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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最亲近之人 ...


  •   赵望山辞别父亲之后便遣人将整件事细细查了一遍,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两件事纯属巧合,加之有人从中作梗,这才造成了现今的状况。

      他想了想来到镜前,将身上蓝衫褪下,换上背绣仙盟院六色火焰纹的弟子常服。

      “只是去说句话,何故如此大费周章。”秦恒盘坐在不远处的软塌之上,瞟了眼他的方向,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话。

      赵望山对镜理了理前襟,转身看向声源。秦恒面无表情,目光望向别处。

      知他心里不快,赵望山主动走到秦恒身前,软声道:“我换上仙盟院弟子服,便是以师兄之名前去探视,你莫要多想。”

      秦恒这才抬头看向赵望山:“你们元坤大陆的修士麻烦得紧。偏喜在简单之事上耗费口舌。”

      赵望山索性坐到秦恒身旁,轻轻揽过他的肩膀:“此事本就是我理亏,自当诚信致歉。待解决此事,咱们便请辞前往锦城可好?”

      秦恒面上神情缓和,吻了吻赵望山的额头:“便依你。”

      安抚好秦恒,赵望山只身来到了云月瑶所在的院落外。

      还未进门便听屋内出来一阵伴随着碗碟碎裂的吵闹之声。

      “出去!都出去!我要找爹爹!”

      “家主正与赵前辈在丹房讨论医治小姐眼伤的灵药,一时半刻难以抽身,小姐莫要激动,当心伤情加重啊!”

      推门而入,迎面便飞来一只瓷碟,赵望山伸手接个正着。

      屋内烛火通明,云家的随侍正在规劝云月瑶上药,见来人是赵望山,纷纷躬身行礼。

      赵望山点点头,示意他们先行退下。弹指熄灭了数道烛火,引得退到一旁的云家随侍欲言又止。

      云月瑶此时也察觉到屋中来了旁人,她坐直身形,警惕地抬起一只衣袖半遮住脸孔:“是谁?”

      赵望山行至云月瑶床前约三步之遥处微微站定,抬头向对面望去。

      虽调暗了烛火,云月瑶的脸孔仍清晰可见。面上泪渍中隐隐带着少许血丝,半抬的衣袖上也斑斑点点。额上被蚺毒侵蚀之处已结成一层薄薄血痂,烛火掩映下原本俏丽的脸孔显得有些可怖。

      见花季少女因自己疏忽,变成这幅模样,赵望山藏起心中内疚,上前扯开了绑缚帷幔的绳带。青色帷幔自动垂落,挡在了云月瑶面前,令其变得朦胧起来。

      “师妹,我来看你。”赵望山轻声答道。

      云月瑶听闻他的声音神情瞬间激动起来。她双手捂住脸孔不停摇头:“你还来做什么!出去!别,别看我!”

      拦下欲上前查看的云家随侍,赵望山尽量放柔声线:“师妹莫要激动,在下只想隔着帷幔与你说几句话。”

      帐内之人伸手小心向前探了探,果然触到一层轻纱,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师兄是来看我笑话的么?”云月瑶小声抽泣着,“父亲已说与我了,师兄心中另有他人,一切都是月瑶自作多情。月瑶如今这副模样自不会再纠缠师兄,待爹爹回来我便与他回云家,师兄大可放心好了!”

      这姑娘继承了云秋笙的傲骨,虽遭逢劫难,却是不肯向人乞哀告怜。赵望山心中不禁对其又生出几分好感。

      他上前半步,沉声道:“师妹的伤全因在下疏忽所致,赵望山在此间发誓,定会帮你寻到医治眼睛和脸伤的药。”

      云月瑶摸着面上的伤痕摇摇头:“蚺毒霸道,连爹爹都束手无策,师兄如何能寻得办法。”

      “寻不到,便一直寻下去。”赵望山语气坚定。

      帐内传出一声苦笑:“师兄修为已至巅峰,想来不日便会凝结金丹,月瑶不才,至今未及筑基中期。师兄便是有心寻药,只怕月瑶确是等不起的。”

      云月瑶说得隐晦,赵望山却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信。怕是将自己的话当成了空言,认定其时间一长便会不了了之。

