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从上海到纽约（上）》伊山舞

15、冲动果然是魔鬼

　　说来也巧，没过几天，李菲正在工作时，个人邮箱里突然收到一封相约喝酒的邮件。发起人叫杨波，发送对象是一个被称作“吃喝玩乐群”的小组里的所有成员。这些成员都是在纽约工作的年轻人，通过MITBBS的论坛在网上结识，于是便线下自发组织了这么一个小组，时不时地搞一些集体活动。就如同小组的名字那样，大家只是工作之余在一起吃喝玩乐，打发时间，认识新朋友。李菲是去年夏天刚工作的时候加入的这个群，刚开始也参加过几次活动，可是后来觉得无聊，大家讲来讲去都只是聊一些八卦新闻，就再没去过。可今天，不知为何，李菲却突然又想去了。
　　我报名 —— 李菲迅速地第一个回复了邮件。
　　哟，八百年不见的大忙人要来啦？欢迎欢迎！还有谁要来？—— 杨波也迅速回复。
　　遗憾的是，直到临下班时，依然没有其他人报名。只有依稀几封邮件，要么是说自己要加班，要么是说自己已经有其他安排。没办法，今天已经是周五了，绝大多数人应该对周末早就有所安排，想要临时邀约难度不小。
　　看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还来不来？—— 杨波直接把群发邮件改为了单独发送。
　　来呀，干嘛不来 —— 或许是觉得上一次在居酒屋喝得还不够尽兴，李菲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发不出去，想要彻底放开好好喝一场。
　　那我们短信联系吧，这是我的手机号 —— 对方也很干脆，直接发了自己的手机号。
　　和对方交换了手机号码，待下班后，李菲便按照对方发送的酒吧地址找了过去。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不过很少有亚洲面孔，于是李菲很轻松地便找到了穿着衬衫西裤、正独自坐在吧台的杨波。打了招呼，李菲脱下大衣在对方旁边并排坐下。
　　“裙子不错啊，很符合你的气质。”杨波上下打量了几眼，夸赞道。李菲今天穿的是一条毛衣材质的黑色一字领长袖连衣裙，露出脖子两侧的锁骨，算的上是一条休闲工作两用的毛衣裙，底下是羊毛裤为底的丝袜。虽然没带项链，但是配上了一条腰带，显得人十分纤细。
　　“谢谢。”李菲礼貌地回答。
　　“能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你都好久没参加群里的活动了吧？最近怎么样？”杨波提高了嗓门说道。和国内清净的茶室相反，美国的酒吧里音乐都开得非常响，简直是震耳欲聋，根本没法像平常那样交流。
　　“老样子呗。”李菲耸耸肩，随意地答道。“我不太会点酒，你有什么推荐？”
　　“你平时喜欢喝哪种酒？他们有几款鸡尾酒调得都不错。”
　　“都行，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那就每种都试一下？”
　　“行啊。”李菲随口回答。
　　“这么爽快，看来酒量可以啊。”杨波略带惊讶地说道，“那我可真点了啊。”
　　“我不喝带气的，其他都行。”李菲打定主意今天要不受拘束地好好喝一次。
　　Apple Martini、Pina Colada、Margarita…… 两人边喝边聊着，从毫无营养地抱怨天冷，到对加班的吐槽，很快就各自三杯下肚了。
　　“对了，这些酒是不是都直接记你卡上了？回头别忘了把账单给我啊，不然你亏大了。”正喝了一半，李菲突然记起了这件事。
　　“还这么清醒？看来酒量确实不错嘛。”杨波略带兴奋地说道，“难得碰到一个和我一样能喝的。”
　　“为酒友干杯？”李菲举起杯子示意。
　　“干！”两人的杯子在空中对碰，发出一记清脆的声音。
　　喝完第五杯的时候，李菲起身去了一次洗手间。不得不说，和一个半熟人喝酒的感觉真不错，既能聊天，又不牵涉个人话题，是一个让李菲感到非常舒适的区域。虽然有些头晕，但李菲自认为还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你真的很厉害啊，都喝了五大杯了走路都这么稳。”刚回到座位，杨波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我都有些好奇你的酒量有多少了。”
　　“我也不知道。”李菲实话实说。
　　“不知道？你从来没喝醉啊？”杨波惊讶地问道。可惜李菲并没有注意到他说话时闪烁的眼神。
　　“没啊。”李菲对着杨波自信地笑笑。
　　“那不行，我们继续喝，我就不信喝不过你。”杨波佯装气愤的样子又点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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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记得上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说有男朋友的吧？如果太晚回去的话他会不会说你？”也不知又喝了多少，杨波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单身。”李菲简明扼要地回答，大喝了一口。
　　“分手啦？”杨波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语气，“什么时候的事？”
　　“前段时间。“李菲又是一大口。
　　“哦……“杨波再次露出一种莫名的口气，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近了到李菲耳边问道：“什么原因啊？能说说么？”
　　“没什么，不合适。”李菲不想多说这件事，只是不停地大口闷酒。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杨波拍了拍李菲的大腿鼓励道。“要不要我帮你留意公司里的男同事？你想找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不用了，谢谢。”李菲婉言谢绝。她并非不知道对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只是懒得去理会。可惜她没有意识到，正是她的默认让杨波产生了某种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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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分一秒走过。双方又喝了一阵，李菲觉得自己似乎开始头晕了，于是起身想要告辞。杨波倒也不拦她，两人同时穿上大衣向外走去。之前一直在室内的时候李菲还不觉得，刚一推开门，一股冷风吹到头上，顿时觉得头变得沉重，紧跟着步子一个踉跄。一旁的杨波似乎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接住，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喝多了？走吧，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哈？去哪儿？”李菲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推上了车。一路上，李菲都觉得胃里十分难受，尤其是车上下颠簸的几次，总有想吐的冲动，却又偏偏吐不出来。她难受得只好闭上眼，尽可能平稳住自己的呼吸。
　　计程车很快就到了，想来自己还是在曼哈顿的某个地方。可惜下车之后的李菲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杨波身上，被他连扶带搂地进了一栋楼，然后又进了电梯，最后来到一个房间里。又被扶着走了几步，突然杨波那边的手一松，李菲就感到自己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我这是躺床上了吗？好舒服啊。李菲昏昏沉沉地想着，全身无力。
　　或许是头真的太沉重，以至于一张床就让李菲觉得舒适得什么都不想去管。也或者是杨波的发挥确实足够出色，以至于房间里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

