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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毫无意义的番外 ...

  •   兰:我的人生没有意思,大概就是扭捏又纠结,谁都能过来使唤使唤我,而我还没办法体面地拒绝。
      帕特里克:我明白,那种没法说出口的感觉,有人把你死死摁在水里,你大口呼吸,肺里全都是压死人的水。
      兰:没错,每时每刻都是这样,心里好像揣了一个随时都会炸开的水气球,然后把你冻个透心凉。
      帕特里克:我八岁的时候,包括此后的几年,我的父亲侵犯了我。
      兰:那我们算是同命相连,我也有个讨人厌的父亲,我从小就不喜欢他,那副高高在上、只有他是对的样子。
      帕特里克:他也是那样,我的母亲总是用喝酒来麻痹自己,而我父亲则是个挑剔自负又刻薄的可怜鬼。
      兰:那大概父亲都是这样,酒鬼,刻薄,blabla。我十二岁前不和父母在一起,此前一直不喜欢他那种嘲讽又刻薄的样子,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叫刻薄,只知道那很讨厌。后来有一天,他在外面喝醉了酒,让我母亲帮他搬东西收拾烂摊子,被拒绝后直接把杯子摔在墙上,里面的水洒了床上一片,我醒了,不知所措。他们吵了起来,像发情的猫一样谁发出更高的声音就好像更胜一筹,然后他举起板凳砸过来,我母亲把我挡在身后,记不得是虎口还是食指和中指之间直接撕裂了,血一直流。第二天她去医院缝了很多针,还包上了纱布,后来我所知,我亲眼所见,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唯一一次。你想想,寒冬,暑夜,一个女人被关在外面,愤怒无力地敲门,而里面的人酩酊大睡,那不是一次。
      帕特里克:我没有见过我父亲打过我母亲,但他打过我,他捏我着我的耳朵把我举起来,骗我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但他没放开揪着我耳朵的手。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都被撕下来了,他还有心情教训我,让我记住这个教训,然后我满脑子都是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全都是肯定,因为我的耳朵真的好疼。他把我摔在地上,我冲他喊,你骗了我,但我第一反应其实是赶快跑,我不想待在那里。
      兰:谁不想跑呢?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每天都会被骂,没有烧水,没有做饭,没有做家务,被指使得团团转,甚至连在饭桌上一句不合他意的话都会触怒他,然后就是盘子满天飞,巴掌啪啪响。我甚至很喜欢冷暴力,因为沉默对我而言要比那些恶毒的话和嘲讽更能接受。你的CP居然还劝你说不,我想如果你说了不,下一秒就会挨打。看吧,她那样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懂,你没和她在一起是对的!
      帕特里克:实际上,那是我的错,无论是茱莉亚,还是阿扎莉亚,和玛丽。
      兰:没错,你出轨了!难道男人都这样吗?无论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无论有没有才华,有没有一张好看的脸,有没有钱,他们都想着出轨!一边心安理得享受妻子的付出,一边还瞧不起她的身材和衰老。原来婚姻真的是坟墓,你把对方埋进去,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帕特里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抓住那唯一一根稻草,我就真的会进入坟墓。你体会过那种恐惧吗?你站在那里,好像站在一口井上,脚下只有一块木板,你想用力跺碎它,但又怕得抓住一边的栏杆。当我走进旅馆的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甚至想把镜子砸碎了钻进去,我害怕别人会叫我的名字,我害怕打开那扇门走出去,我的父亲,那个可悲的老恶棍会再次侵犯我,掐着我的脖子告诉我,不准告诉任何人!
      兰:我害怕,一直都很害怕,但我从来没有表现过,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表现出害怕,那就再也不能坚强了。比起害怕,我更憎恨,更愤怒,从我十几岁开始,每当出现让我愤怒的时刻。我都幻想着,用菜刀,用架子上收藏的尖刀,用绳子,在他睡着的时候,勒死他,捅死他!我甚至连杀人埋尸或者自首这种场景都想象过,但我没做,不是因为我的超我多么强大,我多么理智,而是因为我懦弱,我无能,所以,帕特里克,比起害怕,你应该感到的是愤怒。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对自己可悲的愤怒!
