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他是个精分》安安的团团

22、第二十二章

　　姬云疏被压回到桌边坐好，他捏着筷子静默着未动。
　　顾挽风又做了一碗面回到了桌边。她刚放下这面碗，就见对面的男人又把自己的面碗同她交换了一下。
　　她疑惑道：“怎么？”
　　“你这碗看起来更好吃。”男人头也没抬，夹起刚出锅的面条沉默地吃着。
　　反正吃哪碗都是吃，顾挽风也没计较到底是吃哪碗。拿起剩下的那碗也坐在对面开始吃早饭。
　　姬云疏细细地咀嚼着手里的面条。这碗面是匆匆做的，明显没有第一碗那样连配料都用心装饰过。他眼睛余光看到对面那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吃得欢快。
　　这什么祝福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嘴角弯了弯，垂着眼眸。
　　那些什么掌管生辰的狗屁神仙，擦亮你们的眼睛，现在我吃的可不是这个小姑娘原来的那一碗生辰面，所以……给她的祝福千万不要收回去。
　　顾挽风嚼着已经有些烂糊糊的面条，心里想着昨晚的事情。
　　面前这个长得和容寰公子一样的男人明显不是他本人，可是这疾风又同他极为亲近。
　　莫不是什么同胞兄弟？
　　昨晚那一声声凄凉呜咽仿佛还萦绕着耳边。她的大脑疯狂运转，一瞬间许多猜测不受控制地涌出。
　　“你这小婢女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不知何时已经吃完面条的姬云疏半眯着眼睛，两指曲起一个用力弹在顾挽风的脑门上。
　　“哎呦。”她惊呼一声的同时还不忘把最后一点面条吸溜进嘴里，“你打我干什么？”
　　对方随意地靠在桌子边，一脸嫌弃：“你自己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哼哼唧唧的，一看就没用心吃饭。”
　　被说中心思，顾挽风轻咳了一声后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谁，又同你们那个国师大人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些什么，难不成这人还会读心的么？顾挽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震惊，但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和闪躲着的眼神无一不再告诉姬云疏他猜对了。
　　青年表情闲适懒散，脸上挂着十分明显的愉悦笑意，朝着尽力掩藏却依旧满眼写着好奇的小姑娘勾了勾手指。
　　谨慎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最后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死活不肯再上前一步。
　　姬云疏喊了半天也没用，他轻轻咋舌，长腿突然搭在桌子上，把顾挽风困在了自己和桌子之间。
　　他扯了扯顾挽风垂在腰间的长发，顾挽风害怕扯痛头皮，只好低下了头。
　　这样两人的高度一致了。姬云疏满意地凑近顾挽风小巧的耳朵轻轻启口：“告诉你一个秘密……”
　　话还没说完，身侧的女孩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疯狂摇头，大喊着：“我不听，我不听——”
　　“你为什么不听？”姬云疏一把抓住顾挽风甩起来不断打自己脸的辫子，同样大喊着询问她。
　　顾挽风捂着耳朵回答：“因为话本上说了，通常知道这种秘密的人都是第一个死的且死法百状，下场都很惨啊！”
　　“哦。”姬云疏顿了顿，神情很是落寞，看起来应该是放弃了分享这个秘密的想法。
　　捂住的耳朵根本抵挡不了青年的声音，更何况那么大声。顾挽风有些于心不忍，刚打算把手放下来。
　　青年注视着她，神情很是专注，那样子说是在对心爱的姑娘表明心意都不为过。
　　只见他那双桃花眼自下而上扫视了一圈顾挽风的脸而后微笑着缓缓启口：“我想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其实我就是容寰！”
　　模模糊糊却听到了他这句话，一着急顾挽风放在耳朵上的手放了下来，反驳道：“不可能！”
　　“啊，你能听到啊。”
　　姬云疏脸上突然勾起一个灿烂的笑，眼神却不含一丝笑意，他紧盯着顾挽风一字一句说：“怎么办呢，你喜欢的那个彬彬有礼的容寰公子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他恶意满满的话没有吓退顾挽风。在她看来，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刺猬，竖起所有的刺来只为了给对方一击，有种虚张声势的恐惧暖。
　　本来以为会吓跑对方的姬云疏定定地盯着她，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我真的是容寰。”
　　“嗯嗯嗯。”
　　顾挽风小鸡啄米般点头，把他搭在桌子上的腿搬离，俯身收起碗筷放到洗碗的水盆里。
　　“我真的是容寰。”
　　“我知道啊。”顾挽风洗着碗不走心地回答，“你要是吃完了能帮我把疾风的小碟子拿过来吗？”
　　她怎么不害怕？姬云疏抿着唇用两根手指捏着疾风油乎乎的碟子递给顾挽风。
　　“谢谢。”顾挽风接过碟子，认真洗着。
　　接下来半晌她都没有理自己。姬云疏像是小蜜蜂一样围着顾挽风转悠着不死心地想要再开口。
　　“我要忙了，容寰公子。”顾挽风很是无奈地转过头，对着沉不住气的姬云疏开口。
　　“谁是容寰那个冰块！”
　　明明是他斩钉截铁说的自己是容寰，谁知等顾挽风真的这样叫自己了，他却突然改口不认了。
　　面对顾挽风揶揄的目光，姬云疏别扭地侧过脸不看顾挽风。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我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吧？”
　　姬云疏嗫嚅着，脸上很是纠结。正好顾挽风收拾完厨房，擦了擦手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姬云疏！”他突然很是大声地对着顾挽风远去的背影开口，脸上因为紧张浮上了薄薄一层浅红。