      知道一时半刻难以取信于她,赵望山索性扯了把椅子,隔着帷幔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在下的结丹之路行得并不顺遂,现如今卡在瓶颈,难得寸进。师妹之事便是为在下又添一道心结。不将此事解决,在下实难顺利结丹。”

      帐内不语,赵望山便自顾说起了先前身重蛊毒之事。

      “在下刚刚知晓,先前占了师妹名额,才令在下侥幸得一席位探得了解毒所需的草药。在下得此恩惠,于情于理也不会弃师妹于不顾,定会全力为师妹寻找治疗眼伤的方法。”

      帷幔后的人影动了动:“师兄还提那些旧事作甚。月瑶资质本就不比师兄,何来被占名额之说。”

      赵望山见云月瑶肯搭话,心中一松:“在下只是想借此表明,心存希望,总会盼来转机。师妹如今需得放松心情配合治伤,静待在下佳音。”

      “师兄这便要离开了么?”云月瑶沉吟片刻追问。

      “父亲与云家主正忙于淬炼丹药之事,在下无从插手,不若早些启程寻药。”赵望山道。

      “……”

      “师兄可是与那沈公子一起?”静默过后,云月瑶小心问道。

      赵望山大方承认:“是。”

      “……”

      又是一阵短暂静默,云月瑶开口问道:“师兄的结契之人,便是他么?”

      赵望山想了想决意照实说,于是应道:“嗯。”

      帐内陷入沉默。

      感情之事,勉强不得,赵望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正在此时,房门自外被大力推开,云秋笙一脸怒容地进到屋中。

      “爹爹!”云月瑶似有所感,惊呼出声。

      赵望山也忙起身施礼。

      云秋笙对他自是无甚好脸色,径直走到先前扯来的那张椅前坐下,沉声训斥道:“叫你们好生照看月瑶,怎地什么人都往进放,扰她清净。”

      指桑骂槐之意十分明显。

      他说完这话,便自顾撩起帷幔,查看女儿伤势,未分赵望山半个眼神,大有逐客之意。

      赵望山见状躬身:“晚辈只是来探视师妹,这便告辞。寻药之事还请云家主放心,晚辈即使踏遍元坤每寸土地,也要帮师妹寻得医治眼伤的灵药。”

      云秋笙鼻中发出一记冷哼:“你小子话说得倒是漂亮,届时你一走了之,天高路远,云家亦拿你没有办法!”

      他轻语几句安抚下帐中人的情绪后,转身扫了眼面前正身而立的青年:“你当真不应云家这门亲事?”

      赵望山一直保持恭敬的姿势乖乖听训,此时将身形一躬,郑重道:“晚辈心有所属,此番美意,恕在下无从消受。”

      “哼!”云秋笙没好气地转过头,“即是如此,云某也不强求。”

      赵望山正欲道谢,云秋笙却抬手打断了他:“你小子别高兴太早,云某另有条件。”

      赵望山蹙眉:“云家主请讲。”

      云秋笙望了望帐中的女儿,长叹道:“云某此世,上不攀玄门结贵,下不欺散修游士,随性而安,唯视月瑶为掌中珍宝。她既心悦于你,身为父亲,自当助其了此心愿。”

      说道此,云秋笙抬眼直视赵望山:“不过你既无意,云某也不强求。只是月瑶受伤与你难脱干系,云某实难见其忍受伤痛之时,始作俑者却与他人双宿双飞,你可明白?”

      “……”

      *

      赵望山离开云家暂住的院落时,脑中仍在嗡嗡作响,全是云秋笙最后说与他的那句话。

      恍惚着回到小院中,刚一站定,赵望山便被人大力掼到墙上。

      秦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赵望山向对方扯出一个微笑:“怎么了?”

      他抬手欲摸秦恒的脸,却被对方握住按到了墙上。

      “我见云秋笙提前回转,恐你出事,便以神识探之……”秦恒说到此处眸中怒火跳动,“寻得灵药之前,不与他人结契!为何应下此等荒谬要求!”

      本想寻机会主动告知秦恒此事,不想被对方抢先知道了,赵望山理亏地错开眼神:“我能体会云秋笙作为父亲的心情。我确实有愧于他们……”

      秦恒捏起赵望山的下巴,将他的视线扳正:“那我呢,你可曾顾及我的心情?”

