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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鸳梦成虚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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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有了某种信念,也便容易创造奇迹。也许是安道全的确医术非凡,又或许是老天终于开始垂怜这对饱经风霜的苦命鸳鸯,几天之内,不惜以身试毒的安道全终于试出了“金光散”的全部配方。找到了根源,能够对症下药,晨曦的伤势进展神速,元宵刚致,她已经可以看到光和分辩颜色了,虽然还不能清晰的看到周围的一切,但比一片漆黑的世界已经好了千倍万倍。安道全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只要她坚持治疗,按时服药,三个月之内她将会彻底痊愈。
这自然令晨曦狂喜,想不到她穿过绝望的谷底,还能有一片不一样的蓝天。元霄夜,梁山上下挂满了灯笼,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朦胧中那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一条银河。也许,她与武松本来就是那两两相望的牛郎织女,被命运无情的拉扯,分隔在绝望的两极,而如今,他们终于盼到了那一条鹊桥。下一个元霄,再下一个元宵,以后的每一个元宵,她要和他一起携手看万家灯火……
元宵节后第五天,孙二娘为她带来了好消息,武松已经随着宋江从东京回来。
晨曦喜上眉梢却又隐隐有一丝的失望,武松并没有一回山寨就来找她,而是让孙二娘来请她去宋江的住处。一定是谈论他们的婚事,她兴奋的拿起桌上从来不用的胭脂水粉,蹩脚的装扮着自己,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孙二娘,早已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刚踏入宋江的厅堂,那抹高大的身影就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视线。虽然还不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样子,但就是这个轮廓,在她心中也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她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分毫不差的认出他来。小跑了几步到他身旁,向着他微笑:“二郎,你回来了。”
“你的眼睛……”武松简直不敢相信,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的眼睛复明,对于他是何等的惊喜。
晨曦轻轻的点头:“我还不能清楚的看到你,可是哥哥说了,三个月之内,我可以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太好了……太好了……”武松喜得语无伦次,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会把她抱起来转几个圈。
宋江只能轻咳几声暗示他们不要太过亲热,晨曦红着脸把自己的手从武松手中抽出。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武二哥,这位姑娘是谁?”
晨曦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这大厅里除了宋江、武松和孙二娘,还坐着两个人,她依稀能从她们的衣着打扮上分辩出那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她们是谁?”晨曦皱起了眉头,目光转向武松,等着他的回答。
“她们是……”武松欲言又止,他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不知所措之时,他只能以目光向宋江求援。
此情此景,也只有宋江出面。他让所有人各自坐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介绍:“赵姑娘,这位是贾红杏姑娘,这是她母亲贾老夫人,她们是清河县人氏。二十年前,这位贾姑娘曾和武二兄弟订过亲。”
订过亲?晨曦被惊呆了,她从未听武松说起他有这么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而此时,这女子就在她的面前。她不信!她望向武松,而他却有些理亏的垂下了头。
宋江继续解释着:“武二兄弟与贾姑娘订亲已是多年前的旧事,后来武二兄弟离乡背井,这婚事也就耽搁了。难得贾家母女许多年来一直信守誓约,贾姑娘不但没有毁婚另嫁,反倒是四处寻找武二兄弟。也算是老天有眼,此次我们去东京,居然在路上巧遇了她们母女二人。赵姑娘,你与武二兄弟虽然已经私定终生,但毕竟贾姑娘是与武二兄弟早有婚约,也算是先入武家门,自然应该她做大,你做小。赵姑娘是个明理的人,就受点委屈吧。”
“别说了!”晨曦再也听不下去,她霍然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响亮的甩了武松一个耳光。“武二郎,我想不到你会骗我!”她转过身,不顾一切的奔出房门。
她极少出门,眼睛又还没有彻底痊愈,凭着感觉跌跌撞撞的奔跑,没跑几步便摔倒在花园的回廊之中。一路跟来的武松心疼的扶起她,她却狠狠的推开他:“走开,我不要你来可怜我!”
