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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乖乖 ...

  •   任逸的呼吸平缓温热,徐徐送至林屿英脖颈间,激起一片沸腾的酥麻,让他不禁收紧原本自然张开的手指。

      感受到他微妙的变化,任逸揽着细腰的手一点点上移,最后覆住他的手。

      林屿英下意识缩手,任逸又贴上来轻轻扣住他的手,十指间严丝合缝,两片掌心皮肉相贴,肌理纹路彼此摩擦,细腻温柔,像大型犬撒娇。

      林屿英脑子里一片浆糊,挣了挣,“你干嘛?!”

      任逸凑近了些,精壮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像是迎合静谧的深夜,嗓音低软,“只是想告诉你,我不骗你。”

      “说得好听顶个球?”林屿英嘟囔,“我要实绩考核。”
      “嗯,好,”任逸也不恼,轻声说,“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都改。”

      他的真诚坦荡无懈可击,林屿英找不到破绽,只知道自己脸颊烫得发痒,难耐蹭了蹭枕头,温度不降反升。

      窘迫死了。

      任逸得不到回应,生怕谈吐间又无意冒犯了他,心里空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屿英?”

      他呼出的水汽湿热黏糊,擦着林屿英的耳廓,像催生出毛茸茸蓬勃而发的新草,勾出一片轻盈柔软的痒,由耳入脑,压住林屿英紧绷至极点的神经。

      这这这,任逸看着正经,怎么骚操作一套一套的!

      林屿英的理智“啪”地一声断了,猛然拽起被子,宁愿后背和脖颈都露在外面,也要把头捂得严严实实。

      任逸猝不及防,懵了,只听被褥里传出略显含混的声音,“行了,别废话,睡你的觉。”

      任逸老老实实闭上眼,同时在心里自我反省,屿英是被他吵醒的,下次动作要再轻一点。

      过了几分钟,林屿英的身体动了动,连带手上的动作也激烈起来,似乎想挣开他。

      警世名言:不可以做屿英不喜欢的事。

      任逸不舍地松开了手。

      林屿英却没有飞速收回手,而是换了一个角度,搭在任逸手上。

      任逸没带创口贴,手皮肤细腻,筋骨分明,凸起与凹陷的结构格外精巧,林屿英指尖如蜻蜓点水,快速在他手上扫过,像在寻找什么。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任逸没有躲,乖乖摊平手掌,被林屿英轻戳一点,配合地将手翻过来。

      林屿英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这只手上不仅有未痊愈的刀伤,还有被热油点溅出的烫伤,甚至好几处大小不一的斑点互有交叠,林屿英不慎碰到,听见任逸哑着嗓子“嘶”了一声。

      林屿英忙蜷起手指,心虚,“疼吗?”
      任逸轻描淡写,“还好。”

      他突然反握住林屿英的右手,比起他手背上蜿蜒的伤疤,自己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而对于这道疤,他一直充满疑惑。

      “屿英,这道疤的来历,可以告诉我吗?”
      林屿英为了供养重病的母亲,几乎什么工作都做过,社会上鱼龙混杂,留下伤疤不奇怪,然而一想到他曾陷入危险,任逸便浑身气血奔涌。

      可林屿英不想谈及过去的事,轻拍任逸的手,“没什么好讲的,忘了。睡了。”

      他声音里满是倦意,任逸便不再多言,能抱着他入睡,哪好意思再奢求其他。

      这一夜睡得香甜。

      林屿英接下来的行程相当紧凑,早出晚归,几乎没时间看通信。

      唯一不变的是任逸永不缺席的便当,电视台里很快流传起新玩笑,说任先生是新时代模范煮夫。

      听了这些调侃,林屿英面上笑笑,心里想要反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共事的同事们其乐融融,唯有穆德荣坐在角落里,阴森森地盯着他。工作人员们显然注意到了这点,在回家路上窃窃私语。

      “穆老师最近眼神怪怪的。”
      “听说何俊的事没回转余地了,她不发疯才怪。”
      “怪谁?还不是她自己教导无方?”
      “就是就是!没准她还要为难林老师呢。”

      一开始提出话题的女孩欲言又止,因为穆德荣的恶意太显而易见了,以她的人品,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不过,这种猜测太极端了,大家一笑置之。

      这天,服装组的老师拿了演出服过来,“林老师,你穿上试试。”

      由于林屿英顶替了何俊,服装组按照他的身量重新订做了演出服,纯白衣料飘逸轻盈,兼有刺绣点缀,气质内敛阴柔,收腰的款式很显腰身,林屿英穿上后,整个人白得发光。

      他站在全身镜前,缓缓转一圈,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件演出服虽形貌相似,可他这件无论料子做工,均明显精于何俊的,尤其是细密繁缛的刺绣,一看便知是老绣工的手笔,连柏云间这种极其铺张的人都舍不得用,他也只在林小月年轻时的定制旗袍上见过。

      他看向服装组的老师,“这是谁做的?”

