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小师叔做梦以后》河边种瓜

52、第 52 章

　　而陆小凤此时却一点也不好受。
　　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后悔接下了这个麻烦，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麻烦。
　　为了查清真相，他不仅东奔西走寻找一点点蛛丝马迹，还要被薛冰咬耳朵，他的耳朵简直要被薛冰整只咬掉。
　　陆小凤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苦笑。
　　薛冰已不见了。
　　陆小凤现在宁愿被女人咬掉两只耳朵，也不想薛冰遇到什么危险。
　　他对薛冰的感情很复杂，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喜欢薛冰这样聪明美丽又娇俏可爱的女孩子，但作为陆小凤，他也注定不会和薛冰有什么圆满的未来。
　　哪怕他曾经也想过。
　　陆小凤掬了一捧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这才感觉好些。
　　薛冰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小凤简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决定不再想，决定先回去找金九龄。
　　红鞋子、红鞋子，难道真的和红鞋子有什么关系？
　　是夜，夜凉如水。
　　不管白天的太阳多么毒辣，到了晚上，月光总是冰凉的。
　　夜风到处吹着，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发出的声响有点像鬼哭。
　　陆小凤搓搓手臂，勉强按捺下心里的着急。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叹息着低头，但随即他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变的冰凉起来，他的牙齿忍不住上下相颤，脊背更忍不住开始哆嗦，一层薄薄的冷汗从皮肤上浮起，很快就透湿了衣衫。
　　陆小凤看见了一个苍老的老太婆，老太婆很老了，她的背躬着，几乎与地面平行，那满头花白的头发好像枯糙的蛇皮，黏在她树皮似的皮肤上，老太婆缓缓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好似死尸，那双浑浊的眼看过来时，好像要将陆小凤整个人吞进肚皮里去。
　　老太婆手里挎着一只新篮子，篮子里只有一张瘪的布袋，陆小凤动动鼻翼，好像闻见了股熟栗子的香甜气息，他的脸色立马变的难看。
　　熊姥姥。
　　陆小凤无比肯定，即使今日晚上并不是月圆之夜。
　　满篮子的栗子已被买空，陆小凤根本不敢想象，今晚到底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这个狠毒的女人手下。
　　只要一想到那些无辜被毒死的人，他的牙齿便咬的咯咯作响。
　　陆小凤自己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竟会对人产生如此厉害的杀意，好像恨不得亲手将那老太婆大卸八块。
　　熊姥姥好似根本不害怕他，迈着颤颤巍巍的小步向陆小凤靠近，有好几次这个老太婆好像要摔倒了，连身子都已向地面斜了斜，但她终究却还是稳健地走着，直到离陆小凤的距离不足一丈，她才站定，抬起那颗沉重的头颅，用两只浑浊的眼睛，将陆小凤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迎着那两束目光，陆小凤心里一阵恶寒。
　　老太婆微笑道:“陆小凤，陆大侠，你好。”
　　陆小凤皱眉道:“我一点也不好。”他的视线下滑，避开那两束叫人厌恶的目光，却猛然看见了那棉布衣摆下露出来的半双红绣鞋，绣鞋面上半只睁大眼睛的猫头鹰狠狠盯着他，陆小凤猛地一激灵。
　　红鞋子。
　　熊姥姥道:“我看你好的很——”她说完，两只袖子猛地一抖，满载着栗子香的篮子已飞向陆小凤，在半空中爆开，几只淬了毒的镖借着月光透出丝丝绿色，直射向陆小凤。
　　熊姥姥双手一伸，两只干巴的手里已握住一双短剑，锋长一尺七寸，剑柄上系着红绸。剑身闪烁着寒光，似比月光更凉。
　　那两只干干巴巴的手绝握不住这样的剑。
　　陆小凤好容易急急躲过几支毒镖，那双剑已一前一后朝他刺来。
　　真是好快的剑！
　　陆小凤心里已凉了大半。
　　他见过西门吹雪的剑，也在叶孤城剑下逃得一命，但这老太婆的剑，论速度更只弱于这二人稍些，而狠毒果决更胜，几乎是下定决心要他的命！
　　但在这万分危急时刻，陆小凤尚有心思想别的，他眼里灵光一现，连嘴角都已忍不住翘了起来，在他眼里，那双容易要人命的剑，竟也忽变得可爱起来。
　　陆小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双要命的剑，只觉得它们忽然慢下来，慢慢的，他看清了，一双月白的弯弧，已向他两肋劈来。
