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知火》兰叶多焦

71、第 71 章

　　三十九楼的高层大平层里，人造海浪和沙滩像模像样地营造出热带海滩的氛围，头顶是隔热玻璃板，几十年远离污染的主城天空是透彻的蓝，带着大朵的白云透过玻璃投影到人工海水之中。

　　那些上流人士的日常消遣地，有人在SPA，有人在游泳，沙滩边的酒吧各种酒类一应俱全。有甜点，有水果，有阳光，还有奔跑的小孩，而这一切，都是在厄里斯看不到的。

　　跟这里的光鲜亮丽和愉悦轻松比起来，厄里斯像是个脏而乱的垃圾箱，容纳着他们这些被遗弃的命运。

　　南琰皱了皱眉，手里浅蓝的马卡龙太甜了，腻得发慌。他的目光放在不远处一个男人身上，周边环绕着几个模样相似的美人，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啊，这样的人，可以死在一个好天气里。

　　可是乌袂呢？那个背着帆布包奔来走去的弃儿，为厄里斯的孩子留下一本画册的乌袂，在深夜破旧的街头孤单地死去。

　　“你要注意你现在的身份。”菲尼克斯懒洋洋地说道，一边往脸上喷了点防晒喷雾：“既然借用了K的身份混进来，也该装的像样点？”

　　他看了眼南琰，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怎么看都是厄里斯出来没规矩的臭小孩。”

　　“你怎么认出来的？”南琰歪了歪脑袋，他今天难得学着收敛些锋芒，像K那样将长发散落在肩上，艳丽的唇色压在干净的透明长身酒杯中，衬得那张本就骨相完美的脸愈发摄人心魂。

　　“我看着你长了二十年，长了双眼睛就足够了。”虽然菲尼克斯戴着一副很夸张的大墨镜，但南琰还是知道他绝对翻了一个大白眼。

　　“K那家伙，跟老家伙们做了交易才换来个身份出来浪，现在好了，便宜你了。”菲尼克斯指导道：“我说你要学得像吧，起码好好改改你那德行。人家当金丝雀养的，你这大马金刀的不像是来度假的，像是来杀人的？”

　　“说实话，你猜对了。”南琰平静道，眼神从远处那个男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却换上一脸纯良无害，惹得菲尼克斯浑身一哆嗦，南琰难得语气拿捏得很温柔：“那我就......先动手了。”
　　起身动作却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然而菲尼克斯的那台破机器人拦住了他。南琰微微蹙眉，但显然不满意他的阻挠。

　　“怎么？”

　　“一个小角色而已，这么死太便宜他了。”菲尼克斯低头抿了口酒，再抬起头来时，是南琰流露出些许兴味来的湛蓝眼睛。

　　显然南琰对此有兴趣，他问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做？”

　　“这个嘛......”菲尼克斯笑了起来：“给他一个明天能上头条的死法不更好，正好我听说这位最近仕途坦荡，想必背后作推手的不少。”他的指甲轻轻打在他手里已经出现细密水珠的杯身上，旁边那个机器人的肚子打开，露出一小管试剂来。

　　南琰接过那小瓶蓝色试剂，在阳光的照射下，试剂泛着和他眼睛一样好看的蓝色。于是他眨了眨眼睛：“我不介意听听聪明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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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见了？”薛易瞪着眼睛看着路知远：“我说，这次不会再搞出点大半夜让我来收尸的破事了吧......”

　　“没准呢。”路知远看了他一眼，随手把自己身边的一份名单递了过去：“现在能调动的这些人，回来后都跟着你吧。”他又另外给了一份名单：“这是成峰之前的手下。”

　　薛易捏着名单看了两眼，又问：“他老婆孩子怎么办呢？”

　　路知远沉默着，浅金色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思考了很久，他才开口：“他们现在在哪儿？”

　　“似乎准备回成峰从前的老家。”薛易说：“成峰走之前安排了一些事，怕是只有他老婆知道。”

　　“那你......找几个人在后面跟着，确保她们的安全，等到了再帮忙安置一下。其余的，就不要再让她们卷进来了。”他顿了顿：“秃子知道吗？”

　　“知道。他俩这些年交情也还可以......”薛易说道：“他明天过来，你要见他吗？”

　　“见。”

　　薛易犹豫了下：“秃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看着路知远，面对对方带有疑问的眼神叹了口气道：“秃子之前执行任务出了点问题，被抓起来审了几天，出来之后精神就不太稳定了。我劝他过几天再来，他非过来。”

　　“找过治疗师了么？”

　　“找过。”薛易耸了耸肩：“时好时坏，没什么用。希望你明天运气够好，能看到的是一个正常的人。”

