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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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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徐隽下了早朝回来,陈酌向他报备刚刚吕氏夫妻过来一事。
徐隽听完后说道:“既然又不愿意和离,那就与抚民司无关。”又看了眼站在下面的秋宓,“静然,随我过来下。”
两人到了偏殿,秋宓开口问道:“是我爹找你了?”
徐隽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两杯,一杯放在旁边空的座位边上,示意她坐下,另一杯自己拿着抿了小口,才跟她说道:“静然,你为何不愿待在丞相府?”
秋宓坐了下来,并没有动旁边给她倒好的茶,只回道:“清逸,你只比我虚长六、七岁,也在抚民司任职许久,应当知道这大褚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对女人宽待吧。”
面对抚民司日常处理的一桩桩、一件件,徐隽时常觉得自己守的大褚律法,当真是纸上谈兵,摇了摇头,道:“这些我自然是清楚的。”
听到他这样的答复,秋宓心里头松了口气,至少他与其他男人比起来要好说话得多。
秋宓继续说道:“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对于我为什么不想待在丞相府这一事情,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还有一事,我想再问一遍。”徐隽瞧了她一眼,“你为什么来抚民司?”
丞相的女儿即便再不受宠,可有个爹爹是丞相,想去其他有钱有闲的地方应当易如反掌,怎么就想着选了他抚民司这座小庙?
秋宓不惧他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徐大人,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恭维你的话?”
徐隽正打算拿着茶杯喝茶,听着这话手不自觉抖了两下,差点没拿稳把茶杯摔了,稳住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回答:“自然是要听你的真话。”
“在抚民司任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没有用处的。”秋宓就是想要逃掉丞相府给她安排的亲事,她不愿意像她娘亲那般,日日守在那不大的后院,盼着候着她爹的身影。
那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想想都让人心慌。
秋宓所说的这点,整个大褚只有抚民司可以,吸引了不少想要摆脱婚事的人前来抚民司,如刘横如秋宓;又同时因为这点,有许多人不准自己的孩子入抚民司,如许多徐隽看中的人才却没来报道的。
见着又一个这样的人,徐隽有些头疼,“原先我打算奏请皇上改掉这条,现在看来,怕是不好改了。”
秋宓莞尔,“这条可千万不能改。”她可是冲着这条,才排除万难进了抚民司,若改了的话,岂不白费心思?
此时,外头传来沈娴的声音,“清逸,有人找你。”
见着两人出来后,沈娴抱怨道:“你俩谈了快一炷香了。”
徐隽只当没有听到,拿出钥匙递给秋宓,“你们三人先去整理卷宗,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的话,我会差人去找你们。”
见状,沈娴回身朝站在外头的元歧招了招手,“无晨,我们走。”
等到元歧走过来后,徐隽又叮嘱:“记着,除了你们三人外,不能让其他人进去,离开时要把门锁上,钥匙交还给我。”
没办法,这事儿粗心不得,徐隽只能再三提醒。
秋宓点点头,“放心吧。”
沈娴大咧咧道:“清逸你把你心放肚里,我们一定会按你说的来做。”
元歧见两人都说了,自己不说几句不大好,也跟着说道:“嗯,我们可以的。”
听着三人的保证,徐隽算是放下心来,撇下三人去到正殿,开始处理今天新一轮的案子和公务。
三人神神秘秘开锁进了屋,元歧探头看了眼四周无人后,轻轻将门关上,去到她俩所在的地方。
什么都不清楚的元歧见她俩已经开始翻卷宗,问道:“我们要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道目光‘唰唰’投到他的身上,元歧两眼无辜,他是说了什么不应当说的话吗?
秋宓先反应过来,“我们倒忘了,昨儿你去了布庄,没随我们一道。”
元歧用力地点头,心道敢情她们以为自己是和她们一样,应当知道做些什么。
站在另一边的沈娴手里还握着卷宗,干脆说道:“那静然你与他说道说道,我先找。”
“好。”秋宓应声后,对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元歧说道:“清逸他每三个月会进宫呈报一次,我们要将最近这三月的卷宗找出来,顺带我们也能看看该如何写案子。”
元歧边看秋宓手里的卷宗,边点头,又问:“那距离清逸下一次呈报,还有多久时间?”