　　喊完之后他反而泄了气，不敢看门口的人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害怕吧？也可能会震惊，更可能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自己疯了吧。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要装作不在乎笑笑。
　　可是太难了。
　　脸上的各个部位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连半分笑意都挤不出来。他自暴自弃地垂下头，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语气执拗又偏执：“我叫姬云疏，白云渐少的‘云疏’，不是容寰。”
　　“我是生活在阴暗角落的生命，是和容寰共用一个身体的另一个人。我真的不是他。”
　　可能是压抑太久太久了，也可能是顾挽风平静的样子给了他信心。总之这些被知情人遮掩多年的真相被他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吐露了出来。
　　他毫无波澜的声音诉说着最鲜血淋漓的事实，真实到可怖。
　　不是不震惊的。背对着姬云疏的顾挽风听到时甚至心跳加速到难以置信。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在万药谷的藏书阁睡觉时，曾经随手抽出过一本书当枕头。
　　那里面好像有记录过一种“离魂症”的症状，与面前人所说的基本一致。但那里面有没有解决的方法她是实在记不得了。
　　毕竟关于这件事她记得最清楚的也就是自己睡觉流口水洇湿了那本没有封面的书了，其它的也早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掉了。
　　“那边那位自言自语的、白云渐少的姬云疏公子！”
　　突如其来的软糯女声让精神上已经岌岌可危的姬云疏瞬间抬起了头。
　　门口站着的女子背光而立，外面璀璨的阳光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光晕，耀眼得让人难以直视。
　　姬云疏半眯着眼，只能大致看到女孩子靛青的衣衫和走动间晃动的裙摆。如此耀眼夺目的场景，哪怕眼睛酸涩他也不肯离开半分视线。
　　只见她缓缓向前一步，右手握拳轻轻敲在同一姿势的左拳上，颔首低眉微微屈膝，极为庄重地向他行了一个当时人们初见时才会行的万福大礼。
　　“姬云疏公子，小女顾氏挽风。‘伸手欲挽风’的挽风。此次初见，望您万福顺意。”
　　眼睛渐渐湿润，姬云疏难得正经起来。他收敛起满身戾气，第一次生疏别扭却很认真地将双手互握放在胸前，半躬身一字一句郑重回道：“顾姑娘，同望顺意。”
　　窗外舒卷的云层铺开了灿金的日光，未关紧的窗棂被风突然吹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瞬间凉爽的风携带外面的嘈杂声打破了一室寂静，也吵醒了还在为初识行礼的年轻小娘子和小郎君。
　　两人起身，不自觉地相视而笑。
　　暖洋洋的光从窗户处洒进来，照亮了里面一方小小的天地。
　　一切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又似乎有了什么新的、难以表明的变化。
　　“公子——”
　　青枫慌慌张张，姿势很是怪异地跑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姬云疏。
　　“怎么？”
　　还没好全的屁股隐隐作痛，青枫按捺住揉一揉的冲动，先开口问:“您没事吧，我刚听说您今早上扔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哦，这事儿啊。”姬云疏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是嫌弃地吹了声口哨，“长得还没有我好看，也好意思来勾引我。”
　　“你……”从这自恋的话里觉出不对来，青枫又细细看了半天。
　　“云疏公子？”
　　“嗯哼。”
　　姬云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努努嘴:“才看出来，还不抵某个才与我见过几面的有眼力见儿。”
　　说实话，看到公子的脸对着自己做出这样不雅的动作杀伤力挺大的。青枫扭过脸去，不敢再去看姬云疏那张同容寰一样的脸。
　　这一转他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顾挽风。
　　这两人见面就开始聊，根本不给顾挽风打断离开的机会。现在好了，多尴尬。
　　“那个，好久不见，青枫。”
　　顾挽风尴尬地摆摆手，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僵硬。
　　青枫皱眉，样子有些凶，语气也很冲：“你怎么在这？”
　　一根筷子突然弹到他的脑袋上，让他一愣。
　　“你这粗人，对待姑娘怎么能这么凶神恶煞的呢。”
　　姬云疏慢条斯理地抻了抻衣襟，语气和动作无一不表达着对他的嫌弃。
　　“青枫啊，你对待姑娘要温柔，要君子，要……懂了没，这样才会有姑娘喜欢你。”
　　青枫点点头，很是认真地问道:“所以云疏公子你这么懂，为什么没有姑娘喜欢你？”
　　“……”
　　姬云疏微笑向着门口走去。
　　青枫追上去:“云疏公子，你到底……”
　　“别跟着我了。”姬云疏回头开门，恼羞成怒地对青枫说，“就你这样没有眼力见儿的，帝京的姑娘们还真是有远见。”
　　顾挽风憋笑憋的很辛苦，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背过身去，肩膀疯狂抖动。
　　青枫有些不解，可是说出这句话的公子早已离开，房间里除了自己也就剩下顾挽风了。
　　“顾姑娘，你知道云疏公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顾挽风在角落里笑得欢快，连开口都很困难。肚子笑得酸痛，眼角溢出泪花，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转过身来。
　　“姬云疏的意思是说吧，帝京的姑娘有远见，跑的远远的，未沾你身半分。”
　　这家伙怎么也转弯抹角地骂人没有姑娘喜欢啊。怕殃及池鱼，说完后顾挽风匆匆告辞，跑出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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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