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民司》则等

27、偷窥

　　站在房门口，徐隽已经听到里头央求的声音。

　　“郡主，您就喝一口吧，您现在站都站不稳了，就一口好不好？”绿儿哀求着。

　　“是啊乐安，喝了药身子才能好啊，等到王爷回来的时候，也能知道你是好好地呀。”秋宓好声劝着。

　　“不喝不喝，我没病！”沈娴仍是闹腾着，“我都见不到我爹爹，你们别骗我了，他就是不要我了！”

　　“郡主，王爷怎么会不要你呢？”绿儿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安慰道：“王爷他只是出城办事，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我不信！”沈娴答得很是干脆。

　　此时，屋外响起徐隽的敲门声。

　　绿儿反射性地想要站起来去开门，被秋宓摁在原处，自己越过屏风去开门。

　　见是徐隽，明显地松了口气，道：“清逸，你快些去吓吓乐安吧，让她将药喝下去。”

　　“吓吓她？”没有先吓沈娴，倒是把徐隽自己给吓了一跳。

　　秋宓点了点头，道：“绿儿说，每回乐安不愿意喝药的时候，都是安毓王在旁边说她两句，她自己便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现在安毓王不在京城，只能由你来了。”

　　徐隽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种事情会落到他的头上。

　　跟着进到里屋后，就看到沈娴缩在床角抱着身子坐着，绿儿见徐隽进来，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乖巧地向他福身行了一礼。

　　徐隽站在床边，看着防备性十足的沈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目光转到旁边的秋宓，见她张口无声地说着“吓她”！

　　可徐隽自认自己生性温和，最为吓人时也只是面无表情，低声呵斥，除此之外，他也没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奈何现在要他去做出违背他平时行为的事情，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该如何是好，只得压低嗓子，道：“乐安，为何不喝药？”

　　话音刚落，就见着里头的沈娴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不见她回话，徐隽“嗯？”了声，明显看她浑身抖了下。

　　下一刻，听到她哑着嗓子道：“药苦，我不想喝。”

　　见她这般乖巧配合，跟刚刚那倔强模样相比，天差地别。站在旁边的两人都偷偷松了口气，好在，徐隽还是有用的。

　　徐隽又道：“那你自己可知道现在你生病了？路都走不好了，还不愿意喝药？”

　　沈娴更是收拢抱住了自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道：“我知道……可它未免太苦了些……若，若我不喝药的话，你会不会，将我赶出抚民司？”

　　在沈娴眼里头，能不能继续待在抚民司，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些。

　　听到她问得这话，徐隽心里头一下子软了，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和许多，与他平时没什么两样，道：“不会有人将你赶出去地，你乖乖喝了药，身子好了后，才能继续办案啊，对不对？”

　　沈娴思考了会，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又自己补充了句，“对，我还要帮静然出气呢，那不得好死的杨远明！”

　　她虽不是看着秋宓说得，可站在旁边的秋宓却听了个清楚，心里头的情绪翻江倒海，有些控制不住，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后，悄悄转身出了房门，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坐在床上的沈娴，眼尖地看见她离去，怅然道：“静然怎么走了啊，是不爱听我说的话吗？”

　　徐隽回头看了眼，大概猜到她为什么会离开，低声安慰道：“静然还有她的事情要做，你身子早些好了，就能帮着她一起。”

　　听罢，沈娴点了点头，看了眼绿儿手中重新端起的药碗，眼神有些闪躲，冲着徐隽撒娇道：“清逸，我只喝一口好不好？”

　　“不行。”徐隽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她，从绿儿手中接过药碗，他自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道：“只喝一口，这病到何时才能好？”

　　沈娴撇嘴，转头看也不看他，哼道：“那我要你一口一口喂我喝！”

　　即便沈娴现在脑子有些不清醒，但她也隐隐记得，徐隽是位没有娶亲之人，身边没什么女人，还长得俊俏，叫他喂自己喝药，只有自己占便宜的份儿！

　　听完这话，徐隽果然变得迟疑，转头看向绿儿，像是在用眼神问她为什么还会有喂药这一出？他长这么大年纪，可没有喂谁喝过药。

　　绿儿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一脸乞求，很是小声地对他说道：“郡主只有这样才会愿意喝药，不然她是不会喝药的！”

