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民司》则等

28、线索

　　刚服侍沈娴歇下片刻，外头响起一阵骚动，不时有人大声传呼，吵得躺在床上的沈娴眉头不时紧皱。

　　绿儿见状，忙把四周打开的窗户关紧，怕声音将她吵醒。又轻手轻脚去到门外，想要看看发生了何事。

　　见着护卫接二连三往院子另一头过去，手上拿着长布不知做何用，就见着他们传来传去地，看起来甚是忙碌。

　　绿儿要守着自己的本职，伺候沈娴，只了解清楚他们是在做什么，随后有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来到她面前，道:“绿儿姑娘可有何事？”

　　并不清楚眼前是何人，但这般主动询问，绿儿自然没有推拒，朝他福身行礼道:“绿儿在房里头听到外面有动静，想着出来瞧瞧发生何事，若是可以的话，能小声些更好，郡主刚睡下，现在不甚安稳。”

　　“明白了。”绿儿尚未认识的元歧应道，“我去跟他们说声便是，不碍事。”

　　看她又福身点了点头，元歧问道:“乐安可好些了？”

　　绿儿回道:“额头摸着不烫了，一觉醒来身子应当就好了。”

　　元歧了然，道:“那就好，你回房吧，我同他们说下。”

　　“谢过大人。”绿儿再次福身行礼，低头转身进了房，两眼不敢直视他，避开视线将门关上。

　　元歧见两扇门在自己眼前关上后，转身找着护卫，让他们动静小些，莫要扰了沈娴清静。

　　他们拿着这长布是想把周围能瞧见抚民司的屋子挡起来，此乃权宜之计，待空闲再去移种几颗大树来，挡住窗户，省得有人借机偷窥抚民司后院种种。

　　然而徐隽心里头是想着，直接将附近能看到抚民司里头情况的屋子推平，让抚民司能够再扩大些范围，这样即便招揽更多的人，也不怕没地儿住。

　　只是现在抚民司尚未立功，徐隽无脸面向皇上提及此事，若刑部报案之事为实，抚民司能将此事处理妥当，倒也不是不能向皇上提及扩建抚民司一事。

　　时至下午，刘横回来时明显一脸疲惫，来不及去后院吃徐隽特意命人给他留下的午膳，直接前往主殿找到徐隽汇报。

　　“清逸。”刘横喘着粗气，从元歧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后，道:“我去到那房子时，人已经没了踪影，不过他走得匆忙，留下了一个倚翠栏的木牌。”

　　“倚翠栏？”徐隽听到这个地方后，有些感到意外，可又觉得有些情理之中，遂问道:“接下来呢？”

　　能将刘横累成这副模样，且去的时间不短，显然不是只去捡个木牌这么简单的事。

　　刘横缓过来后，道:“我认出后，便往倚翠栏方向追去，快要到时，见到了清逸你说得那人，我想将他擒回来，他武功不弱，我与他打了几个回合，又出来一人帮他。我顾及不来便躲了一下，待我再出来时，两人都不见了踪影，我想他们应当进了倚翠栏，担心他们会回去找帮手，我也就先回来了。”

　　徐隽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抚民司到城西倚翠栏这路可并不短，刘横能以这时间往返一趟，路上还跟人打了一架，难怪会累成这般模样。安抚道:“你先去后院歇息片刻用个午膳，等会再一起商量事宜。”

　　“是。”刘横应声后，转身离开了主殿。回来的路上他生怕半路会有人出来拦他去路，他是使足了轻功往抚民司方向飞，路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些疲惫，若再来人与他打的话，他是极有可能不敌落网的，他可不想再经历被人困住的痛。

　　这些时日他忙于公务，落下了武功的修炼，现在他也该继续练下去，否则下回再碰上这样的事情，难说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倚翠栏……”徐隽两手负后，嘴里细细嚼着这三个字，似乎在思考他们此番做这事儿是奔着什么目的来的。

　　先是胆大包天地掳走秋宓，现在又派人监视抚民司，他们究竟是为得什么？户部尚书有买卖民女之嫌，太尉之子与倚翠栏木芸有联系，这三者，又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此时只有一个元歧在徐隽身旁，听到徐隽提到倚翠栏后，他道:“清逸，你觉不觉得倚翠栏背后有谁倚仗？”

　　徐隽看了元歧一眼，问道:“从何说起？”他不是没有这猜测，只是他现在觉得对倚翠栏背后的倚仗无凭无据，除了有直接和倚翠栏接触的杨缙，户部那边并没有什么关联。

　　元歧说出心里的想法，“先是静然说她见到了太尉之子杨缙和木芸，后是刑部报案还有人出事，我觉得……倚翠栏应当不止仰仗一家。”

