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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人远天涯近 ...

  •   武松房中,他守在床头寸步不离。李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倒留给了他们难得的宁静。晨曦静静的靠在床头,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泪不停的顺着眼角滴落。
      “晨曦,你别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要是真的心里难过,你就哭出声来,你这样闷在心里,会伤身子的。”他粗糙的手指爱怜的抚着她的脸颊,她的唇角还有残留的血丝,刺眼得让他感同身受。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的存在似乎越来越成为一种负累。如果没有她,武松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贾红杏结为夫妻,也不会和梁山好汉闹到不可收拾,几乎已没有他容身之处的境地。她这样尴尬的身份,要是再留在梁山,将会面对怎样的压力呀?
      她微闭的眼睛里有太多的不解:“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却容不下我。”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不要怕,晨曦,如果梁山容不下你,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的回答让她心酸,在她可以为这个男人付出所有的同时,这个男人也可以为她放弃一切。情不自禁的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深埋在他颈窝之中。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她或许会放纵自己就这样与他纠缠一生,甘苦与共。可他偏偏是武松,那个历史上名声响亮的梁山好汉!他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没有雄霸天下之心,他只有一个义薄云天、忠肝义胆的美名可以流芳百世。如果连这一点也因为她而改变的话,他将会一无所有。她可以自私的拥有他,那代价就是让他一生背负夺妻欺嫂、负心薄情的骂名,那样,她与潘金莲又有什么区别?她又怎么忍心那么残忍的剥夺他这仅存的尊严?
      他听到她的抽泣,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的承诺,武松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晨曦,我们今天就拜天地,我要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不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他为她盖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红盖头。略带些霸道的拉她拜过天地,拜过武大的牌位,他自己高呼着“礼成”。没有八抬大轿,没有高朋满座,没有大红的喜服,甚至没有一个证婚人,但有了这最原始的仪式,他们也算是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揭开她头上的大红盖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我知道这样娶你为妻,太委屈你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是真正的夫妻了。晨曦,我的好娘子。”
      她还恍然在梦中,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但她也十分明白,这一天,或许是更多苦难的开始。这一生,能够遇见他,可以这样深的爱过一次,她早该庆幸自己何其幸运。能够拥有这样的刻骨铭心,她又哪里还敢奢求天长地久?
      拼命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她在他的耳边可怜兮兮的说:“既然嫁了你,你就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扔下我。”
      她故意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让他对她的话不产生任何怀疑,让他深信她不会离开他。
      “我会永远不负你!”他的保证还没有说完,她已经将头埋向他的胸口,因此,他没有见到她那纷尘的泪……
      那一夜,她不停的引诱索取,让他无法自控的在她的身上放纵沉溺。然而,令他不敢相信的是,他明明见她在自己的怀中沉沉的睡去,为何他醒来之后,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桌上放着那鲜艳的红盖头,还有那喝过交杯酒的酒杯,让他几乎以为这一切只是他的南柯一梦,但枕边的一封留书,却让他明白这曾经真真切切发生的一切,却已如梦境般幻灭……

      “二郎:
      我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你了,从我遇见你那天开始,我就总是在给你制造麻烦,给你带来灾祸,或许正如李逵所说,我是一个累人累己的祸害。你给我的一片真情,我真的负担不起,每次想到你又要为了我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要违背自己的心愿去生活,甚至放下你的一身骄傲,我就会揪心似的难过。二郎,我爱那个意气风发、自由如风的你,所以我不要你再委屈自己。要知道,你的每一次皱眉,都会牵动着我的心为之而疼。
      还记得吗?我曾告诉你我来自一个与你截然不同的时空,但我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我清楚的知道你的生命之中,本来就不应该有我的存在,所以我知道我们的结合,或许只是一个昙花一现般的美丽梦境。因为这一个梦,老天给了我太多的波折,太多的打击,让这个梦一次次的破碎,让我的心也随之疲惫得不堪一击。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件事而逼着我们各分东西。我的心好累,再也承受不起,我只能带着这个梦境离开,因为,只有离开你,这个美梦才不会醒来,我才能永远告诉自己,我就是你的妻。