“还有半月呢。”秋宓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着卷宗上写着日子的地方,“你瞧,我们看这个就好,这是大褚二十一年的案子,显然这边放得都是十来年前的,我们去到别处找到今年的,拿出来整理清楚交给清逸即可。”
元歧‘嗯’了声,“明白了。”又感慨道:“没想到抚民司存着这么多年的案子,难怪不让太多人进来,若是翻乱了,不知道要整理到何时去。”
那头还在一沓沓翻着卷宗的沈娴答了句,“是啊,不过这上头都没落灰,想来是有人专门打理的。”
秋宓见着沈娴这处翻翻、那处找找,忍不住问道:“乐安我见你已经翻了好几处,是在找东西吗?”
被问到的沈娴一愣,含糊道:“没有啊,我瞧见那些都是几年前的,找不到今年的,就多翻了几处。”
下一刻看到手里案子记录日子是大褚三十三年,正是今年,晃了晃手中的卷宗,“这儿放的是今年的,我找着了。”
两人一听,连忙过去开始翻看,把近三月的卷宗找出来。
沈娴看了眼手上记录的案子,倒吸一口凉气,“……家里猪跑丢了,难不成抚民司还能帮他找回来不成?”
旁边的秋宓探头看了眼,失笑道:“还写着找寻两日无果,无法寻回。”
沈娴摇摇头表示无奈,又翻看下一张,“这又是对夫妻要和离的,原因是嫌娘子做的菜不好吃,还判离了。”
另一头的元歧说道:“指不定是故意做得不好吃,就盼着和离呢?”
沈娴没接话,她看到这事儿还有后续,惊奇地说道:“还真被无晨说中了,他们和离的第二天,男人又过来说他娘子把他的银子都拿走了,他不要和离,结果人家已经离开京城,寻不到人了。”
话音一落,三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左右都是对此事表现得不解或无语。
元歧看着自己手里的案子,念道:“儿子失踪数日,调查后发现被前妻关在家中,面黄肌瘦,前妻不愿和离出此下策,经两方商量,前妻不得纠缠,违者关押五日。”
秋宓也跟着念自己看到的,“因娘家想孩子随妻姓,赘婿不愿,双方大打出手。因男有想杀人行为,判两方和离,孩子归妻,按律法关押男三年。”
听了这几个案子后,沈娴忽然觉得这屋里过于密闭,令她头晕,喘不过来气,小声惊道:“这些事情,是不是过于麻烦了些。”
相反,秋宓暗暗感叹,“难怪在抚民司任职,可以由自己意愿决定去成亲。”
整日看着这些以各种理由大闹抚民司的男男女女,又有几人心里头是真的想去成亲的呢?
过了好一会,沈娴突然反应过来,“静然,你方才说,在抚民司可以由自己意愿成亲?”
秋宓看她的眼神温柔,“是啊,乐安不知道吗?”
被这一问,沈娴尴尬地绞着手指,小声回答:“我刚晓得。”
元歧附和,“这条几乎大褚所有人都知道哦。”
沈娴破罐破摔,理直气壮,“我平日又不用去听这些,难不成你们进抚民司,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是啊。”两人异口同声。
沈娴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他们赶紧消失在自己面前。
可秋宓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甚至问道:“那乐安来抚民司,是为了什么?”
“秘密。”沈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理些,然后又拿起旁边的卷宗晃了晃,“快些找卷宗,不要偷懒了。”
三人埋头整理,时间一晃而过也不知道,还是徐隽差了刘横去叫他们用午膳时,他们出来看到太阳正当头照着,才后知后觉。
见到徐隽时,第一件事是秋宓把钥匙交给他。
“昨儿匆忙,不记得和厨子交代来了两位女官,还是康裕提醒才记起来。今天让厨子额外做了两个菜,你们看合不合胃口?”徐隽将那两碟菜往她们面前推了推,看了眼沈娴,又补充一句,“许是没有你们在府上吃得那般好,有哪儿不满意的话,你们跟我说就好。”
有个爹是丞相的秋宓已经有些难办,再加上爹是安毓王,自己是郡主的沈娴,这就更加难办。
虽说抚民司直属皇上,有何大事可以直接向皇上禀报,但安毓王又是他的亲生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换做是谁,应当都会更偏袒自己亲人吧?
好在,沈娴并不是那么在乎,“我对饭菜没那么多讲究,能吃就行。”实在饿肚子的话,她就溜出去买些吃食。
秋宓也点头,“是啊,不用太麻烦厨子。”
对此,徐隽算是放下心了,虽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沈娴会不会回到府里就向安毓王告状,不过她们刚刚说得话在场的其他人都听见了,即便她告状,也不必过于忧心。
饭吃到一半,门口守卫急急忙忙跑过来,低声向徐隽说道:“大人,城郊出了一起命案,刑部唐大人登门,要求抚民司派人一起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