　　他猛地往后退，后背贴上了一堵墙，他张开双臂，几乎整个人已变成贴在墙上的一张薄纸，这张纸好像受到了一阵往上吹的大风，呼啦一下便已向上挪了一尺，那两把寒冰似的剑便摹着他的腿边刺进了墙里。
　　一丝声音也没有，如切豆腐一般。
　　陆小凤心情虽愉悦，却也紧张，一滴圆珠般的冷汗，溅在了剑锋上，刹那也分成两半。
　　陆小凤听见熊姥姥一声冷笑，两只干瘪的手已一转一切，两柄剑也横着切向他的腿，剑身虽陷入墙里，速度却好像更快了。
　　陆小凤只有缩起脚，双手也嵌入墙中，猛地扭下一块砖头，往熊姥姥脸上砸，双脚一蹬，整个身体忽然蜷缩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熊姥姥后面。
　　他刚刚站稳，熊姥姥却悠然收了剑。
　　熊姥姥嫣然一笑，整个人好像忽然变了个样子，一个老太婆竟发出了少女般娇媚的笑声，在夜风里悠悠的回荡，饶是陆小凤，都被吓得猛一哆嗦，更戒备地看着她。
　　熊姥姥转过身来，整个人向上猛地拔高了几寸，脸上树皮般的干皮已经脱落，露出一张天仙般娇嫩妩媚的脸来，看得陆小凤心头一滞，猛地跳起来。
　　“很漂亮吧？”
　　“熊姥姥”轻轻地笑，伸手撩起一缕头发，眼里秋波粼粼，美目含情般看向陆小凤。
　　月光铺在她后头，描着她曼妙的身姿。
　　真像一尊仙女。
　　陆小凤喟叹着，他平生所见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但他却觉得，今时今日的“熊姥姥”，才是最漂亮的。
　　陆小凤是个正常男人，他当然会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多包容之心。
　　“陆小凤，我知道你。”女人笑道:“我是公孙兰，你也可以叫我公孙大娘。”
　　或者熊姥姥、女屠户、桃花蜂。
　　陆小凤看见她手里一双短剑，立刻便想到了:“唐时公孙剑舞之后？”他叹一声，向前踏了几步，微笑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公孙兰眼里微微一动，随即露出笑来。
　　“你认不认识薛冰？”她忽然问道。
　　陆小凤眸光一闪，冷冷道:“不认识。”
　　公孙兰莞尔一笑，当真比月亮还美，但陆小凤此时却已无暇欣赏她的美貌，他的心又重新被一个名叫薛冰的女子攫住了。
　　“你骗人，你认识她。”公孙兰敛了笑，眼里迸射出淬了毒的狠光，她恨恨地道:“你把她带走了、藏起来了，是不是？你、你难道杀了她？！”
　　她虽然在问陆小凤，心中却已给了自己答案。
　　公孙兰厉喝一声，双手剑挥出，明明是姿态优美的公孙剑舞，却让人看了止不住心生寒意，恨不得拔腿就跑。
　　陆小凤看她足上那双精美却诡异的红鞋子，心中已有了计较，他一边后退，一边问道:“你难道以为我对她下得了手么？”
　　“男人、男人，”公孙兰喘了口气，冷声道:“你们为了名利或别的什么东西，连亲生父母血肉兄弟都能下得去手，何况是情人？”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公孙兰反手一剑，削掉陆小凤半片衣袖，看他冷汗淋漓，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好像陆小凤也不过如此。
　　“看你死到临头，告诉你又何妨？薛冰正是姑奶奶我的结拜姐妹！”
　　陆小凤心里震惊又苦涩，他简直已笑不出来，又两把剑近在咫尺，他也不再想别的，甚至头脑都还没有做出反应，两只手已先向上抬起，好似从天外飞来一般，毫无预兆地，就夹住了公孙兰的剑。
　　前进或后退，她再怎么使力气，两把短剑都好像落地生根一般，再不能动分毫。
　　陆小凤松了一口气。
　　公孙兰剑法之高强，狠厉，在他见过的女剑客中，几乎已是最高强，就算华山派的高徒高亚男，也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公孙兰大笑道:“好！果然是陆小凤！好一手灵犀一指！我虽杀不了你，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小凤苦笑道:“你一定要杀我？”
　　公孙兰道:“我要你给我八妹偿命！”
　　陆小凤定定地看着她，心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对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子的敬佩，但他却仍没有忘记，这个公孙大娘，是江湖恶人组织红鞋子的首脑，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甚至薛冰……
　　“薛冰没有死。”陆小凤坚定而又缓慢地说，同时也松开了那两把短剑。
　　公孙兰眼波微动，也看着陆小凤的眼睛，二人对视许久，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她缓缓笑了，“姑且我先信你一半。”
　　说完她便闭嘴不言。
　　陆小凤忍不住道:“那另一半呢？”
　　公孙兰嫣然一笑:“酒后吐真言。你若敢同我去喝个酩酊大醉，我便连另一半也信你。”
　　陆小凤当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