　　路知远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些什么：“让他来见我，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等薛易拿着名单离开，路知远才微微蹙眉看着办公室的那盆绿植发呆。秃子很有可能在审讯的时候被人植入或者做过些什么，他不相信正常的审讯手段能将一个战士逼疯。

　　好在这次伊尔莱特跟到了主城，这个堪称一流的催眠师，对大脑的研究很深入，否则当初裴渊也不会找到他来处理那些事。

　　当务之急，还是去见一面伊尔莱特。
　　路知远看了眼自己夹在书中的信封，外壳干净，里面只有一张按了小狼爪爪印的白纸来证明送信人的身份。

　　路知远翻过纸页，突然想到些什么，他从厨房拿起点火器，果然很快一张小型芯片就出现了。

　　午夜十二点，康锘医疗十六楼。

　　读取完数据后，电脑很快跳出错误提示，等路知远退出，芯片已经作废了。

　　既然约在了这个地点，大概率这个医疗公司已经成为索斯的据点之一了。在路知远的记忆里，康锘医疗几十年前就是做内置骨骼的先驱之一。

　　只不过后来这项技术被基地率先利用用作制造战争机器，此后在反对者的抗议下，这家公司被迫放弃深入这项研究，转而研究其他生物技术工程。如今虽然和二十年前不能相比，但也算主城中规中矩的几家医疗巨头之一。

　　但没想到，在安莲娜和那群老家伙们的眼皮底下，控制这家公司的竟然是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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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两边尽是些中世纪古典名画，用防盗玻璃装着，墙壁被装饰地富丽堂皇。
　　菲尼克斯穿着双人字拖，啪嗒啪嗒像只鸭子似得走在前面。

　　这个男人最近算得上春风得意，公司上市不久，又被合众国那群老家伙们推入议事厅，可谓是财权两收。
　　有了这两样东西，还怕别的不送上门来么？他拿眼睛斜看了一眼跟在菲尼克斯身后的那个美人。

　　的确算得上惊艳，倒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也是以色侍人，但周身气质仍然和自己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有所不同。他想了想，心中那份狐疑在酒精的作用下消失，他想，这大概就是所谓新鲜感，玩腻了总想换个口味。

　　虽然不在权力中心，但一直以来都为那群人服务着，对于这些事也隐隐有耳闻，前些天才听闻路林那只金丝雀一脚蹬了他另谋高枝，如今看来指不定自己就是这金丝雀想攀的这根高枝。
　　他这样想着，又被一群人簇拥着，心情愉悦起来。

　　几个保镖在他的示意下很快就退了出去，守在门外。菲尼克斯在那张高背椅上坐了下来，他取了把染香的小折扇，掩面笑了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他瞧了一眼南琰，把手放在南琰的大腿上，觉得这小兔崽子虽然面无表情，但肯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着又恶作剧似得顺手捏了一把。

　　南琰纹丝不动，垂眸温柔地看着他。

　　于是菲尼克斯愈加得寸进尺，手指划过南琰腰身：“陈老板，前些日子我才得到消息说推你进议事厅了，先恭喜你了，我们这种做商人的，也就仰仗着您了。”趁着手还在，他不动声色占尽了便宜，毕竟过了今天，他是不是要去换一双机械手臂就不一定了。

　　男人身边的美人给他点了支雪茄，他吐了另个烟圈后才缓缓开口：“有什么事就直说。”他只是扫了一眼对方，眼神没有过多停留在南琰和菲尼克斯身上，似乎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菲尼克斯打开折扇，笑道：“你也知道我最近想在赫斯提开个新店......但赫斯提的地价贵就算了，丁点儿的地皮都不肯拍给我。”

　　男人闻言笑道：“你拿个人就来换啦，这算盘打得未免精明了点。”他摇了摇头：“我这边什么样的人没有......”他瞧了眼南琰：“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更何况这个烫手山芋，我怕是无福消受哦。”

　　“哈哈哈哈，陈老板想多了？人可不能给你。”菲尼克斯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多借您一夜，多了可就没了。”他说着向后靠了靠：“这一夜，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缺人，更不缺会玩的。”倒也还没急不可耐到这种地步。

　　菲尼克斯把折扇打开，慢悠悠地扇着，皮笑肉不笑地道：“您当然不缺会玩的......不过，厄里斯的玩法您怕是没有见识过。”
　　他说着掩去扇子笑了起来，这次看起来是真开心了：“您不如仔细瞧瞧，这是路上将家的金丝雀么？”

　　男人放下雪茄，他盯着那张令人难以忘怀的脸，嘴里挤出两个音节：“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