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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叫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灰衣小厮凑近:“青枫大人今天不知何故被公子罚了军棍,现下还躺在床上;青竹大人则归家去看望妹妹青柳,按照惯例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回来。”
      “这么说,公子那儿现在是无人可用的情况了?”
      头戴斗笠的女子包的严实,只能看出窈窕的身段,听到年轻娇媚的嗓音。
      灰衣小厮笑得猥琐,眼睛紧紧盯着女子厚实的斗笠点点头,眼神黏在人家的斗笠上,试图看看女子漂亮的脸蛋。
      那女子许是也觉得厌恶,从荷包里抠出两块碎银丢了过去。
      灰衣小厮立马道谢接过,左右翻看着几块银子。
      扔了赏银,女子转身就走。身后那灰衣小厮还在急忙小声喊着:“姑娘,下次还要打听什么记得再找我啊。”
      大朵大朵的云堆积在一起,一层压一层,叠在半空中好似一张巨大的阴郁的网。干冽而寒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时不时卷起地上的尘土,在满天地肆虐着。
      各种景象都在宣告着酝酿许久的第一场冬雨或冬雪即将到来。
      这突然变换的天气让浣衣处怨声载道。大家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四处晾晒的各种衣物床被。
      主要负责容寰相应服饰的嬷嬷灵活地躲开抱着衣物的各位,快步走进来大声询问着:“公子的衣服可都安排妥当了么?”
      “都弄好了。嬷嬷可是要现在送过去吗?”
      嬷嬷点头,“房妈妈呢?和我一起拿过去吧。”
      角落里一个女子唯唯诺诺地站出来,声音小小的:“妈妈从今天早上就开始拉肚,现在还没好。”
      那嬷嬷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个老东西,早不坏晚不坏,非得赶在这么忙的时候她拉稀跑肚。”
      骂完她又扭头对那角落里的女子扬了扬下巴:“没办法了,那就你和我送到公子那去吧。”
      角落里的翠娘捏紧双手,抬起头来。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双计谋得逞后难掩兴奋的眼睛。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这大冬天的下雨,真是古怪。”
      推开窗户,顾挽风伸长手臂接了一串屋檐下的雨水。
      透明的水珠摊在她细嫩白皙的手上,被她一口气吹掉,跌落在地,汇入地上的小水流中。
      门口处一个穿着古怪的女人极快地跑进来,闪进了房间。
      “这盈儿怎么大冬天还带着夏天的斗笠啊?都湿透了。”顾挽风看着人进了盈儿的房间疑惑道。
      天阴沉沉的,烧着火盆的房间里也早早燃上了蜡烛。极端的天气唤起了容寰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特别是这滴滴答答的雨声。
      刚刚送来的一叠衣服被妥帖地放在衣柜里。不知为何现在又有一件被遗留在了床榻上。
      可能是忘记放进去了。容寰想着,自己走过去拎起衣服叠好打算放进柜子里。
      甫一靠近,鼻间就有丝丝缕缕的甜腻香气蔓延开来。
      醉卧揽月。
      意识到这香气不对劲,容寰反应极快地丢掉了手上的衣服并屏住了呼吸。可就是这么一个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有些晚了,揽月楼的秘制春药他已经吸进去了一小部分。
      这药不是容寰第一次闻到了。许多年以前这该死的味道就曾经出现过,此后头痛成了他的一个心病。
      这种鬼东西居然还有!容寰原本苍白的脸开始一点点涨红,逐渐变得红润。眼前也开始有些模糊,不自觉溢出水雾。
      窗外的雨声似乎被无限扩大伴随着针扎般的头痛让他一时间难以招架,身体疲软到根本站不稳。
      他抓紧桌子边,指甲用力到抠进木头里,瞬间涌出鲜血。他急促地呼吸着,尽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刚想开口唤人。
      门被突然推开,雨声一瞬变大又随着关上的门而减弱。
      做作到令人作呕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讳走上前来。容寰眼神锐利地扫过去。
      眼前的女子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模样。还算不错的长相却有着阴郁的眼神和萎靡不振的神态。他一眼扫过去,她连眼神都不敢对上他的。
      “滚。”
      男人厌恶的眼神和把她当作破抹布一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翠娘。她一把脱掉身上的斗篷贴过来。
      容寰立马闭上了眼睛——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按捺下翻腾的欲望,语气充满着厌烦和轻蔑:“现在离开,我还能既往不咎。”
      “我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公子居然还天真的认为我会无功而返吗?”低哑的女声暗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下一秒朝着容寰扑过去。
      这雨似乎越下越大,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顾挽风点着蜡烛端详着自己的从万药谷带出来的那几瓶药。
      “就剩下这几瓶了。”她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气愤地一掌拍到桌子上,“还被那个神经病偷走了两瓶最好用的!”
