见杨波不为所动，也挥挥手就此作罢，“算我多事，你就回你的世界去吧。”
　　另一边，欧阳很快将小菜和一些饺子装进了饭盒，又顺手从冰箱里取出些水果，用袋子打包好。郭娅丫很自然地伸手去拿，没想到却被欧阳提在手里。郭娅丫有些疑惑地看着欧阳，而对方只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走吧，我送你。”面无表情，态度却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