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知火》兰叶多焦

38、第 38 章

　　多数人是奔着这块银币的噱头来厄里斯凑热闹的，真正能给出菲尼克斯想要的东西作筹码的人寥寥无几。
　　“我这里不是拍卖会，先生。”菲尼克斯再一次劝退了其中一名富商。

　　菲尼克斯坐在内厅他那把很奢华的带着中世纪风格的高脚椅上，等待有人带着筹码来进入牌局。菲尼克斯其实自己很精通这些玩意，但他几乎不怎么参与，原因无他，很少有人能给出他想要的筹码来。多数时候他更乐意看赌徒们在牌桌上那副癫狂样子，看着那些堕落的灵魂因为不自制而丑态百出，凄凉收尾。

　　第一个给出菲尼克斯想要的筹码的是一个年轻人。一眼就能从他身上看到主城精挑细选过后的优越基因。看起来很年轻，显得稚嫩，有丁点儿叛逆但绝大多数时候绝对是个乖顺且遵从家庭指令的富家子弟的角色。他自己倒是没对这个赌局怎么上心，虽然对菲尼克斯手上那块银币有些兴趣，但多数原因还是出于来瞧瞧这个在父母口中令人嫌弃厌恶的混乱之城的样貌，顺便破格体验一把这个城市所谓的“魅力”与特色。

　　菲尼克斯致力于把千鸟会打造成一个销金窟，各项设施体验不比许多繁华的城市来的差，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些特色。菲尼克斯很能把握看客的猎奇心理，着力于打造开发厄里斯与众不同的特色项目。

　　比如那个看似很拉垮的机器人。即便配备的尖端的系统以及足够强大的数据分析系统来检查双方是否有作弊的可能并兼任预测功能，但机器人外壳像是垃圾场里找出来一般，连上边的锈迹都没清理干净。那台机器人像个稻草人似的，伸着弹簧似的长脖子，带着一个巨大的转盘，套着一套同样拉垮的绿色间白色，廉价塑料质感的条纹西装以及一顶很可笑的红色印着玫瑰花的帽子。

　　双方确认无误后，那名机器人开始分发花牌。
　　外部大厅里的屏幕上放大着牌面细节，进行直播，且实时分享了那名机器人的预测数据，在外厅又开了场小赌局。不得不说菲尼克斯这人的恶趣味之多，铁皮机器人分发的那副花牌同样是收藏版。通过屏幕上放大的细节就能看出这副花牌图画描绘得很精致，价值不菲。
　　勾着金边的花牌被铁皮机器人那个生了锈的钳子夹在中间，随意扔向参与牌局的双方，着实让不少收藏者心痛到倒吸一口凉气。

　　南琰和路知远站在外厅，围观这第一轮赌局。
　　光从菲尼克斯敛牌的熟练姿态看，和菲尼克斯打花札，路知远不用想就知道那个年轻人毫无胜算。他看了眼南琰，对方一反常态地没有表现出有兴趣掺和的样子。
　　路知远不知道菲尼克斯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酒，但这种大肆宣扬的举动无疑是给他自己引火上身。

　　南琰早就注意到路知远的神态，他没看路知远，只是淡声说道：“怎么，这就着急了？”

　　“嗯。”

　　于是南琰又开始生气起来，他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货品。
　　然而他还是转过身来，把路知远的口罩往上拉了一拉，又把他的帽子往下压得更深一点，只留下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有点尴尬地看着他。

　　“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混进来。”南琰表示自己是为了路知远好，然后就看见路知远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弯了弯。

　　南琰见状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冲动和恶意来。他歪了歪脑袋，扯下路知远的口罩来，掐着对方的下巴拿手指碾过对方轻薄柔软的嘴唇，恶狠狠禁止道：“不许笑。”

　　路知远感到惊诧，他看着南琰和裴渊八九分相似的脸有些出神。但南琰没有再执着于路知远的表情，他满意地替对方拉上了口罩。
　　虽然目前仍然不清楚南琰的真实身份，但路知远隐隐有预感，南琰和裴渊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甚至时常能从南琰细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裴渊从前会流露的神态来。
　　或许菲尼克斯知道些什么，毕竟他比自己更早地接触到南琰。

　　符伽已经填饱了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了南琰身边。
　　南琰打了个手势，符伽点了点头，又从人群中消失了。

　　“你确定拿出来的那块银币不是你要的那一块？”南琰回过头，打断了路知远的走神。

　　“确定。”路知远很笃定，被南琰手指触碰过的嘴唇依旧泛着一阵微微的凉意，他克制住自己不去乱想，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今天的这块后面的芯片没有一道蓝线，之前菲尼克斯给我看的那块有。”

　　南琰回想了一下，今天的这块银币上的蓝线的确在展出之后消失了。菲尼克斯这只老狐狸，重要的东西肯定是留了后手的。
　　于是南琰说：“先让符伽去瞧瞧。”

　　牌局已经进行了两轮，那名年轻人锁着眉看着自己手里的花色。与之相反，菲尼克斯很轻松，他将手里的牌扔回桌面，叫停比赛开始计算点数。
　　那名年轻人还有些不甘心，开口道：“我还有别的筹码可以给到你。”

　　菲尼克斯这下连眼皮都没抬：“只有一次机会，不要耽误接下来的牌局了，杰弗瑞先生。”

　　年轻人闻言倒也洒脱放手，将一块电子名片放到牌桌上，许下诺言：“只要您来赫斯提，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可以帮您解决一个麻烦。”他说着离开牌桌，走向等待在外厅的小女友。
　　菲尼克斯看着那张电子名片，唇角微微勾起，果然年轻人就是好骗许多。连承诺都下得那么轻而易举。要是让那户人家的那几只老狐狸来，就算赢了牌局，最后铁定也溜光水滑地溜出这个陷阱，给这份所谓的承诺加上诸多限制。

