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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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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黑暗中又传来压抑的模糊音。
就是这一声含糊不清让顾挽风摸上门扉的手顿了一下。犹豫半晌,她还是叹了口气转了个身,“那个,大哥,你没事吧?”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晕了,没有回应。
而在被以为晕过去的容寰看来,门口那个傻的还在摩挲把手没找到出去的路。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怕是过不了多久姬云疏就会出来了。此后发生什么都是他不可控的了。
人在面对痛苦的第一反应都是逃避,容寰也不例外。但他勉力维持的理智还在不断提醒着他现在还是能出去一个就出去一个。
他缓缓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距离门口的女子越近,那股浓郁又清浅的香味渐渐显露。头痛减缓,容寰一直紧绷的眉头渐渐松开。
“你——”
她身上的香气再次展现出不一般的效用。
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想要出来的预兆越来越明显。容寰反悔不再帮顾挽风开门反而反手去抓她的肩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段,容寰有预感今天只要这头痛可以解决,自己就能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后,所有的声音都随着一声闷响归于沉寂。
“砰!”
面前的男人径直倒下。
“呼。我好心问你是不是身体有恙,你倒好居然要抓我。”又差一点交代在这的顾挽风左手搂住疾风,收回了劈成手刀的右手。
早在几次被打晕之后,她就潜心钻研了如何一招制敌的手刀招式,这还是第一次试验,没想到还挺成功。
一连两次游走在生死边缘,顾挽风都快对这个屋子产生心理阴影了。
“赶紧走,赶紧走。”
顾挽风手摸上门刚要拉开时,突然一抹冰凉刺骨的凉意像是蜿蜒的小蛇般盘旋在她的脚踝。
“啊!”
她惊叫出声,右脚立刻踹向左侧。
一声嘲讽又玩味的轻笑,夹杂着一丝自嘲在她身后响起:“啧。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
紧接着顾挽风感觉到自己右脚的脚踝也被人一把抓住。双脚被固定住,她再也动弹不得。
身后原本晕过去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极快地清醒过来,现下反倒抓着她的脚踝站起身来。
“还得多谢你让我出来。”
这又是在说什么?顾挽风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但为了保命,她机智地未发一言。
“这家伙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现在身体可是难受得紧。”身后男人自顾自说着,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划过顾挽风细嫩的手背。
“你怎么不说话?”
自言自语太过无聊,姬云疏靠在门板上懒洋洋地问面前的女子。感觉到她很是僵硬的身体,还好心地安抚道:“别害怕,我一般不吃人。”
“额~”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挽风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
“但是,越是这样的冷天,我就越喜欢热乎的。最好是刚杀的那种,血肉都是温热的那种。”
“额~额~”
“噗,哈哈哈——”姬云疏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趴在门上笑得欢快,“你可太逗了。我说什么你都傻呵呵的相信。”
黑暗中顾挽风翻了个白眼。
“忘了告诉你。”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夜视能力很好。”
面前的女孩子突然一下子不打嗝了。
“哈哈哈哈——”
大型处刑现场啊这是。顾挽风趁其不备拉开门快速地跑了出去。
“我们还会见的。”姬云疏望着远去的女子背影满眼兴味,说出的话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毕竟你是我遇到最有意思的人了。”
姬云疏关上了屋里的门。
“我现在可算是确定了,这可不是公子。”
顾挽风平息着自己如擂鼓的心跳,端起茶壶对嘴猛灌了一口,又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这疾风可是差点害死自己。顾挽风看向在热腾腾的水盆里打滚的疾风,“你说你是有多恨我啊,让我去那龙潭虎穴。”
“喵~”疾风睁着琉璃珠子般圆滚滚的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不是这样哒,要不是你,他今天可能就要杀人,不,也有可能杀疾风啦。
面对如此恶意的扮可爱,顾挽风没有半点招架之力立马擦干净疾风,抱着它烤火去了。
第二天一早,这天也是雾蒙蒙的,高升的太阳仿佛被拢在一层不透光的暗布里,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
顾挽风穿的厚实在小厨房里战战兢兢地做着自己和疾风的早饭。
就在今天早上,李嬷嬷带人收拾出来盈儿和翠娘的房间后锁上了门。
下作手段企图惑主是两人被发卖的原因。
这也间接证明了昨晚那个房间里的的确是容寰公子本人。这让顾挽风有些头疼。
没想到表面如此清风朗月的公子,私下这么……凶残不正经?
熟练地把手里的面团揉成细细的一根长面条下进锅里,顾挽风又回身把另一个锅上微黄的鸡胸肉翻了个身。
面前的小盘子里已经有三四条这样的鸡胸肉片了,薄薄的一层铺在上面。
最后一片鸡胸肉被摆上盘的时候,正好面条也熟了。
顾挽风挑出面条,配好各种食材放进碗里最后起锅烧油炒熟后浇在了面上。
不算太大的厨房里顿时弥漫着辛辣的香气。顾挽风不小心吸进去一口,呛到满眼都是泪花。
“正好,我饿了。”
一道熟悉又慵懒的嗓音措不及防的出现在这满是油烟的小厨房里。
顾挽风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对面穿着黑袍的男人。
姬云疏定定地注视了顾挽风红红的眼睛一会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定格成一个肆意的笑容。
“不是吧,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哭得这么……”可能是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想了两秒才又开口,“不堪入目。”
我——
顾挽风舌头顶了顶腮,压制住了怒气。半晌,她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笑来:“请问公子您来这是干什么呢?”