　　又转头看了眼沈娴那红通通的脸颊，看着像是要被烤熟的模样，两眼迷离地不知看在哪里，那个坐姿像是已经支撑许久，她摇摇晃晃地仿佛马上要倒下。

　　徐隽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在她是当朝郡主，又是自己下属的份上，就喂她喝了这药吧，道：“坐过来些，我喂你喝药。”

　　话音刚落，就看见沈娴对他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好像，动不了了……”

　　徐隽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栽在她的手上，什么都得顺着她来，可算是见识了外界传闻的郡主是何模样。

　　半站起身子，坐在了床边，正好伸手就能将汤匙喂到她嘴边。刚喝下一口，沈娴整张脸快要皱到一起，“好苦……”

　　徐隽能隔着药碗感受到药的温度，已经凉了下来，但他现在并不想贴心地叫人给她把药温热，而是继续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道：“若你不闹的话，趁热喝下去兴许不会这么苦，这回就当给你长长记性。”

　　闻言，沈娴苦着张脸一口一口地喝下药，何谓有苦难言，她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一碗药见了底，她抿唇一脸不舒服的模样，旁边看着的绿儿立马倒了杯温水递到徐隽手里，示意他再喂给她。

　　徐隽见是白水，不想接过，他已经喂了药，总不能还要再喂她喝水吧？

　　转头见着沈娴那皱起的小脸，终是心软接了过来，递到她嘴边，看着她仰头慢慢喝下。喝下大半后，嘴里的苦味总算是冲淡了些，沈娴觉得自己有些疲累，道：“清逸，我有些困了……”

　　听到她这么说，徐隽立马屁股离开床，站了起来，对着绿儿道：“服侍郡主躺下吧，就让她在这里歇息，若你担心她的话，今日你可以待在抚民司，有什么事情找静然就好。”

　　绿儿感激地点头，道：“多谢徐大人。”

　　她早就想来抚民司伺候沈娴，怕她在这里会这不习惯那不舒服地，可是沈娴不愿意带她来，这回她算是如愿以偿。

　　见着绿儿服侍她躺下后，徐隽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轻手轻脚地出了里屋，到了外头发现秋宓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隽轻咳了一声，秋宓从椅子上起来，探头看了眼屏风后的情况，低声问道：“乐安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回答，反倒是见徐隽抬脚出了门，秋宓马上跟了出去，反手轻轻地将房门关上，跟到了徐隽后头走着。

　　“乐安喝过药已经睡下了。”徐隽回答她刚刚提的问题，又问着她，“昨日我安排你和无晨检查抚民司，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秋宓答道：“抚民司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附近有几处房子应该能从二楼看到些抚民司的情况，另外，抚民司里的那些杂役，清逸可是都有盘问一遍？”

　　徐隽问道：“哪几处能看到抚民司？”

　　秋宓伸手示意跟着她走，二人到了后院厨房附近，秋宓伸手一指，此时正好看到有人慌张地将窗户关上，徐隽眉头紧皱，马上道：“静然，你去查清抚民司里的这些杂役背景如何，我去处理下这附近的事情。”

　　方才突然打了个照面，徐隽只依稀记得一点面容，他现在要去找人，看能不能抓得住刚刚慌张离开的人。

　　见徐隽一溜烟不见人影，秋宓只对着空气答了声“是”，遂按照他的吩咐，去查那些杂役的背景。

　　到了主殿后，徐隽马上招呼刘横过来，道：“康裕，快些！”

　　没见过徐隽这般着急模样，刘横直接从上首翻身跳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他的面前，问道：“清逸有何吩咐？”

　　“到厨房那儿，外头正对着抚民司的那房子，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再留意下，有没有一个留着胡须，穿着蓝色袍子的人，身高只比那二楼窗户高一点点。”徐隽回忆着刚刚碰面的情形，尽可能清晰地向他描述出来。

　　“是！”刘横应下后，立马朝厨房方向去了，那速度跟刚刚徐隽一溜烟小跑相比，快了不知道多少。

　　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站在一旁的元歧默默出声道：“康裕好一身俊俏的功夫。”

　　徐隽也看了眼，道：“若没有他，抚民司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儿没法处理。”

　　虽说抚民司有不少守卫，可一旦碰上些守卫不好出手相拦的事情，只有让刘横来，况且他自己也愿意。他在外时，因为身材矮小碰了不少壁，到了抚民司，徐隽拿他当做是块宝，只是让他做些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又有什么可推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