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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路知远想起从前也有个人这么同他讲。总是在他不幸的时候,告诉他他很幸运。不过是人生诸多逆境中的一线生机,因为不够幸运,这样的生机就成了他的幸运。

      路知远有些走神,他没有说话。眼见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谈话上了,路宴本打算就此结束这场谈话,然而他放下杯子,最后还是开了口。

      “我第一次见他时,问他选你还是选路林。”路宴看了眼窗外,那双暗绿色的眸子又回转对上路知远:“他说他选你。也因为他选了你,才有后来的事。”

      这是路宴头一次同他提起裴渊的事。路知远始终没有开口问过,裴渊也好,路宴也好,他好像都没开口问过。
      在亲近的人的算计中时,人就会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佯装不知。因为比起潜在的危险,心理上的悲哀才更伤人。

      “他说起过。”但裴渊没有说过路宴让他在路林和他之间做选择:“选之前他就见过我吗?”

      路宴微微一愣,他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杯身:“没有。”他说着垂眸笑了下,自己都觉得刚才的答案不可信:“不过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

      路宴的姿态放松了一些,他靠在椅子上,看着路知远:“当初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我就想他这样精于筹谋的人,你我都死了他都不见得会有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倒也不必把他说成这样。”

      “哼,你以为他待你有几分真心?”路宴冷笑:“他不过拿你当了个容器罢了,是赌你待他有几分真心,你倒好......”
      轻而易举就钻进那个圈套还不自知,一厢情愿地帮他保管了那块烫手的芯片二十年,等到他再一次回来。
      他不再说下去,眼见着情绪不悦,他及时打住。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不轻易在他人面前因为冲动而说些什么,即便这个人是他儿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希望路知远开口问些什么,然而路知远没有。一看见路宴,他就像是有一种消极心理,用沉默来结束交流。

      “你遭受的哪一样他不清楚?哪一点他没有算计过?”路宴开口,他看着路知远那双温静恬淡的眼睛,这双眼睛总是让他回想起那个女人来:“你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他...”

      “那你当初为什么把他送来我身边?”路知远打断道。

      路宴反问:“你以为我想吗?”

      “是他自己要求的。”

      “......是。”当时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举,为的将裴渊这颗棋子纳入麾下。然而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还是令人不悦。
      初见的多数巧合与机缘不过是对方看中了路知远,他一直以为是他找上了裴渊,但后来才知晓这不过是其中一步棋。他以为用好了裴渊这步棋,但偏偏满盘皆输。

      “不管站在什么立场,我都送你一句忠告,不要对他放下你的戒心。”路宴临走前说道:“无论是他还是那个类似于他的壳子,能回来就绝不是偶然。”

      “这也是你一直对我母亲做的事是不是?”

      路宴起身的动作因为这句话一滞,但他很快恢复原先的淡漠,没有半分留恋:“我做的很正确,不是吗?”

      从小到大,路知远都很少从他父亲口中听到关于母亲的评价。就像很多年前客气疏离的父子关系一样,他父亲和母亲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在他们一家三口有限的居住在一起的日子里,连年幼的路知远都能感受到父母亲彼此之间的防备。

      那层隔膜就像是保鲜纸一样,透明又令人窒息。他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暗流涌动最终以母亲的失败告终,两个人之间,最先卸下防备的人最容易一无所有。

      赫斯提的繁华总是容易让人沉沦,相较于主城更像是一个整日狂欢的乌托邦。
      路知远肯把路林送来这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宽容。

      路宴的车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他看着车窗外温馨的家庭广告,突然想起年轻时那段短暂的一家三口相聚的时光来。

      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能从路知远身上同时看到他和那个女人的影子,所以他对路知远的感情很复杂。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更像自己一些,这样也好多爱他一些,但事与愿违。

      为什么不喜欢路知远的母亲呢?路宴也问过自己。好像一开始就抱着目的去了,因为目的过于明确且心无旁骛,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无法动心。也因此他不相信裴渊,同样是抱有目的的接近,他看见裴渊的第一眼就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有那个傻小子,和他母亲一样愚蠢。在七号城吃了二十年的苦,现在又要被利用一次。
      -----
      相较于主城,南琰记忆里是来过赫斯提的,尽管进入这里依旧需要很高的权限,但相较于主城,这里更值得他们花心思进入。
      通讯卡片连接着各类权限,虽然不能各种意义上通行无阻,但借助一些小伎俩和小手段,通讯卡片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南琰没有身份的这一难题。

