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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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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蒋逐想抽烟,可在别人家里,不方便如此放肆,糖也吃完了,他寂寥地掏了掏口袋,犹豫一下,还是走上楼梯。
他之前常来盛家,熟门熟路,走到主卧外面,发现管家正守在门口,看他来了,低声说:“二少,您怎么来了?”
蒋逐家里行二,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搞得像是封建主义残存,闻言只说:“迷路了,洗手间在哪?”
管家说:“一楼拐角,我让人带您去。”
蒋逐:“盛之善说今天和我一起去打网球的,臭丫头上来这么久,什么时候才下去?”
管家:“您请去茶室稍等,我喊人给您上茶。”
蒋逐东拉西扯,管家不厌其烦,一个想留在这儿,一个想把人带下楼,两个人互相僵持,蒋逐无奈:“行,那我下去了,你帮我催盛之善一下。”
管家刚要松了口气:“是……”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蒋逐眼疾手快,猛地握住门把手把门给推开,正好看到卧室内,盛之善尖叫着从窗边冲过来,一巴掌甩在站在门口的美臻脸上。
这一下看得出盛之善用了全力,美臻摇了摇,就像是狂风里的一棵小葡萄藤,轻飘飘摔在了地上,正好在蒋逐脚边。
盛之善打完一巴掌还不消气,又冲过来想把美臻扯起来再给她一耳光,蒋逐实在看不下去,拦住她:“干什么?练王八拳?”
“你放开我!”盛之善尖叫,“我要打死她!”
蒋逐嗤笑:“多出息,欺负一个小孩子。”
那边,盛先生也看不下去:“之善,她毕竟是你妹妹。”
“什么狗屁妹妹!”盛之善满眼是泪,“我没有这样的妹妹!你为什么要生下她!”
盛先生五十来岁,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没有发福秃顶,长身玉立,仔细说来甚至比一般的毛头小子更有一份成熟稳重的气质,闻言面色不变:“这是大人的事情。”
“我妈被气死了!”盛之善崩溃大哭,“被她和她妈、被你一起气死了!!!”
蒋逐闻言大惊,连忙去看床上,卧室中央一张欧式大床,四根床柱撑起奢华无比的床幔,花纹反复,扭曲出玫瑰百合同孔雀,厚厚的床垫柔软如羽毛,之上的被褥整齐,并没有人躺在那里。
蒋逐这才松口气:还以为短短一会儿,盛夫人被气死在这间屋子里了。
既然没死人,他就语调轻松:“哪有这么咒自己妈的?”
盛之善一口气堵在那里,一怒之下给了美臻耳光,现在气散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擦眼泪:“我妈刚刚被气得喘不过气,现在在隔壁吸氧。”
主卧隔出小套间,里面另有一间屋子,盛之善说到这里,刚好护士推门出来:“之善小姐,夫人喊您进来。”
盛之善顾不上再为自己母亲讨回公道,瞪了美臻一眼,便一阵风似的进去了。美臻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站不牢稳,摔了回去,蒋逐看不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头深深低下去,只是脸颊上的巴掌印慢慢凸出来,因为皮肤极白,越发显得痕迹极深。
盛先生叹口气:“让你见笑了。”
蒋逐说:“哪里,盛叔叔,怎么就闹成这样子?”
男人之间说话,总有点心照不宣的默契,盛先生被盛之善和盛夫人一通大闹,好言好语相劝,直到现在,才能说一点推心置腹的话:“教子无方呐。”
是挺无方的,蒋逐心里想,明摆着搞不定家里的妻子,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自量力,不是教子无方,是对自己自我认知有偏差。
蒋逐嘴上说:“盛之善是有点不懂事儿。”
盛先生像是找到了知己,克制地又叹了一声气,看到站在蒋逐身边的小可怜美臻,压低声音道:“美臻不怕啊。”
美臻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哭,眼泪全含在眼眶里,湿漉漉的眼神看过来,比哭了更让人心疼。
门又开了,盛之善沉着脸出来:“爸爸,进来一下。”
盛先生立刻说:“就来。”
一边回头示意蒋逐,替他照顾一下美臻。
得,又只剩蒋逐和美臻了,蒋逐觉得盛家人也挺有意思,一共就这么多人,非要跑来跑去,他问美臻:“疼吗?”
美臻哽咽说:“疼极了。”
这一下,眼泪绷不住,碎宝石似的落了满地,简直要把脚边一小块地毯都给打湿了,蒋逐安慰她:“没事儿,过了这关,往后就好了。”
可往后真的会好吗,不见得。
蒋逐自认心地善良,不想告诉美臻真相,免得她对未来生活失去信心,美臻抽了抽鼻子,小声问他:“我惹姐姐生气了,还害得夫人生病……哥哥,你能带我走吗?”
真是小可怜。
蒋逐一边想,一边随口说:“不行,我家养不起你。”
“我吃的很少的……”
怪不得这么瘦,蒋逐骗小孩没有什么负担:“我家养了鳄鱼,喜欢吃小孩儿。”
这一下,好像把她吓住了,美臻细细地抽了口气,不敢说话了。
小孩儿真好骗,小孩儿真好玩。
蒋逐笑破肚皮,还想逗美臻两句,结果盛之善又来喊他:“蒋逐,进来。”
蒋逐本来不想去,可盛之善脸色太烂,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他走进去,看到盛夫人坐在那里,氧气罩套在口鼻处,手上还扎了吊针,蒋逐对着她行了个礼,就听到盛之善说:“蒋逐,今天的事儿你也看到了,那个小婊……那个美臻,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说出来盛之善可能会不高兴,可蒋逐不喜欢骗人:“挺可爱的。”
“那你喜欢她咯?”
“谈不上。”蒋逐认真道,“但也不讨厌。”
就算这样,盛之善脸色已经又烂的更上一层楼了,张了张嘴像是要骂他,却又咽了回去:“既然这样,我有件事儿求你。”
说是求,可她的语气像是要蒋逐去上吊,蒋逐珍爱生命,没有一口答应:“你先说,说完我考虑考虑。”
“之善。”盛夫人大概受不了他们这么磨叽,把氧气面罩摘下来,她呼吸都费力,可还是先对着蒋逐笑了一下,“她不懂事儿,小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对着盛夫人,蒋逐就恭敬多了:“不会的,我和盛之善从小就认识,哪会跟她计较这个?”
盛夫人也笑:“是啊,你们从小就认识,之善一直喜欢你,把你当大哥哥,说非你不嫁。”
盛之善大窘:“妈!说这个做什么!”
蒋逐也想,平白无故套什么近乎?
果然,套近乎是有目的的,盛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张面容苍白憔悴,明明同盛先生是同岁,看上去却远比他苍老得多:“这话我说了不合适,可小蒋,你愿意把美臻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