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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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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龄坐在大榕树下,身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杯飘着白雾的清茶,他轻轻啜饮了一口茶,茶杯磕在桌面发出“吭”地一声脆响。
南王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看不得金九龄在副悠闲的模样,又不得不仰仗他破案,只能压着心里的气,询问道:“陆小凤去找了蛇王?”
金九龄微笑道:“是的,王爷。”
南王忍不住道:“市井之徒,纵有些人脉,何堪大用?依本王看,那陆小凤不过徒有虚名,叫他帮忙,不过白白浪费时间。”
金九龄仍然微笑着,恭敬道:“陆小凤是奇人,本事在下官之上,还请王爷在宽限些时日……”
南王盯着他,一字字道:“最好给本王快些破案。”
金九龄道:“下官明白。”
蛇王虽不足挂齿,但也能搞到南王府的地图,南王虽皇亲国戚,却挡不住绣花大盗。
金九龄嘴角挑起嘲讽的笑,对着南王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啐了一口。
是夜,金九龄已在南王府等着,却不见陆小凤来探。
陆小凤告别蛇王,并没有直接往南王府去,而是循着一条小路,摸到了柳砚青临时居身的小院落前。
隔着门墙,有悠扬的琴声闯进陆小凤耳朵里,让他驻足倾听。
琴声整洁干脆,且带着铮铮剑气,听久了不知不觉也有了半身冷汗,好似西门吹雪正拿着剑,冷冷地盯着他。
陆小凤不走正门,从墙上跳下去,果然是西门吹雪在弹琴。
“西门,认识这么久了,我竟从不知道你会弹琴?”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柳砚青含着笑,施施然从房里出来,头发半湿不干,正握着白毛巾擦拭发上的水珠。
“我不知道的确很多。”陆小凤苦笑了几声,道:“比如你是什么时候伤了金九龄?”
柳砚青好笑道:“你是替他查案,还是查我?”
陆小凤抹了一把脸,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翘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道:“我不查你,只不过想来问问,”他忽地坐直,微笑道:“他怎么惹你了?”
柳砚青道:“你不如问他去。”
陆小凤保持微笑。
他知道金九龄最好面子,他跑去询问,事情恐怕要搞糟了。
柳砚青又道:“我好不容易洗清了嫌疑,恐怕你这一问,他金某人又要记恨。不过我很好奇,我与金九龄素无交集,峨眉与他更无瓜葛,他费尽心思要构陷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陆小凤沉吟道:“我查一查。”
柳砚青点点头,坐到西门吹雪身边去,将他搭在琴弦上的手握住,塞入一条毛巾,陆小凤无语地遮住了脸。
柳砚青微笑道:“你遮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半夜来找我们,总不会只为问那个问题吧?”
陆小凤苦笑一声,道:“不错,我是有事要请你,不,请西门帮忙。”他讪讪地擦去了脸上的汗,对西门吹雪眨了眨眼,意示他收回冰冷的眼刀子。
西门吹雪手上动作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西门吹雪几乎是立刻道:“好。”
陆小凤以往也麻烦过西门吹雪,但从没有哪一次,西门吹雪答应的像今晚这样快过,好似是西门吹雪请他帮忙似的。
陆小凤平复了心情,沉吟道:“我想请西门帮我对付一个人。”
西门吹雪道:“谁?”
陆小凤眨眨眼,神神秘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西门吹雪立刻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柳砚青道:“你查的怎么样了?这个总不会也不能说吧?”
陆小凤露出一丝笑意,那眼神似乎是说“还有我陆小凤办不到的事么?”,但随即那笑容又消失了,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绣花大盗是红鞋子的人。”
陆小凤说完,也不再等什么,先一抱拳,翻身跃过墙头,又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吹雪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然后道:“陆小凤说,是红鞋子。”
一帮罕见的全部由武功高强的女人组成的组织,这个组织人数不多,作恶却不少,尤其针对一些行为不检点的男人,例如抛妻弃子之类的,手段足够凶残,令一些大老爷们听了也不寒而栗。
“我明白,”柳砚青失笑,又道:“你还记得那个江重威么?”
西门吹雪点头道:“嗯。”
“依我看,他那做尼姑头儿的妹妹,也是一个红鞋子。兄妹俩感情并不太差,江轻霞又怎么会害江重威呢?”