      帕特里克:也许你说的对,我们都很懦弱,期待有人能站出来保护自己。你更幸运,你的母亲会保护你,而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直到我的人生过了一大半,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我的父亲干了什么。 ̄  ̄)σ呐,多可笑,她坐着儿童慈善工作,救助着各种国家的人,而她的丈夫侵犯了她救助的孩子,他还白得了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儿子!她永远在关心别人,而从没在乎过我!直到她死去,他们夫妻,不停地折磨我的肉|体和精神,四十五年,人生有几个四十五年?
      兰:我知道,你最憎恨的一点,最害怕的一点,是你竭力避免,但总会发现自己身上带着他的特征。学会了刻薄,学会了怎么说话最伤人,甚至变得极端,控制不住地用嘲讽和辱骂去对待那些不合心意的事。你不也是吗?帕特里克,你总是喝酒,喝酒之后让自己的孩子看到了最不堪的一面,即使你保证要让他们拥有美好的童年。你带着自己的儿子潜进水池,却迟迟不放他浮回水面,那难道不像你小时候被父亲骗着差点没被撕裂耳朵吗?你看,我们都无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那些坏习惯。我们更可恶,更可悲了因为我们明明也遭受过这些可悲的事,却还要把它们带给其他人。
      帕特里克:对于那我很抱歉,所以我才止不住地喝酒,就像你忍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杀死你的父亲一样,我们没法控制。
      兰:有时,我想那就像PUA,对你好一点,然后再坏一点,无法终结的联系,让你一点点退让底线。所以,做人要么就好,要么就坏,万一哪天没有控制好,对方忍不住真的杀了你该怎么办呢?帕特里克,我们都很可悲,只不过我的可悲在于我的纠结和软弱,你的可悲在于你过去的堕落和你的懦弱。但其实我们都一样,一边挨着嘲讽,一边受着伤害,我们最想做的,唯一能做的,不是反击,而是逃离。逃跑,远离,这是最有效也是最可靠的方法。
      帕特里克:我甚至想逃离生命,我总是在害怕,总是回忆过去,我的耳朵里不断地出现各种声音。我年轻的时候无数次戒毒,无数次因为毒品差点死掉,最后居然愿意接受戒毒中心,接受戒毒互助小组,甚至能在他们面前说出了心里话。心里话,你知道那是最难的,最难以启齿的,最需要勇气的。比对付恐惧更难的,就是实话实说。
      兰:恐惧,我小时候怕黑,怕幽灵,怕吸血鬼和僵尸。长大之后,害怕开门的声音,害怕电梯的声音,害怕敲门声,害怕吵架的声音,甚至害怕别人重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没想到我最害怕的是声音。怪不得你喜欢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多好,站在窗户边看看马路,一个人甚至不用操心吃饭和睡觉的问题,我一直实话实说,可是我依旧缺少勇气。
      帕特里克:感情是最复杂最难解的迷题,我不断坠入爱河,以买彩票的心态渴求某个人能填补我的心,填补我空白的生活和糟糕的人生,却发现别人甚至需要我去填补她们的心,那是徒劳。我想我不曾爱过谁,黛比,玛丽安,茱莉亚,阿扎莉亚,甚至是玛丽,我只是需要她们,而不是爱她们,所以我那么轻易地放弃。我也害怕我会像我的父亲那样,伤害自己的家人,尽管我似乎还是伤害了她们。
      兰:阿扎莉亚是对的,人总擅长伤害,习惯被伤害,然后得到一点好就考虑要不要原谅。爱情的尽头大多数是婚姻,然后就直接火化进墓,在墓碑上刻,甘愿进来的傻蛋。伤害是永恒的,你不能保证你能一直爱她们,但总有某个时刻,某句话会伤害她们。所以,决定就是要么爱得泛滥,要么永远不去爱,不管哪种选择,都很可悲。
      帕特里克:我是相信爱的,我渴求它,我需要它,就像二十岁的我需要海|洛|因一样。
      兰:恰恰相反,我不相信爱,我相信情感,但我不相信爱,这听起来很矛盾,但就是这样。
      帕特里克:但我最终走出来了,在我父母的交际圈全都消失后,我摆脱了过去,学会了说不。
      兰:而我只学会了沉默,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约翰尼,没有茱莉亚,没有阿扎莉亚,也没有玛丽,我只有一个自己。
      帕特里克:我曾经也那么想,除了肉|体的快感,我还能获得什么呢?但实际上,一个家庭,我至少拥有了一个家庭。
      兰: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家庭,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我不孤独,帕特里克,当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当我一个人吃早餐,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并不孤独。
      帕特里克:希望你快乐,兰,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希望你以后是快乐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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