      我走的时候没有眼泪,真的,今夜的温存能温暖我今后每一个孤单的不眠之夜。终于和你做了夫妻,我已别无他求。能有夫如你,有情如此,我哪里还有理由流泪?能够在时光的交错之中,在茫茫人海之中遇上你,爱上你。哪怕这段感情注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悲剧,我也无怨无悔。我何尝与你的长相厢守,何尝不想和你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如果我留下,那么明天,我们应该如何面对贾家母女?如何面对梁山兄弟?如何面对那漫无边际流言蜚语?我曾经试过让自己变得洒脱一点,让自己不顾一切的和你双宿双栖。但最终我发现我做不到,因为,我虽然和你生在不同的时空,却和你一样,有着一颗执着得近乎愚蠢的心。
      不要尝试着去寻找我的下落,我也不知道哪里会是我的目的地。或许哪一天,我又会突然的回到梁山,那时,我希望还能有缘再见到你。那半截青竹簪我带走了,但我留下了我的心,它会每时每刻陪在你的身旁,致死方休。未来的路,你一个人走或许太过孤独,红杏也是对你一心一意的痴情人,我不反对你娶她为妻。至于梁山兄弟,他们不久就会忘了我这个陌生人,你们又可以和睦相处。有很多事是冥冥中已经注定的,我没有办法改变,相信不久以后梁山会被招安,你们的命运都会被更改。我只能告诉你,无论如何不要去江南征战,那会是一条不归之路。
      真的该走了,我怕你醒来之后,我也就再也没有勇气迈出脚步。原谅我吧,我最爱的二郎,原谅我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原谅我辜负了你的深情。如果真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
      你的晨曦 ”
      武松紧握着这封留书,久久不能言语。晨曦,为什么你还是要选择离去?难道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甘苦与共难道只是一个谎言?最终,你还是选择独自去承受苦痛,也把这悲哀留给了我……
      安道全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闯入:“武松兄弟,我听说你把我妹子带了回来,她在哪里?她的眼伤还没有治好呢。”
      “她走了。”武松长叹一声。
      等武松向安道全讲叙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安道全突然面色凝重:“不好!她中了‘金光散’的毒,伤了眼睛,我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虽然能治她的眼伤,但这毒物是会伤身体的,我本想等她眼伤痊愈之后,再用药物慢慢的调养,但她现在这样一走,没有人给她调养,余毒伤身,她以后恐怕会百病缠身呀。”
      这消息让武松更加的不安:“那我们快去把她找回来!”
      但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她的下落。
      梁山脚下,水泊之外,一辆简陋的马车上,赶车人正问着雇车的女子:“姑娘,你说要出远门,到底是去哪里呀?”
      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八百里水泊,晨曦轻轻的放下了车帘:“走吧,去江南。”
      这是她最后的去处,如果最后武松真的要在江南六和寺出家,她也会在那里等着他。如果他们真的有缘,在战火燃尽一切的恩怨之后,她或许还有机会和他携手。
      (就此挥别过去,要奔向明天,
      让我惦着念着的,是你的容颜,
      没有你在我身边,漫长路越显遥远
      难忘记,你的眉你的眼。
      不相信时间可以将真情改变,
      不因为距离而减少对你的依恋。
      没有你在我身边,漫长路越显遥远,
      临别前再让我见你一面。
      拥有你的心,多叫我感动。
      永在我心中!
      若失去你的爱,留下的只有痛
      我带着我的梦,独自在风中,面对苦与痛
      我为何这样做
      只希望你会懂…… ) (张震岳、苏慧伦:《希望你会懂》)

      江南六合寺后山上一间猎户废弃了许久的木屋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年轻的女子。她以采药为生,门前总会晒满了各式的草药。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也甚少与人接触。只是她经常会去六合寺烧香拜佛,不是为了求得神灵的庇佑,而是在默默的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靠着安道全的药方,她的眼疾渐渐的痊愈,但留在心中的那个毒瘤,却让她饱尝思念的痛苦。也许是因为生活的清贫,也许是因为对他的牵挂,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一天不如一天,偶尔天气转凉,她也会咳嗽不止。她不愿多想,只想在这时光的流逝之中把那曾经轰轰烈烈的一切慢慢沉淀。没有想到,这如同死水一样的生活,也居然会泛起波澜。
      那一天,在山林中采药的她险些迷了路,等到她好不容易找到回家的方向时,已经过了黄昏。赶在天色全黑之前回到自己的小屋,却发现晒在门口的草药不知道被谁撒落了一地。那一片狼籍让她十分心疼,要知道,这些草药现在是她全部的生活来源。这荒山野岭,连猎户都极少来此,会是谁来过呢?难道是野兽?她不禁想起了景阳冈上那只老虎,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屏住呼吸,她战战兢兢的推开房门,踏进小屋里——好象没有什么异常。正想点燃桌上的油灯,一个高大的人影却突然闪到她的身后。她的尖叫还没有出口,却发现自己已落入了一个男子的怀中,一只大手将她挡腰箍紧,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尖叫。“别出声!”浑厚的男中音传到她的耳中。
      “唔——”出于本能的挣扎,却敌不过男子的力气。挣扎中找到一个机会转过头,借着夕阳的余晖看到了他的样子。那一刻,她有几秒的失神,甚至忘了挣扎——因为,他的眼睛象极了武松!