“晨曦,你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是欢天喜地,恭喜你另娶他人,还是应该敲锣打鼓,祝贺你三妻四妾?”她抬起一双满是愤怒的泪眼,那目光是对他的不可原谅。她毕竟是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她怎么可以接受和别的女人一起来分享自己的丈夫?不管她有多爱他,她也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晨曦,那你又要我怎样?与她订亲之时,我才几岁大,我能怎么做?后来我离开清河县,时过境迁这婚事早就淡忘了,连我哥哥都没有再提起过。可谁知她们母女居然会守着这婚约,又千里迢迢的来找我。既然找到了我,难道我能弃他们孤儿寡母不管?”武松也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她冷笑,从他怀中挣脱,挣扎着继续向前走:“那你只管去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好了,我赵晨曦有手有脚,现在眼睛也能看见了,不需要谁来可怜我。她毕竟是你青梅竹马,自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子,你娶她是天经地仪。我算什么?一个你在景阳冈上捡回来的孤女,一个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的异乡人,怎么敢劳你费心考虑我的死活!”
“晨曦!你明知我心中想的不是这样!”他拉住她,语气中已有几分怒气。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就算怀疑一切,也不应该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我们一同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自我们相识至今,我把你看得有多重,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天大的事,我武二郎没有有皱过一下眉头,可就是为了你,我常常会愁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自我们在阳谷县定情的那一天起,我武松心里就没有再装过别人。”
“那你为何要带她们母女上梁山?为什么还要让宋江哥哥做主,让我们二女同侍一夫?”
“晨曦,她们找到我时,母女俩已经无处容身,只能委身在尼姑庵中。不带她们回山寨,我又能如何安置她们母女二人?我从未想过要让你们二女侍一夫,因为我只对你一心一意。可是你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红杏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误了她的青春,又负了她的一片真情呀。”他的大手紧握着她的,紧锁的眉间是让她心疼的左右为难。
她轻轻的靠向他的肩头,眼泪落在他的肩上,没有让他看见:“二郎,你知道吗,在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不管是你把我推给别人,还是你一次次的赶我走,甚至是在鸳鸯楼下你说要杀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对你心生恨意。因为我始终相信你对我的一心一意!只要能拥有你全部的爱,你对我的任何伤害我都可以原谅。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有些恨你了,因为你的心就快要分给别人。红杏是好姑娘,你不能负了她,那么我就是可以随便辜负的坏女人吗?二郎,不要怪我自私,我已是全身心的爱你,我也就要求你全心全意的爱我,我绝不可能接受把你的爱分给另一个女人!我真的不想让你为难,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办法妥协。你只能选我们中的一个做你的妻子,要么是我,要么是她,我等你的决定。”
挣脱他的怀抱,奔向自己的房间,留下呆立的武松,凝视她单薄的背影慢慢的远去。
难道,这真是天妒姻缘?总要让两颗相爱的心各分东西,扯得血肉模糊,分得支离破碎。他应该怎么做?若是娶了晨曦,那便是负了贾红杏,负了他们从小的婚约,也负了她不离不弃,千里寻夫的一片忠贞。他便会成为背信弃义、喜新厌旧的无情小人,被江湖好汉所耻笑与唾骂。可是,若是要他负了晨曦,那就是背叛自己的灵魂和心,更是背叛了他们之间一生一世的真心承诺。既生瑜何生亮?老天既然默许了他们的身心相许,又为何要再来另一个女子,要牵扯另一段情缘呀。自以为有一身武艺,可以打遍天下,可谁知,面对两个女子,他竟会身不由己。
晨曦伏在床上,昏沉沉的脑子已不能思考,却有无数个关于她和武松之间的片断不停的涌到眼前。紧咬着衾角,泪水却无声的滴落,湿透了那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虽然安道全嘱咐她不要流泪,对她的眼伤康复不利,可是脆弱如她,怎么可能再强作欢颜?为了他,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颠沛流离,她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中遍体鳞伤,却还是没有办法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他们之间,总是有那么多的飞来横祸,在每一次幸福来临之前残忍的把他们拆散,让他们在以为就要拥有幸福的时候,却拥有了痛不欲生。这痛不欲生将他们的情深似海渐渐的折磨得就快要不堪一击。她是不是应该承认他们根本就是有缘无份?也许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而爱上他,更是错得不可救药。