　　直到……砰的一声，李菲因为自己拼尽全力的一个翻滚，头重重地砸到地上。很疼，但至少把自己摔醒了，也停止了对方的动作。
　　嘶……李菲忍着痛慢慢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只觉得经过这一翻滚，肚子里的那些酒更晃荡了，一股接着一股地往上冲。
　　“哎！”看着李菲连续作呕的样子，杨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来，一把抓住李菲的手臂往外拖。
　　“干什么？！”李菲有些惊恐地喊道，却又不得不在这股力量下跟着走。
　　很快，她就被杨波拖进了卫生间的马桶边。“张嘴。”杨波命令道，随即把手指伸进李菲的嘴里，径自伸向喉咙。
　　“呕……”这一下，李菲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好点了吧？自己过来漱口，再洗把脸。”杨波一边在一旁自顾自地洗手一边说道。
　　虽然肚子还没有完全舒服，但吐出来后李菲还是觉得自己轻松多了，也清醒点了。李菲想要感谢杨波刚才帮忙催吐，可看着他和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李菲又怎么也谢不出来。
　　“看我干吗？”发现李菲呆呆的目光，杨波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觉得洗个澡能更清醒的话也可以。放心吧，我不会再做什么了。这种事情还是要你情我愿的才好。我也是有底线的，还不至于当个禽兽。”
　　虽然李菲觉得对方讲的应该是真话，可洗澡肯定是不敢的，于是李菲快速地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就着水龙头漱了口。等她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杨波已经整理完毕。“穿好衣服，我送你到楼下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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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坐在计程车里，李菲随手打开车窗，让寒冬的风不断吹着自己的额头，虽然很冷，但这是她保持清醒的方式，她可不敢在计程车上犯迷糊。肚子里的酒精还没有全部吐出去，剩下的那部分随着汽车的颠簸又开始翻腾起来。李菲只能强忍着不适，不停做着深呼吸把胃里的翻腾往下压。
　　好不容易撑到回家，李菲再也压抑不住酒气的上涌，胡乱地脱掉身上的大衣和靴子，便跌跌撞撞地直奔洗手间而去。
　　“是大姐回来了么？”正有些迷迷糊糊地郭娅丫听到客厅似乎有动静，起身开门。客厅里没有人，只有一件散落在地上的大衣。郭娅丫附身把衣服捡起来，想挂到衣架上，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此时，卫生间正不断传来呕吐的声音。
　　“大姐？”郭娅丫有些不放心，想看看怎么回事，可看着李菲用双手硬撑着马桶水箱两侧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她又有些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上前帮忙。李菲喝酒的原因，她能猜到。可要强的李菲是否愿意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郭娅丫摸不准。最终，她还是决定先在门外多观察一阵，如果李菲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话，她再过去帮忙也不迟。
　　客厅的时钟就这样悄悄地走过了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