      “不要说话,有人追杀我,我只借你的地方避一避。”男子象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手上的力道略微减轻,以示他没有恶意。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停止了挣扎。男子却并没有松开手,却也没有再说话。周围安静得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夕阳在这样的沉静中慢慢散去了它的金色,黑夜取而代之覆盖了整个山林。黑暗的屋子里,她再也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感觉覆在她嘴上的手已不再用力,她已勉强可以发出声音。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她小声的说道:“天黑了,这后山地形复杂,想必追杀你的人找不到这里了。”
      男子缓顿了顿,也许是在思考她的话,然后,终于松开了放在她身上的双手。
      得以脱身,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迅速的点亮了油灯。心脏还在超快的跳动,她壮着胆子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衣着算是华丽,不象是普通百姓,却又看不出有什么贵族气质。身材十分的高大,与武松不相上下。一张还算得上是俊俏的脸,那双眼睛更是与武松惊人的相似。他的外衣上有几处血渍,让她勾起了医者的本能。“你身上有伤?”她几乎是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迅速的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伤在右臂,两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还不停的有血涌出。她取出常备的金创药,扯开他的上衣,为他清理着伤口。男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动作,因为,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对他赤裸的上身,居然没有一丝“男女授受不亲”的羞涩。她灵巧的手指为他的伤口缠上绷带,嘴上还不忘叮嘱:“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我给你上了药,三天之内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尽量减少运动,以免伤口裂开。换两次药,休息几天就会痊愈的。”
      男子以赞许的目光注视着她:“你懂医理?”
      她浅笑:“略知一二。”
      男子似乎对她又多了几分好奇,继续问道:“姑娘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深山之中?”
      “呵,我无亲无故,四海为家,能有一个栖身之处就行,深山又有什么关系?”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男子越来越觉得对她有兴趣。“还没有请教姑娘的芳名。”
      听到他问她的名字,她才发现自己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男子的身份。为什么会救他?为什么会这样放心的与他闲谈?难道是因为那双酷似武松的眼睛?控制住自己乱糟糟的念头,她回答:“我叫安宁。”
      “安宁?好名字,清丽雅致,一定是个读书人取的。”
      他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象他,晨曦又一次失神。她提醒自己,是因为自己对武松的思念而产生了错觉,她不能一再的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失态。稳定下情绪,她反问他的身份:“看公子的打扮应该非富即贵,为什么会有仇家?更不知公子为何会逃到这荒山野岭?”
      他故做神秘的回答:“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如此,我不便多问。”她没有再追问,反正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这淡漠反倒让那男子有些吃惊了,难道她真的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隐居在此的世外高人,虽然她实在不象是世外高人的样子。“姑娘真不想知道我是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既然不想说,我为什么要多问?”她的回答很坦诚,让他暗自欣赏她的胸襟,却也让他不知应该再如何开口,只能尴尬的面对沉默。
      许久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他没有可能在夜里下山,这夜色中的树林必然会让他迷路。可他如果留下,这小小一间木屋,又如何栖得下一对陌生的男女?
      “我与姑娘既然能在此相遇,也算是有缘,既然我今晚下不了山,不如我们秉烛夜谈,畅谈一夜,如何?”他提议。
      “也好。”她点头,还是那淡然的表情。
      “姑娘难道不怕我会对你不轨?”他故意开着玩笑。
      明知他是玩笑,她也并不生气:“我不相信你在逃亡之时还有这些雅兴,更何况,你不敢!”她的手中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锋利的刀锋给她壮胆。
      他彻底服了她,这个女子的想法真是太让他猜不透了。一夜天南地北的闲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说了不少,她只是偶尔的回应两句,却又都是点睛之笔。一夜的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
      天微明,晨曦发现自己居然伏在桌上睡着了。惊慌的坐直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披着那个男子的外衣,而那男子却已不知去向。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几个苍劲有力的字映入她的眼中:“救命之恩,此生不忘,三日之后,涌泉相报。”
      晨曦迷惘了,他,到底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人远天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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