那一天,有几个人心乱如麻;那一夜,有几个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有人敲开了晨曦的房门,出乎她意料的是,来的人是贾红杏。几乎是在晨曦打开房门的同时,贾红杏已毕恭毕敬的跪在她的面前:“赵姐姐,妹子有事求姐姐成全。”
“你做什么?快起来。”晨曦手忙脚乱的想扶起她。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古人的这些大礼,她也十分清楚,贾红杏此时想求她的事,无非是关于武松。
贾红杏不为所动,顽固的坚持:“姐姐若不答应我,我宁愿跪死在姐姐面前。”
“那是什么事?你说!”晨曦无可奈何,这样的威胁,她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姐姐也知道我与武二哥是自幼订亲,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武家的人,是武二哥未过门的妻子。这十几年,虽然武二哥一去音讯全无,可我还是等着他。直到后来,父亲过世,我与母亲实在没有活路了,才想着出来寻他,与他完婚,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一生。这么多日子以来,受苦受累我都认了,因为我找到了他。可谁曾想,武二哥昨日居然会来向我母亲退亲!他竟会说,他早已心有所属,无意娶我为妻。他可以与我结为兄妹,为我母亲养老送终,为我……另寻人家嫁人……”贾红杏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看晨曦的眼光之中,已有几分不满。
“他竟会这么做……”晨曦竟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忧。她没有想到,武松会想用这样的方法来解决,而他这样的举动,不也证明了他对她的真心吗?“红杏妹妹,你和二郎之间的婚约已是多年前的事,其实你们之间并无感情可言,你也确实不必为了这样的婚约束缚自己的一生。如果你们结为兄妹,他会侍候你母亲安享天年,而你,也可以另外找一个你自己钟情的男子结伴一生,难道不好吗?”
“呵,姐姐说的是什么话!简直让我替你脸红。我虽然不象你一样满腹诗书,可我也读过《烈女传》,我也知道‘名将不忠二主,烈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我既入了武家的门,又怎么会再想着另嫁他人?如果我想另嫁他人,又怎么会苦苦的等他,寻他,十几年未曾更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还未入门便被他休掉?他与你私定终生,我不怪他,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天经地仪。可他为什么独独只娶你一个,反倒要把原配的未婚妻子结拜为妹妹,这事放眼天下,恐怕也是闻所未闻的。姐姐,我知道你对武二哥有情,可我也一样对他有意,他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做夫妻?姐姐是知书达理的人,妹妹也不想委屈了你,我今日来,是求姐姐不要再为难武二哥,我……愿意做小。”贾红杏目光带着哀求,这是她最后的让步。
“你不明白的。这……这不是做大做小的问题!”晨曦真不知道如何让这个古代的女子明白什么是对爱情的忠贞,那种一心一意的坦诚相对,容不得丝毫的背叛。
“姐姐,我连正妻的位子都让给你,你还不知足吗?难道你真的要独占武二哥?你要让他除了你不再碰别的女子吗?你可真是这世间少有的妒妇!”贾红杏的话语开始变得难听。
妒妇?多可笑呀,只是为了维护爱情最基本的忠诚,她居然会被安上妒妇的骂名。“红杏姑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但我想我们没有办法达成一致的意见了。你说我自私也好,妒妇也好,我不会做任何的让步。我赵晨曦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如果连这点最基本的忠诚也没有,我宁愿不嫁这个男人!”
“赵晨曦,你不要仗着武二哥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才应该是她名正言顺的正妻,有婚约为证,我们这就去找山寨的头领讲理,这天下自然有人为我主持公道!”贾红杏猛的站起身,拉住晨曦的手,在她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已将她拉出了房门。
一路磕磕碰碰,等到她们停下之时,晨曦才惊觉贾红杏已把她带到了“忠义堂”前。这是梁山好汉议事的地方,大小头领都在此地,看来贾红杏是早有准备,一旦谈判破裂,就让这各方的压力迫使武松妥协。各头领都用奇怪的眼神望向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武松更是隐约有些恼怒,这家务事,怎么可以不顾颜面的昭告天下?他几步迈到她们面前,语气有些责备:“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我要来,是她硬把我拉来的!”晨曦此时只想快点脱身。
贾红杏拦住想逃离的晨曦,故意提高声调,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你武松喜新厌旧,无缘无故休妻另娶,我要请梁山英雄为我讨个公道!”
