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民司》则等

8、严厉

　　见着是他二人过来还钥匙，徐隽有些意外，“乐安回府了？”

　　秋宓一边将钥匙递给他，一边点头应是，又补充：“左右我住在抚民司，我来还钥匙正好。”

　　话音刚落，徐隽瞧了眼元歧，目光刚对上，他刻意撇开目光，道：“如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徐隽挑眉，未答，倒是秋宓声音柔柔说道：“多谢你陪我过来，我送你到门口吧。”

　　元歧连连摆手，急急忙忙道：“不过几步路，静然还是多歇息吧。”

　　被拒绝了的秋宓有些不解，又见着元歧朝徐隽拱手行礼，匆匆忙忙离开。

　　秋宓回头问着徐隽：“无晨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赶着回去。”徐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了下筋骨，“静然，你也先去房里吧，我有事要和且停商量。”

　　发觉自己好像打扰到了他们，秋宓有些惶恐，连忙道：“是我过多叨扰，我这就回去。”

　　陈酌给了她一个微笑，“无碍。”

　　秋宓低着头不敢看他们，朝二人各自福身行礼，慌张离开。

　　不过片刻，殿里只剩他二人，徐隽语气里带着些无奈，“这静然，还是拘束着。”

　　这两日一直在观察他们的陈酌，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满意，说道：“不止静然，还有无晨，他们三人中，也就乐安郡主稍稍放得开些。”

　　听到这个答案，徐隽笑道：“是啊，不然怎么会封她为郡主呢？”

　　调侃完后，徐隽又继续看着刚刚送来的案子，思量一番后，递给陈酌，“且停，你抄写一份下来，明天带过去给刑部，再转达一句我的话。”

　　陈酌从他手中接过，低头研磨，等着他继续说。

　　“依我来看，她的前夫是个贪恋财物之人，但未必有杀人的歹心，让他们再多多留意审讯，莫要冤枉好人，也不要放过坏人。”

　　“是。”陈酌应着，又道：“要是刑部缠着我们不放怎么办？”

　　抚民司成立至今，即便在这官场里为人再活络，总会有些人看不惯，刻意对抚民司抱有敌意的不少。

　　其中，两边职责有冲突的刑部最甚。

　　自徐隽上位以来，配合处理刑部的事情大大小小不下百来件，开始徐隽颇为配合，越到后面，就越斟酌处理。

　　毕竟共事这么些年，对他们的行为作风已经有不少了解。

　　徐隽淡然回答：“他们目前还没有那个胆量。”

　　过几日就到了向皇上呈报的时候，若刑部真敢暗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他届时也敢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徐隽拍了拍他的肩，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早些回去吧，那件案子你先留着，明儿再抄也一样。”

　　“是。”

　　翌日，还未到抚民司应卯时候，有个鼻青脸肿的人闯了进来。

　　守卫找不到别人，就找了管事吴鸣。

　　可吴鸣也只是个管事，管不了抚民司公务，急急忙忙敲了秋宓的房门。

　　此时秋宓尚在梳妆，听见门外吴鸣的声音，问道：“吴管事，何事找我？”

　　“静然，有位被人打了的男子找到抚民司，这会大人未到，其他能管事的也没来，只能由你来。”吴鸣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给她说了个清楚。

　　秋宓对着铜镜将官帽戴好后，就开了门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正殿。”

　　“我知道了。”秋宓正准备赶过去时，又跟吴鸣说道：“若是清逸他们到了，记得叫他们去正殿呐。”她一个人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吴鸣站在后面正替她关上门，闻言对她点点头，“我瞧见他们的话，定会跟他们说的。”

　　“好。”有了这个保证，秋宓匆匆朝正殿方向走去。

　　到了后，就见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头发有些许凌乱，衣裳破了好几处，像是被人用剪刀剪烂地。

　　秋宓清了清嗓子，走到他旁边，问道：“你来抚民司所为何事？”

　　听着有人问他，男人转过头来瞧她，发现不是徐隽，又带着些失望，将头转了回去，低声道：“我要见徐大人，我要徐大人替我做主。”

　　刚刚他转头过来的一瞬，秋宓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疲惫不堪，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最主要的是，这人看着有些面熟。

　　见状，秋宓又道：“现在离应卯还有些时间，徐大人一时半会不会到，不然你与我说道说道？”

　　男人听着这话有些动摇，刚想转身又转了回去，声音低沉：“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明白我心里的苦？”