      “……”

      赵望山望向那双赤眸,秦恒眼中似有层化不开的忧郁,如潭水般摄他灵魂。赵望山心中一紧,顿觉到嘴边的话,半字也吐不出。

      秦恒突然笑了:“若非顾及你,我何须受此间束缚。你呢?又当我是什么。不说话,也不反抗,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样?”

      背后是冷硬的墙面,耳边充斥着秦恒冰冷的责问,赵望山闭了闭眼睛:“你现在气头上,待你消气后,我们再谈。”

      嘭——

      碎裂的墙砖瑟瑟下落,秦恒并未动用魔气却用了全力,贴着赵望山耳侧将院墙砸出一个窟窿。

      “有时真想这样掐死你。”秦恒凑到他近前恨恨开口。

      赵望山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对方神情复杂的双眸。

      “对不起。”

      他大着胆子去摸秦恒的脸,却被对方避开。

      秦恒侧过脸:“万事皆以他人为先,你将我放在何处。”

      赵望山抬手抚上秦恒脸颊:“自然是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秦恒气笑:“最重要的位置?”

      赵望山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愿亏欠别人,宁可吃些亏也不欲与人纠缠不清。”

      秦恒:“所以?”

      “你不是别人。”赵望山将另一只手也抚了上去,似是欲将其眉间郁结抚平般描绘着秦恒的眉峰,“你是我最亲近之人,如果一定要亏欠什么人,我宁可那人是你。即使穷尽一生去还,我都甘之如饴。”

      “……”

      未等秦恒回应,赵望山主动凑近吻了他:“对不起,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此处。好不好?”

      秦恒轻叹口气:“你便是吃准我不忍对你太过苛责。”纵使再有不快,也被赵望山这一吻化去了七八。

      赵望山见秦恒怒气渐消,会心一笑:“就知你对我最好。”

      秦恒语气一转,严肃道:“只此一次,下次定要与我商议,不可妄作决断,知道吗?”

      “好。”

      赵望山心中一暖,自二人相识到现在,秦恒的底线便一直在后退。

      如此迁就于他。

      伸手环住对方:“秦恒,你真好。”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的怒气尚未褪下,秦恒的面上挂着层薄红,微微别过头轻叱:“下次,任你说再多好话也无用。”

      “嗯。”

      赵望山笑着应声,却在思及云月瑶所中之毒时又皱起了眉。

      “关于云师妹的眼睛,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他抬头问秦恒。

      秦恒思索片刻,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一物。赵望山定睛一看,见是一小片肉芝。

      “这是……太岁。”

      赵望山记起这是二人取自蚺蛇巢穴的那丛肉芝。

      秦恒点点头:“此物去腐生肌,有再生之效,是炼制灵药的上好原料,之前帮那女子固本的丹药便是由此炼制。”

      赵望山接过肉芝在掌中端详,大胆猜测:“治疗眼伤的灵药,尚缺药引?”

      秦恒颔首:“灵药并无丹方可寻。不过,若能寻得适合灵泉将其炼化成灵乳,应可治愈眼伤。”

      赵望山若有所思地将肉芝还与秦恒:“好在这些肉芝充足,足够我们慢慢尝试。”

      秦恒收起肉芝:“千年肉芝何其珍贵,你说得到是轻巧。”

      赵望山笑笑:“若能物尽其用,便不算暴殄天物。”

      见秦恒怒意褪去,他忍不住起了戏谑之心,凑上前讪笑道:“何况其牵扯我后半世幸福,便是再珍惜也使得。”

      秦恒看向他淡淡开口:“这肉芝为我所有,炼药之人亦是我。”

      赵望山听出秦恒画中揶揄,贴近对方耳侧轻声道:“我也是你的,你便辛苦这一番好了。”

      秦恒面颊爬上一抹红晕:“与我省心些。”

      “遵命。”赵望山满足地在那抹红晕上印下一吻。

  • 作者有话要说:  赵小山上演教科书式道歉大法,谁说这小子情商低来着,出来打脸。
      赵望山:我本来想说 “你是我的。”
      秦恒:什么?
      赵望山: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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