“忠义堂”中顿时一片哗然。贾红杏上梁山之时,她千里寻夫的故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是武松居然会休妻另娶,实在大出众人的意料。而在同时,有人认出了晨曦便是住在宋江小楼之中的人,她怎么又和武松扯上了关系?难道武松居然敢对大嫂有所图谋?这就更使得他们有所猜测,不明就里的梁山好汉,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把武松和晨曦列入了奸夫□□之列。
“红杏姑娘,你难道喜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自己的私事吗?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平心静气的说。这‘忠义堂’是梁山好汉商议大事的地方,不是可以随意谈论家长里短的茶楼酒坊!”晨曦真觉得贾红杏有些不可理喻,即使她不明白如何维护武松的脸面,她也应该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吧。真是难为她,居然可以把自己的家务事在无数人面前说起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
“我怕什么?我堂堂正正,合理合法!不象你,只能偷鸡摸狗的,永远见不得光!”贾红杏似乎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
“红杏,住口!”武松忍无可忍喝止了贾红杏,再让她闹下去,恐怕会让他们都下不了台。
门外突然的一阵骚动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远远的听到有人在破口大骂:“宋江!你这个不要脸的!给我出来!”
所有人都呆了,敢在梁山之上这样乱骂头领宋江,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晨曦抬头望向门外,远远的一个黑影不顾众人的阻挠正向“忠义堂”奔来,手中的两把板斧舞得象一阵风。这样的打扮,不用介绍也知道他就是黑旋风——李逵。
李逵冲到“忠义堂”内,指着宋江毫不客气的喝道:“宋江!你算什么梁山好汉,居然抢了山下刘老汉的女儿,想必关在你小楼之中的那个女子便是!我劝你快些还给人家,要不然我的板斧可就不认人了!”
“忠义堂”里的各寨头领又一次目瞪口呆。今天这梁山是怎么了?怎么全是些欺儿霸女,休妻纳妾之类的丑事呀。
宋江连忙喝止李逵的胡闹:“铁牛,你又去哪里喝醉了回来?再要胡言乱语,小心我砍了你的黑头!”
各头领也都各自劝说李逵,这事情无凭无据,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宋江所为?但李逵是个实心实肠的直性子,一旦他认定了的事,哪怕九条牛也拉不回来。众人的劝说他全然听不进去,反倒不依不挠的开始数落宋江的旧事:“我只当急时雨宋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谁知道也只是个不要脸的急色鬼。你能纳阎婆惜为妾,上京城又和李师师鬼混,强抢民女又有什么稀奇?我且不说你强抢刘老汉的女儿,想当初你在柴大官人庄上,不也抢强了一个姓赵的外乡姑娘吗?柴大官人就是你的帮凶,把你的这些个丑事全都掩过去了。你没想到吧,我在东京遇上了柴大官人以前的庄客顾三,宋江,你可还记得?想当年,你强占那女子当晚,还是让顾三帮着下的迷药!”
语惊四座。这完全不经大脑的话,把梁山好汉弄得瞠目结舌。而把那些陈年旧事这样昭告天下,更是对已经身心疲惫的晨曦一记重创。武松与宋江也脸色骤变,李逵在众多不明真相的梁山好汉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李逵!住口!”宋江怒不可遏的呵斥。
“你敢做,却不敢让我说吗?你要是光明磊落,怎么会把那位姑娘关在你的楼里,这么久了也不敢露面?你敢不敢请她出来当面对质呢?”李逵仍在不知死活的吵嚷。
“姓赵的?外乡人?难道是你?”贾红杏似乎从李逵的话中得到了提示,尖声的质问不仅让晨曦无从回答,更在梁山好汉之中又一次掀起了轩然大波。于是,宋江将她她藏在小楼之中不敢见人,似乎成了他掩盖抢强民女罪行的手段。
“不!宋大哥没有强迫过我,留在他的小楼之中,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晨曦想要解释,却没有想到这样只会越说越乱,越描越黑。这其中本来就有太多的误会,怎能用几句话就对这些粗枝大叶的汉子说得清楚。
贾红杏似乎找到了攻击她的机会,刻薄的言:“好不要脸!你既然早已心甘情愿跟了宋头领,为何又要勾引我的夫君?还厚颜无耻的要武二哥休了我,娶你为妻。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居然想一女配二夫,你简直是太不知羞耻了!”