　　手环上符伽发来一个定位。
　　“找到了，”南琰说着开始向外走：“他一个人搞不定。”
　　路知远跟在那个高挑的背影后面，差点又要生出些错觉来。

　　大多数西装小弟都被征调在大厅作侍应生，走廊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从电梯直接往下走之后，路知远才发现他们又弯弯绕绕回到了前几天菲尼克斯与他见面的那个茶室外面。

　　然而这一路过来太过顺畅，就在路知远要生出这里是否是陷阱的疑虑之时，一个身影从横向刺出，直直向他们进攻而来。

　　南琰顺势将路知远拉到身后，带着人一起侧身避过。

　　“是你们？”南琰微微皱了皱眉，终于明白菲尼克斯这么狡猾的人为什么在这周边没有设防备，大概率是被这些人捷足先登先行清理了：“符伽在你们手上？”

　　闻言，来人攻势稍稍放缓，但防备和不愿意让他们进入的姿态还是很明显。
　　南琰不相信菲尼克斯会看不出来他的赌场里混入了军团的人。如果这里是个陷阱，那么这个陷阱就是针对这帮人的。

　　“那个小矮子是你们的人？”那个士官气势汹汹开口：“我劝你们不要趟这趟浑水。”

　　南琰躲了两下已经心生不耐，动作也越发凌厉。他在对方的闪退中开口问：“你说的那个小矮子人呢？还有薛易呢？”
　　那名士官对于南琰的印象仍旧十分深刻，除去那令人过目难忘的容貌和独特气质外，他们上级对这人的态度也很特殊。
　　但万万没有想到上校竟然已经把名字透露给这个在赌场里遇见的年轻男人。

　　然而他的这种疑惑仅仅在脑海存在了一瞬就很快被解除，因为方才一直被护在那个男人身后的那个人摘掉了口罩。
　　即便帽檐压得很低，他也绝对不会认错那双灰绿色的沉静双眸，这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
　　南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偃旗息鼓，完全收敛了攻击性。他站得很直，毕恭毕敬地垂下头：“我们此行前来寻找您。”

　　“？”
　　随即南琰意识到什么，他气急败坏地回过头去看路知远，有种煮熟的鸭子要飞了的预感。

　　“薛易呢？”路知远问那名士官。和前几天那只娇惯的花猫不同，南琰这下终于从路知远身上找到了当初博加浩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那位上将的影子来。
　　果然认识，南琰愈发地不爽。

　　那名士官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解释道：“在里面，上校说有重要的东西要取。”

　　路知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南琰时，发现对方挑着眉看向他，突然觉得南琰生气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怎么了？”

　　“你还是要做好货品该有的自觉，上将先生。”南琰撂下一句话，说着就先他一步进入了那个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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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上牌局的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那个一开始嚷嚷着要菲尼克斯把银币捐献给博物馆的那个老头。

　　老头是一名研究机器人发展史的教授，现在担任机器人博物馆的馆长。他的情绪已经平缓许多，原先一直拿手帕擦汗的动作似乎因为有机会赢回那块银币而停止，由于情绪激动而涨红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没有了最初激烈的情绪就没有了争吵，他接受了菲尼克斯的那套理论，返回赌场，开出了一个让菲尼克斯满意的筹码，然后上了赌桌。

　　“是什么让您改变主意？”菲尼克斯笑道，突然对这个老头产生点兴趣：“您真的有您所说的载体？”
　　许多芯片由于程序设置，要合适的载体来读取，他手头的这个芯片也是如此。

　　“我既然说了 ，肯定是有的。”

　　“我曾经问过希斯集团，我要的这种载体连军团都很要足够的权限来审批。”菲尼克斯继续质疑，他有点不相信一个博物馆的馆长能拥有这种东西。

　　“我的筹码就是这个。”教授语气平静：“开始吧。”

　　再继续问下去，这次纠缠的人反倒成了菲尼克斯。
　　于是菲尼克斯没有继续追问，横竖他对那个劳什子银币不感兴趣，上面的芯片他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裴渊的那张芯片，需要有合适的载体。
　　他并不觉得这个吵吵嚷嚷要他来做一次慈善捐献的教授的牌技有多高超，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机器人按照惯例对二人进行扫描，以防有作弊设备。
　　扫过那名教授时，机器人短暂地反应了一瞬之后就亮了绿灯，准予通过。
　　但菲尼克斯对于他的突然变卦还是有防备之心，示意另一名黑衣小弟拿最原始的仪器进行扫描。

　　那台设备没有联网，只是单纯的金属扫描仪器。
　　然而就在离那名教授两三米远的时候，扫描仪开始疯狂响起。

　　菲尼克斯微微一愣，随即不耐烦：“怎么回事？又是D级市场的淘汰货？”
　　小弟也心虚，颤颤巍巍持着仪器没有再动，只是满头大汗：“好像坏了，关不掉……”
　　倒是菲尼克斯 ，闻言原先还随意散漫的目光随着机器滴滴的噪音渐渐凝重起来，他迅速从那把很精致的缎面椅子上弹起来，向外厅跑去，临了还不忘顺手开启内厅锁定装置：“快叫人来！”

　　那个教授的面部开始方方正正地被割裂成四五份，眼睛部分露出一双红色的机械眼珠来，连带着脖子手臂脚踝都咔嚓咔嚓地打开，伸长。机械爪收拢成钻，向着向外奔跑的菲尼克斯抓去，一下子击碎了垂落下来的钢化玻璃，碎出一片噼里啪啦的碎玻璃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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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会尽量按时更(??ì _ 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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