      服装老师揣着明白装糊涂,“秋招刚进来的大学生。”
      他满脸“是的没错就是这样”,已经放弃撒谎了。

      林屿英:“……”

      只能是任逸了。
      不过,节目重点在穆德荣身上,他这件演出服颜色素淡,远看瞧不出细节,既然不夺人目光,时间紧迫,他懒得计较某人自作主张了。

      倒是穆德荣冷哼一声,“天天研究这些歪外东西,没见你唱功多精进!”
      说着“咣当”一声撂下水杯,夺门而去。

      满屋人见怪不怪了,埋头干活。

      小李正要拿着穆德荣的包追出去,被副导演叫住了,“回来!还上班呢,你想去哪?”

      “给我姨送东西!”小李理直气壮。

      “成天你姨你姨你姨,是她给你发工资,还是我们电视台跟她姓?你好好想清楚,再有下次,立刻滚蛋!”副导指着他鼻子骂。

      小李横行霸道惯了,不想有朝一日家里关系失灵,登时呆若木鸡。

      副导狠狠一甩手,指指空荡荡的工位,“去!”

      小李缩缩脖子,嘟嘟囔囔地坐回工位上。

      今天难得早完工,大伙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去哪搓一顿,“林老师,”副导走过来,和林屿英勾肩搭背,“一起去吗?我请客。”
      林屿英摇头,“谢谢,我有约了。”

      林老师喜静,想必不喜欢聚会。
      副导自以为心领神会地走开了,其实,林屿英说的是实话。

      因为任逸结束了年前所有工作,再次向他发出了晚餐邀请。

      尽管有了上次的事故,林屿英下意识地抵触这份邀请,但他能感受到任逸是真心实意想挽救这段婚姻,无论结婚时任逸心里是谁,至少现在,任逸眼里只有他。

      林屿英承认,他心动了。

      他答应下来,也是因为期待任逸的表现,前天,他们一起挑选了餐厅,过程相当愉快,让他内心的期待又增加几分。

      快收工时,他给任逸发了条微信,“我要走了。”
      任逸:“我来接你。”
      如果不是后面跟了一只萨摩耶的卖萌表情,回复风格还算稳重。

      看着这只脸颊上被P上红晕的圆滚滚狗勾,林屿英多看了两眼备注名,确定没发错人。

      就,有一点惊悚。

      林屿英不动声色地收好手机,而他在微信上的沉默,引得任逸坐立难安。

      此时,任逸身处几个街区外的总部办公室,若有下属或合作伙伴在场,看到任董高深莫测的神情,必然觉得他在思考大局命脉。

      实际上,任逸只是在看那只憨态可掬的萨摩耶。

      小动物明明很可爱啊,屿英为什么不理他?
      任逸不死心,又发了一只泪眼汪汪的小猫咪。

      可惜的是,林屿英收起了手机,自然看不到消息,但任逸对此一无所知,干等五分钟不得回应,他突然大彻大悟明白了一个道理。

      任逸打开知乎“什么表情包适合情侣聊天”话题,点进最高赞回答,神情严峻地点了个“踩”。
      评论:“骗子,根本没用。”
      然后提起电脑包和公文包,关闭办公室的电源,朝电视台去了。

      始料未及的是,今天道路格外拥堵,上路半小时,他的迈巴赫竟没开出五百米。

      几分钟后,林屿英从电视台出来,左张右望,也没看见任逸的车。
      疑惑地掏出手机,先是被流泪猫猫头吓得手一抖,险些把新买的手机丢出去。

      “林老师,怎么了?”路过的工作人员问。
      “没什么。”林屿英笑笑,为缓解尴尬,随手拨通了任逸的号码。

      任逸秒接。
      林屿英还未出声,便听他闷声说:“屿英,我堵路上了。”

      林屿英一脸懵逼:明明大部分北漂都回家过年了,怎么会堵?