      尽管如此,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下意识回避了几个人群密集的点。绕过一座像乐高搭出来的五彩缤纷的大厦,后面就是赫斯提的一条小巷。

      同厄里斯那些杂七杂八的昏暗小巷不同,在赫斯提,连这些巷子都是热闹的。
      沿街都是延伸出来的虚拟影像,争先恐后地在不到两米宽的巷子里占据眼球。

      南琰在一扇小门前停下脚步,他推开门上了楼,二楼是一些宽阔的茶室,每一个房间都用信息墙隔离起来。

      南琰没有进任何一个茶室,沿着后厨的隔断再向里走,直到那张画得很诡异的脸再度出现。
      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再度重逢,快要习惯的眼睛还是再次受到了视觉冲击。

      “什么事?”南琰没有客气,径直坐到了对方对面的位置。桌上摆着一些很精致的差点,完全能让他忽视眼前这张脸。
      菲尼克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南琰。

      不过南琰也早就习惯他的故弄玄虚。

      “打算去主城?”菲尼克斯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那关系大了去。”菲尼克斯笑了起来,白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他手指轻轻一指:“回主城的只能是裴渊。”

      “什么意思?”南琰问,他虽有不满,这次却反常地压制住了,他看着菲尼克斯:“你认识裴渊?”

      “这个事么,就说来话长了。”菲尼克斯垂着眼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瓷杯:“说起来,我和他也算半个朋友。”他说着那片绯红的眼影一台,直视着南琰:“我这半个朋友,说起来手段高明,无人能及。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不把人当人,对于身边的人极尽所能,尽是利用。”

      他说着手一垂,那盏空杯就滚落在桌上滴溜溜发出声响:“连现在,我们都还在他设的局里。”

      南琰轻笑:“你对你朋友的评价可不高。”

      “所以说只是半个朋友。”

      “那路知远呢?以前也该是你朋友?”

      菲尼克斯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他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意,要把那两点红唇咧开到后脑勺去:“你竟然不问问裴渊,反倒来问路知远和我的关系?”

      “我对裴渊的事不大感兴趣。”南琰淡淡道。
      菲尼克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和路知远呢,是同学。倒也没几分同窗之谊,他被我坑得挺惨,我也被他和裴渊坑得很惨的关系。”

      他继续说:“不过本质上还是裴渊这人做人太坏。”他看着南琰:“你知道怎么击垮他么?”

      “不知道。”南琰向后仰了仰,菲尼克斯奇特的品味让这只镶着宝石的靠垫硌得南琰并不怎么舒服。但他还是饶有兴致地看菲尼克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他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哈哈哈哈哈哈。”菲尼克斯笑了起来,又几分癫狂的样子:“
      对付他那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精心设计的一切都成空。”

      “哦?”南琰挑了挑眉:“你凭什么自信就能搅局呢?”

      “凭你。”菲尼克斯一指南琰,摇了摇头像是终于笑累了:“我的小南琰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回主城的只能是裴渊啊......那如果,回去的不是他呢?”

      他看着南琰,时隔二十年,他似乎已经忘了上一次和裴渊对话时的场景了,但他还是能记住那种压迫感。
      他自认为自己任意放纵惯了的人,谁也拘束不了他,可对方却对他的秉性拿捏地极准。他像是难得遇上一个懂他的人,又厌烦对方的步步为营。

      “我告诉你吧,南琰,裴渊但凡能替我想想,或许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菲尼克斯随手捞起块点心,语气疲倦:“可他没有,他这个人,连自己都利用狠了。死了都在赌......”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南琰靠近。
      南琰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菲尼克斯勾了勾嘴唇,压低声音:“好笑的是,他在赌他对路知远的感情。”

      南琰一下子有些恍惚,他像是模模糊糊又回到索斯那个房间里了一样。
      菲尼克斯还在继续,他的声音冷酷,像条冰冷的蛇:“可他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2 14:43:21~2022-02-25 21:5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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