谁知对方竟不嫌弃这气味浑浊的厨房,施施然走进来坐在了顾挽风平常择菜时坐的小凳子上。
不愧是帝京贵公子们的楷模。这随便交叠着双腿往那一坐也是贵气十足。
姬云疏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语气十分的波澜不惊,可是说出的话却差点让顾挽风扔掉手里的碗:“下次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太丑。”
顾挽风立刻听从他的建议,收回了原本因为礼貌而违心的笑。
“这就对了嘛,就你刚刚那笑,简直就和这屋里的气味一样。”
什么意思?顾挽风戒备地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狡黠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辣我的眼睛啊。”说完随手从旁边盘子捻起一片鸡胸肉扔进嘴里。
公子的这种与以往不同的违和感再次席卷顾挽风。她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下,果然看出了不同。
首先见过这几面加上听到的传闻都证实过“素雪公子”喜着宽袖白衣,现在这个人却穿着一身束袖黑袍。
其次,容寰是一个堪比顾易师兄的人,以他的教养断不会用未净过的手直接去拿东西还扔到嘴里。
最后,这和自己说话的方式也太不一样了,更何况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原来是清冷如松,现在简直就是恣意洒脱。
“喂,你站在风口,是要把风堵住?”
还没到顾挽风回答,他又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点点头,“既然你有这种癖好,那能往西边走两步吗,那风最大,吹的我头疼。”
顾挽风抽搐着嘴角抱着碗默默地离开了门口,特意往东边移了移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既然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回残荷听雨了。”
“有事儿。”
吊儿郎当的语气,听着想让人揍一顿。
此时顾挽风就是祈盼他怎么就不是自己万药谷的弟子呢,那样自己就可以随心所欲搞他一搞了。
“那公子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她咬牙切齿地询问。
“我饿了。”
“百珍酒楼的餐食不是快送来了吗?”
姬云疏抽出一根筷子敲了敲空碗,“不好吃。”
“那公子可以换个‘好吃’的酒楼。”顾挽风重音落在“好吃”二字。
“可本公子想吃你手里的。”
“可是这是我的。”顾挽风捏紧碗边,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姬云疏不走心地敷衍着。
那根筷子从他的手心反转到手背,又在指缝间翻起好几个跟头,最后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快速旋转了好几圈。
他漫不经心地一手支颐,撑在曲起的腿上。
“我问你,你现在是谁家的婢女?”
顾挽风不明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你家。”
他又把筷子随意一指这厨房:“这又是谁家的?”
“你家的。”
“这些材料都是花谁的钱买的?”
顾挽风叹了一口气,“还是你家的。”
姬云疏笑了笑,颇有几分道理的再次询问:“那现在告诉你你手里的面是谁的?”
顾挽风放弃抵抗,蔫蔫地回道:“你的。”
“哎,这才对嘛。”姬云疏满意地收回了筷子坐到桌边,“端过来吧,我来尝尝你做的好不好吃。”
顾挽风认命地把自己忙活了半天的面碗推过去。
姬云疏心满意足地一筷子下去,谁知夹了半天却还是这一根面条。他把面条挑起来,“这怎么就一根啊?”
“因为那是长寿面。”
“长寿面?”姬云疏细细端详着,看样子是真的不懂什么是长寿面。
“你……不会没吃过吧?”
顾挽风看对方真的不像是见过的样子便又解释了一下:“长寿面就是每个人过生辰的时候吃的面条。细细长长的一根不断,寓意着活得长长久久。”
“切。”听到这姬云疏反倒放下了筷子,扭头对着顾挽风挑挑眉,“你不会还信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吧?”
“为什么不信?”
顾挽风弯腰把晾凉的煎肉放在疾风叼过来的小碟子里,起身时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和一本正经。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份美好的祝愿。以往都是我家里人给我准备的,现在我不在家自己也还是要煮一碗的。”
未涂脂粉也依旧绝色的女孩子再次回到还没完全熄火的灶台前,熟练地又给自己下了一条细细的面条。
“你不用再煮了。这个我不吃。”
姬云疏把碗推到桌边,站起身来。
顾挽风把散尽油烟的门关上,止住了呼啸的冬风。
“为什么不吃?”她把筷子和碗又塞回姬云疏的手里,眼睛被熏呛的水汽浸染得水润剔透。
“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先拿了我的面证明你也是个有福的。”
说到这她自己笑了笑,露出几颗小小的贝齿。一绺头发也在此时调皮地掉落在耳边,左右飞舞着。
“既然如此那必然是要有福同享的,想来这些天上掌管生辰的神仙们也不会多加指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