      结果下一秒,手机自带的游览器就弹出一则快讯,“某某商场大促,茅台低至每瓶一千,引全市抢购热潮”。

      很不幸,该商场正好在任逸来电视台的路上。

      林屿英:“……”

      任逸看着前方静止的车流,委屈地握紧方向盘,“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走的。”

      “不是你的错,”林屿英叹气,“这样吧,你把车停停车场,别来接我了,我们直接坐地铁过去,好不好?”
      地铁虽挤,但准时,他不想因为外部因素取消约会。

      任逸点了点头,“好。”

      可等他停好车,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据导航显示,他所处的位置在两个地铁站点中间,大冬天的,他一路跑过去,肯定有失仪表。

      不行,他必须向屿英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无奈之下,任逸把目光投向路边陌生的小蓝车。

      其实,任逸的平衡能力很差,只是因为在生活中尽力避开,所以知者甚少。

      偏偏这辆小蓝车车筐窄浅,骨架又小,他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坐上去,腿脚难以伸展,他一手护着前面的公文包,一手支撑车把,行车轨迹如幼儿无意识的乱画痕迹,扭扭歪歪的。

      不能说是风度尽失,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但,就这点困难,怎么能阻止重要的约会?

      任逸面色坚毅,铆足了劲往前骑,萧萧北风迎面而来,围巾被吹得乱飘,他起初还会停在路边整理,可围巾散了几次后就佛系了,任凭它随风飞扬。

      非机动车道上的其他人可不干了,“小伙子,你围巾挡人啊!”
      “是啊,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自私。”

      任逸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批评过,俊朗的脸上甚至露出茫然无措的窘迫。

      刚想把车停到路边,身侧冷不丁“嗖”地一声飙过一辆电炉,“找死啊,看路!”

      任逸红着脸把围巾塞进羊绒大衣,胸口鼓鼓囊囊的。

      这时,一个带孩子的妈妈骑电驴路过,小男孩一直盯着他看,大声说:“妈,那个叔叔的胸肌好浮夸哦!”
      “瞎说什么呢!”妈妈害臊地呵斥一声,一拧手把,加速跑了。

      任逸:“……”

      抵达地铁站时,他长抒一口气,似乎已经经历了所有的磨难。
      殊不知这一脚踏进去,会进入另一个魔幻次元。

      ***

      四十分钟后,夜色如墨。
      装饰温馨简约的餐厅招牌下。

      “屿英,抱歉,我来晚了。”经过极限人流密度的洗礼,任逸活像一只蔫吧的大狗,脸上汗涔涔的,素来冷白的脸颊被热气蒸得发红,惊慌忐忑,呼吸加重。

      林屿英低头,看见他亮灰色漆光皮鞋上叠了好几个鞋印。

      他不禁泛起怜爱之情,“没事,我也才到。”
      他伸出手,想打理任逸皱巴巴的围巾。

      对方竟突然大步往后一退。

      林屿英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任逸脱口而出:“没有!”

      他双手局促地贴紧身体,生怕再靠近分毫,呼出的浊气就会污染林屿英素淡纤秀的灵气。

      为了准备今天的约会,他特意做了额外的打理,谁知最后的形象还不如平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他不仅形象欠佳,还迟到了,他不能怪林屿英有意见。

      任逸低下眼,睫毛浓长,却掩不住眼底深深的失落。

      真的好像委屈的狗勾。

      林屿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怕什么?过来。”
      他觉得是任逸滤镜太重了,明明他也被挤得虚脱,还讲究什么仪表。

      任逸眼底一亮,随即暗了下去,“……真的?”

      “骗你有意思?”林屿英拉起围巾,把他往餐厅里拽,“别傻站着,进来吃饭。”

      他下手很有分寸,不至于重得让人呼吸困难,也不至于轻到没有存在感。
      像极了像那天午餐,林屿英拽他领带的力道,如同打开一个开关,释放出蠢蠢欲动的情愫。

      任逸浓黑的眼睫颤了颤。
      他喜欢林屿英这样。

      乖乖跟着林屿英进屋,缥缈的吟唱如一叠叠温柔的浪潮,回荡在素净的包厢,明亮的火苗在香薰蜡烛的灯芯上跳跃,月桂香气馥郁,让人身心恬逸。

      林屿英点好餐,才发现任逸沉默了许久,只是盯着他看。

      林屿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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