　　“嗯？”徐隽示意他继续说。

　　元歧道:“木芸，她先是到抚民司，想要我们帮她找回女儿，后又去到刑部，想要寻求帮忙。我们两边都没有帮她，于是静然出事，刑部的人路上遇袭。清逸，你觉不觉得这像是一种报复？”

　　徐隽踱着步子思考着，元歧的猜测虽没有证据，但不能说不对，当时木芸几次三番来寻抚民司，还是抱着些希望。现在若真按元歧所说的报复，那她又哪来的胆子呢？

　　想到此，徐隽问道:“无晨，你觉得，木芸可有将她的女儿寻回来？”

　　元歧一听问题，瞬间抬头看向徐隽，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徐隽会问他这个，回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查一查？”

　　徐隽心里是有此意的，可是刘横那幅模样，再派他出去有些勉强。抚民司里除他之外，也没有比他更合适之人，突如其来地，徐隽意识到抚民司现在很是缺人。

　　思来想去，徐隽道:“再等等吧，待且停回来，看看唐生韧是怎样的情况。”

　　“是。”元歧不知徐隽心里的考量，他心里也对抚民司总体的情况有了了解，现在的徐隽并不是那么好安排人。

　　秋宓性子温和，适合放在抚民司里；陈酌处理公事得心应手，在外懂得如何周旋，有文事需外出处理时，是徐隽的第一人选；刘横是他们这些人里，唯一身怀武功之人，一旦有任何危险之事要处理，首派的是他；至于沈娴……不必多说，纵然她不会武功，那么多护卫守在身侧，又有郡主身份，派她做什么事情都行，然而她现在卧床不起。

　　待到陈酌回来时，秋宓早已处理清楚徐隽安排她调查的事情，那些杂役她一个个问了清楚，有任何不明不白的地方她都登记在册，至于要如何处理那些人，她已将册子给了徐隽，让他头疼去吧。

　　陈酌跟着徐隽到了偏殿，刑部发生的事情，不宜当众商议。

　　“如何？”徐隽问。

　　陈酌低声回答:“我去瞧了唐生韧，身上被捅了两刀，没有性命之忧，但也要修养一段时日。我去的时候他正睡着，当时方大人也在，我便按照清逸你的吩咐，去问了他证据一事。”

　　“他如何说？”

　　陈酌道:“方大人说，那证据就是一张户部买女子时约定的银两数，他说这个他们应当不会毁掉，只是要抢去保管着，否则他们和户部的合作是不作数的，户部那边是不会给他们银子的。”

　　如此一来，徐隽倒觉得事情好办了，只要有那纸约定在，不怕找不出来。

　　遂又问道:“刑部是怎么确定这事儿的？”

　　这时，陈酌声音压得更低，道:“他们救了一个被卖掉的女子，这些，都是从那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那女子现在何处？”徐隽现在很想去问些事情。

　　“听说她一心想要回去，方大人说他们不好再留她太久，估摸着，明天就会让她回去。”陈酌如实转答着他了解到的情况。

　　一听这话，说明那女子还在刑部的控制范围内，徐隽连忙问道:“那她人现在何处？我要去问些事情！”

　　“现在刑部。”

　　得到答复后，徐隽知道此事不能再耽搁，若是再延误，怕是更加没有线索。忙道:“且停，你先去刑部，就说抚民司判案需要，我要问那女子一些事情，稍后我就去。”

　　“是。”陈酌应下后，转身往外走，去做徐隽安排给他的事情。

　　出了偏殿来到主殿，徐隽挥手招来元歧和秋宓，道:“静然，你和康裕留在抚民司，再过些时候你去看看乐安，看她有没有好转。无晨，你跟我去趟刑部。”

　　“是。”两人齐齐应下。

　　他们刚刚看到陈酌急急忙忙地往外走，看方向是要出门，明明刚回抚民司，和徐隽在偏殿说了两句话又出去，看来事情不小。现在徐隽还要亲自去趟刑部，想来，应当是陈酌得到了什么消息。

　　临走时，徐隽突然想到抚民司里还有个安毓王府的婢女，又对秋宓说:“等会你就去看看吧，抚民司里尽量不要让太多闲杂人走动。若是乐安醒了，问她明日要不要来，身子没有好全的话，让她在府上歇一日再来。”

　　“好，我知道了。”秋宓应下。

　　吩咐完抚民司里的事情后，徐隽赶忙带着元歧往抚民司外走去，好不容易刑部那边有了个直接线索，不能轻易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