　　秋宓走到他面前，低头好好看了眼他的脸，再瞧了瞧他身上的衣裳，可算是找回了记忆。

　　是那日布庄的赘婿，当时他们离开后，陈酌就说会再来，今日便真的来了，且还穿着那身衣裳，难怪越看越眼熟。

　　清楚此事后，秋宓道：“我记得你，前两日你来过抚民司，是你夫人将你打成这样的？”

　　男人闻言一愣，头埋得更低了些，显然是不愿意回话。

　　秋宓摇头，继续道：“假若着实像我所说的那般，抚民司会替你做主的，可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是没法帮你的。”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问道：“抚民司，当真能替我做主？”

　　秋宓愈发不解，“为何不能？”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又问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他说了句话，听到秋宓这一问，他又闭了嘴不答，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耗了好一会，才等到今日有事提前来的陈酌，本来他是打算先去用早膳的，结果被吴鸣半路截胡，直接请到了正殿。

　　秋宓看到来人，心里舒了口气，总算有个人能来帮她了。

　　“且停。”秋宓招呼了句，接着说道：“这是前两日来过的，不过他现在不愿意多说，要不你来问问？”

　　陈酌一瞧那衣裳，已经知道来人是谁，昨日见他俩一起回去，就猜到肯定会再来。

　　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昨儿来得时候，还是好好地。

　　男人抬头瞧了瞧他，见着是昨儿的那位大人，不是徐大人，又继续低下头，不愿开口。

　　瞧他这模样，陈酌也不多说，朝秋宓摆摆手，往主位上走时说道：“等清逸来了再说吧，你先去用早膳，我在这儿看着就是。”

　　秋宓看看陈酌，他已经在主位旁的桌边坐下，开始研墨；又看看坐在地上的男人，依旧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心里考量再三，决定还是听陈酌的安排，对着他道：“那我先去用早膳，这儿就交给你了。”

　　陈酌掀起眼皮目送着她离开后，又对坐在地上的人说道：“徐大人再过会就到，你先想清楚要对他说些什么，若想不明白就先与我说道，我帮你捋捋。”

　　还是没听到声音，陈酌也不急，放下手中的墨后，拿起挂在一边的毛笔，蘸了蘸墨汁，开始抄写昨日徐隽给的案子。

　　过了好一会，待他快要抄完时，才听到底下的声音，“大人，如果我杀了人，该当何罪论处？”

　　正抄着好好地，听到这话，有个字不慎写错，只得撕了再重新写过。不过这会，他也不好再重写。

　　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问道：“为何有这一问？”

　　男人悠悠抬头，一脸悲伤，“大人，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了。大人，你能救救我吗？我不想和离，可我也不想再继续看见她！”

　　陈酌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问道：“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说到这点，男人又突然愤恨起来，怒道：“是她，那个恶毒的婆娘，她叫来好几个人对我又打又骂，想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我没有办法，这才早早地过来，想要大人替我伸冤做主。”

　　陈酌皱了皱眉头，心里头依旧有些疑惑，“你既然不愿与她和离，那为何一开始又跟我们说要跟她和离？”

　　“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男人趴在地上，身子一耸一动地，像是在哭泣，“大人，你不懂我的苦，你也不会懂啊。”

　　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陈酌直接从位置上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来抚民司，究竟所为何事？既然你说她派人打了你一顿，你身上也确实有伤，按大褚律法，是可以判你们和离的，但你现在又不愿和离，到底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男人仍旧趴在地上不愿起来，听到陈酌那严厉的语气，又低声说道：“我要见徐大人。”

　　陈酌双手负后，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不愿说，那你便这样等吧。”

　　这话，正好被刚进来的沈娴听到。

　　这两日见陈酌都是温和模样，现在见他这么严厉要发怒的样子，沈娴被吓得站在原地，一时不敢进去。

　　正好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被陈酌看到，陈酌深吸一口气后，道：“乐安，清逸到了吗？”

　　沈娴偷瞧他一眼，确定他的怒气不是对着自己后，点了点头，“他去换官服了，马上就过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陈酌又变了脸色，对着趴在地上的人甩着袖子，回到他刚刚的位置，继续抄写他的案子。

　　站在原处的沈娴正思考着是进去还是去找秋宓时，过来的徐隽瞧见了她，道：“乐安也进来吧。”

　　徐大人发话，哪敢不听？

　　换个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