柳砚青想了想,复又笑了,“或许是别的红鞋子也不一定,她们姐妹之间,也许并不无话不谈。”
西门吹雪看着他,又“嗯”了一声,然后道:“也许不是红鞋子。”
陆小凤也不过是做出一个猜想,到底还要看证据。
清晨,阳光照进窗户,窗外那棵叶子还算茂密的树上,立刻传出几声清脆的鸟鸣,接着便是几片叶子被风旋落,半空中又断成几片,鸟隐在树枝里,扑哒几下翅膀,无声地飞走了。
柳砚青一睁眼,立刻就意识到了,院子里是西门吹雪在练剑。
那凌厉的剑风,隔了一堵墙,好似也正磋磨着他的肌肤。
叶孤城不愧是和西门吹雪相顾无言也能坐一整天的人,不过谈了一次剑,西门就进步的飞快。
柳砚青出门时,西门吹雪已练完一轮了,他收了剑,抱着坐在一旁,又用浸了些油的软布,轻轻擦拭着剑身,那郑重珍视的眼神,好像剑才是他的命。
柳砚青看到那一幕,眼里溢出了一些笑意,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发闷。
或许是多日不曾运动了,他浑身上下竟不舒服起来。
擦剑中的西门吹雪,就好比悟剑中的西门吹雪,不管是谁要叫他,他都不会理的,不管是出什么火急火燎的事,他都能像没有听到似的。
哪怕柳砚青甚至天王老子叫他,他也不会理会半个字。
柳砚青便越过西门吹雪,一个人往另一条街上的客栈去吃早饭了。
城里的气氛很不对劲,行人来去匆匆,警戒加强,连路上都设有士兵排查的点,一但有形迹可疑的人,立刻铐了便走,无论是谁也不留情面。
掌柜的抱怨生意变少之余,还真心希望金总捕头能尽早找出绣花大盗,还城里城外一片安宁。
只听见客栈外面一片闹哄哄的声音,柳砚青抬眼看去,正对上两只虎目,那汉子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目光如炬,双拳紧握着垂在身侧,仿佛立马就会冲天而起,将地面的石砖砸个稀巴烂。
汉子身后还跟着个瘦小的男人,他缩成一团,生的尖嘴猴腮,活像一只猴子,走起路来也摇摇摆摆,左顾右盼,看他脚步迅疾,却始终跟在大汉后面,不敢逾越半步。
“一碗红烧肉,一大碗刀削面!”那大汉声音如洪雷,连桌子上的茶碗都震了一震。
掌柜的连忙赔着笑走出来,点头哈腰道:“是,是,这位爷,您请稍等……”
大汉将将坐下,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便立刻大声咳道:“咳咳!掌柜的!一碗刀削面,一碗红烧肉!”
他双脚一缩,竟从地上轻轻一跃,脚尖稳稳当当地点在凳子上,笑着给大汉斟茶。
大汉一巴掌拍开茶碗,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喝就喝烈酒!喝劳什子茶干什么!”
男人连忙赔着笑道:“是,是……二哥教训的是……掌柜的!你瞎了眼么?还不赶快将好酒、烈酒端上来!”
大汉斜看了他一眼,大声道:“难道不是你的错?干什么推诿旁人?!”
男人又赔笑道:“是、是……我的错……”
他拎起一坛酒,连忙给大汉倒满,尖声笑道:“二哥……您请……小弟给你赔罪好不好?”
大汉端起碗就往嘴里倒,一连倒了三大碗,才一抹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暗处,瘦猴般的男人眼里闪过恶劣的锋芒。
柳砚青冷眼看了这一出闹剧,刚要走,便听那男人压低了声音说:“老爷子派我们来,是要帮……但……在哪里?……依小弟看,我们还是先与他会合,再做打算……”
他话未说完,大汉的巴掌已打过来,男人又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半边脸登时肿成了猪头,一股血从嘴角溢出来,男人咳了几声,吐出来两颗红牙。
“啐!狗崽种!你敢质疑老子我的决定?”大汉又呸了一口,大声道:“再多说一个字,老子打烂你的嘴!”
男人惊惧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料到大汉居然敢直接动手。他的一只垂下的手已闪着银光,下意识想要出手,却被理智压住。
男人深知,就算他手段百出,也不是大汉的对手。而这个人心狠手辣,绝不会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再等等、再等等……
男人隐忍着,脸上还赔着笑。
柳砚青看着那瘦小男人指尖的刀片与背上的牛皮囊,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前面那位兄台,可是‘阎罗双钩’中的阎丰阎大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