“忠义堂”内的场面已经越来越失控,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复杂。且不说晨曦是不是真的被宋江强抢,宋江既然已经带她上山,住进了自己的小楼,就应该算是他们的大嫂,武松如果真的对大嫂不轨,实在是有违江湖好汉的侠义之举。
“呸!你这女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水泊梁山之上还敢不守妇道。引诱了宋江哥哥,还要引诱武松兄弟。他们被你弄得昏头转向,我铁牛可是清醒的。象你这种祸水,早该除了去,大家清静!”李逵此时已经急红了眼,手中的板斧向晨曦挥去。
梁山好汉之中不乏因为杀妻而被逼上梁山的例子——宋江、杨雄、卢俊义……都经历过妻子的背叛,以致于都先入为主的将晨曦当成了是不可饶恕的罪人,甚至没有人再愿意听她的解释。在李逵暴怒的向她挥出板斧之时,居然没有人出面阻止,只留下晨曦惊愕的面对那冰冷的利刃……
戒刀挡开了杀气腾腾的板斧,武松挡在了晨曦面前,深遂的眸子之中,是要吞没一切的怒火:“谁敢伤她一根头发,休怪我武松不念兄弟之情!”
被武松挡开的李逵更是恼羞成怒,一向头脑简单的他此时更加的口没遮拦:“好你个武松,居然还敢来护着这□□!居然还敢对兄弟动刀!告诉你,我铁牛不怕你。你算什么梁山好汉?做出这样偷鸡摸狗,不知羞耻的事,你对得起谁?都说你是杀了你嫂嫂为你哥哥报仇才被官府发配的,可我看,你就是那无耻的奸夫!这负兄欺嫂的勾当,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再要胡说,我定不饶你!”武松已经忍无可忍。李逵不仅侮辱了他与晨曦的感情,更残酷的践踏了他心中仅存的尊严——正是因为不做负兄欺嫂的小人,才会弄得身败名裂。他光明坦荡的自尊不容许这样的污蔑。
“不要,二郎……”晨曦无比的担忧。她是何等了解武松,从英雄到囚犯,再到落草为寇,他已经一无所有,他把他骨子里那骄傲的自尊看得更过自己的生命。现在这样的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已似乎无可避免,而这一战的结果,必然是兄弟反睦,两败俱伤。
“贱人,你不要插嘴!”李逵粗鲁的打断她的话,“都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你们这些女子,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妖精!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都被你们教唆成只知道贪图美色,不顾兄弟情意的泼皮了。你可真是祸害,累人累己的祸害!”
这样伤人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又不偏不倚的刺中了她最脆弱的那条神经。胸口象是抽紧般的疼痛,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无力支撑的身体缓缓的倒地。祸害,她依然还是祸害,不管她如何努力,却还是逃不脱成为祸害的命运。
“晨曦!”武松不顾一切的抱起她,她的眼角有泪珠滑落,无助得让他心酸。
“赵姑娘……这……快去请神医安道全。”宋江也紧跟着奔了过来。
“不劳费心!”武松飞快的闪避,那神色是害怕任何人把她抢走。他抱紧晨曦,在众人不解、惊讶、嘲笑、不屑……的眼光之中,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李逵!”宋江也终于忍不住发作,“你说我强抢民女,我可以和你去山下与刘老汉对质。何苦扯上一个无辜的女子?我与赵姑娘之间的事也可以慢慢和你说清楚,让你看看我宋江是不是这种卑鄙小人。都是兄弟,为何要闹得这样不可收拾?既然你已认定了我宋江会做这般猪狗之事,我就随你去与刘老汉对质,若真是我做的丑事,我愿死在你的斧下。可要是你冤枉了好人,我也绝不轻铙!”
“去就去!我只怕你没那个胆量!”李逵一口应下。
于是,立下了军令状,宋江与李逵一同下山。虽然后来,证实了是有人冒名顶替,证明了宋江的清白。李逵负荆请罪,并且杀了冒充宋江的人。甚至找到了顾三,提着他的人头上梁山向宋江请罪。可是这一闹对晨曦的伤害,已经没有办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