      提起那个神经病她就生气。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气死人不说还顺走了自己的药。
      “等下次看到他,我就用这个扎死他。”
      棕色的木桌上摊着密密麻麻的针灸针,从小到大,从细到粗。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脑中闪出自己拿着最粗的针,那个神经病跪地朝着自己求饶的场面,顾挽风笑出声来。
      “喵——”疾风凄厉的叫声伴着它疯狂的挠门声打断了顾挽风的自我想象。
      这是怎么了,叫的这样惨。顾挽风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口的疾风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浑身湿漉漉的,肚子底下更是脏兮兮的。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干什么?”顾挽风打开门,招呼着疾风进去。
      以往第一时间就会跑到顾挽风怀里的疾风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进来后还是很急促地叫着,叼着她的裙角想要拉着她离开。
      不知疾风是何意的顾挽风匆匆撑了伞跟上了它的猫步。
      头顶的云压得更低了。空气中全是泥土和雨水的混合味道,潮湿又黏腻。
      这一跟,顾挽风就又回到了云水间。
      “你怎么又带我回到这里了啊?”
      这么晚了也不好无缘无故地回到主人家的住处,顾挽风便想要回残荷听雨。谁知疾风扒着她的腿不肯放开,还在不断催促着她跟上来。
      “太晚了。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实在不好登门拜访。”她拉开疾风扒着自己小腿的爪子,欲走。
      “啊!救命啊!”
      凄惨的尖叫突兀地响起,吓得顾挽风手里的伞一下子掉在地上,瞬间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我真的是——”顾挽风捡起油纸伞气势汹汹地对着疾风说,“走,我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吓我一跳。”
      云水间的大门未关。顾挽风轻轻一推就打开了一道很大的缝隙。
      她从门缝处探出头。院子里一切正常。
      疾风钻进来,“喵~”
      顾挽风跟上它,来到了主屋。
      主屋里诡异的一片黑暗。
      这可不是我自己来的啊,这可是疾风带我来的。顾挽风紧张地咽了口水,也不嫌弃疾风浑身都是泥水,伸手捞起它就按在了怀里。
      “吱呀。”木门不大的转动声在这静谧的时刻被扩大到最大,有种惊心动魄的胆战心惊。
      “砰。”
      一个什么东西被扔过来,最后咚地摔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呼痛声时顾挽风才惊觉那居然是个女人砸在了地上。
      “我的妈。”她下意识就想捂住嘴不让声音发出来却忘记双手还抱着疾风这么个累赘,于是这声惊呼也就没有被吞回肚子里反而直接脱口而出了。
      昏暗的房间里有着沉重的粗喘声,夹杂着痛苦的一声声呻.吟仿佛落在顾挽风的心上,让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对于危险的感知让顾挽风没有半点停留,抱紧疾风回身就去开门。
      逃。这是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想法。
      “又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很是难捱的情形下依旧满含恶意的嘲讽,“怎么也是让我来见识见识你的‘风情’的?”
      黑暗中找不到开门的位置,顾挽风急得语无伦次:“大,大哥,我不是故意进来的。你看这天这么黑,我连门都看不到,更不可能让你见识什么鬼的风情。所以您好好心放我走吧。”
      为了加重真实性,她甚至举起手掌很是郑重地发了誓:“你放心,我如果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让我这一辈子嫁不出去!”
      反正自己也不想嫁。顾挽风在心里补充道。
      随着不断加重的头痛,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带着细小的钩子攀爬在他的每一寸皮肤,熟悉的身体撕裂感再次出现。
      如同在湍急的水流中逆行,恍若溺水般的窒息感让容寰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抓的死紧,开始不断急促地喘息。
      为了自己的病,他曾秘密找过不少医术高明的医师。对于他的病他们说法不一,大多数得出的结论都是疑难杂症,更有甚者说他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还记得青枫青竹听到后气愤不已,大骂庸医。
      可只有容寰自己知道这些人说的其实都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病,姬云疏就是自己的心魔化成的灵魂。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这消失极快的光明短暂地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房间,也让角落里那两个生死不明的女人更加显眼。
      霎时这二人倒在地上衣衫凌乱的模样印在他的瞳孔上。
      紧接着刺耳的喧嚣声突然凭空响彻,最后在他的耳边汇成混乱不清的尖啸萦绕着。
      眼前好似走马灯般闪过不少或嬉笑或怒骂的脸。他开始又哭又笑,伸出手去捉那些虚无缥缈的幻影。
      下一秒这些人影却都倒在地上,同那二人的姿势一般无二。
      “放过他们,不要……”
      他蜷缩着身体反复喃喃低语着这几句,声音破碎而压抑。明明是个清瘦挺拔的成年男子,此刻却脆弱得如同笼中困兽。
      他捂住自己充斥着数种杂音的脑袋猩红着眼睛。
      杀人的念头叫嚣着快要摧毁掉他全部的理智。
      “你还好吗?”
      突兀响起的女声让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木刺扎进血肉,让他头痛欲裂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儿。
      清楚知道自己梦魇后,容寰又把抠紧碎木的手指往里扎了扎,试图维持为数不多的理智。
      黑暗中一直还算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对面那个人在不断发出各种声音。听不清说了什么但顾挽风却能从那种痛苦和绝望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撕心裂肺。
      是容寰公子吗?她不太确定。
      虽是在他的房间里,但从两人见过的寥寥几面来看,容寰虽然有些阴郁,但为人却是极其有教养的,断不会把人随意丢在地上,特别是女人。
      以他的心性,怕是会负手离人三米远语调冷冷说上一句请自重。想到这顾挽风又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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