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金》春深桃眠

15、红眼睛

　　狐狸对此也很意外，看到金夕后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金夕目光在她和红白猫之间打转，“你们两个认识？”
　　狐狸点点头。

　　金夕还有许多想问，可红白猫拦住了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这里直接连着红吧的后门。
　　这样的设计，大抵是为了遇到突然临检的时候，这些员工能避开抓捕直接从后门里逃走。

　　她们行色仓促，就像是逃上车似的，而红白猫好似很享受这种感觉，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无一下的起伏。
　　红白猫开车的时候注意力很散漫，更像是坐在位置上观光游览，顺手掌控着速度方向。
　　金夕透过车窗看着白雪皑皑的长街，在这陌生的车辆里，她重新打量北塔这个她相对陌生的小镇。

　　半响，狐狸开口：“其实原来我是在那里工作的，我和我男友的初次见面很有戏剧性。”
　　“他是名警察，我是个跳钢管舞的，第一次见面就把我给逮了。”
　　“不过我只跳舞不卖身，他觉得误会我了，对我也挺抱歉的，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
　　“后来他调到淮城工作，临走前，他向我求了婚，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我的答案当然是愿意，我抛下过去重新开始，在淮城找了一份安生工作，眼看着我们的小日子越过越好。”
　　“然后，他死了。”

　　狐狸的眼圈很红，她一向很情绪化，从来不对自己的情绪加以掩饰。
　　金夕给了她一个拥抱。
　　狐狸趴在她肩头，哽咽啜泣着，“我一直以为他的死是个意外。可事实是，他的死是一场有备而来的谋杀。”

　　谋杀这两个词让金夕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僵硬着身子，“谋杀？我记得你曾说过，他是因为救溺水的人意外去世的。”
　　狐狸冷笑了下：“我原来也以为是这样，直到红白猫找到我，告诉我真相。”
　　金夕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红白猫，她没有丝毫的反应，金夕只得小心翼翼地问：“所以真相是？”

　　“他救的人，真实身份是最近那个诈骗团伙中的一员。”
　　“那时他正调查这个案子，可能他的一些查证让这个团伙感到有危机感，所以他们派人特意跟踪他，然后当着他的面装作溺水的样子，实际目的却是要了他的命。”
　　金夕不可置信，“可是这个方法真能行得通吗，他们这么笃定你男朋友会跳下去救人吗？”
　　狐狸轻笑了下：“他可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民警察，遇到这种事，即使是非工作时间，他也会挺身而出的。”

　　金夕哑然，从这一角度想，确实是这样。
　　红白猫在前面淡淡地说：“这个行动，我也是从他们的资料里察觉出来的，我选择告诉狐狸，不然她这一辈子都会蒙在鼓中。”
　　金夕喉咙有些干涩：“所以她和你一起行动，是为了报仇吗？可是那个诈·骗团伙不是已经落网了吗？”
　　狐狸语带嘲弄，“落网？进去的只是些棋子罢了。”

　　车停在靠近红叶旅店的拐角处，红白猫回过头看着金夕，“我让你知道这些，不是想让你加入我们，只是想让你别把这一切都提前告诉警察，在合适的时间，我会主动将一切都告诉他们的。”
　　“你保证？”
　　红白猫缓缓点头，“我保证。”

　　※

　　金夕刚进红叶酒店，就见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对方见了他，也迎了上来。
　　“你好，我是淮城刑警三队的裴欢，你应该见过我，有时间聊一下吗？”

　　裴欢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普通的休闲装，即使如此，人也格外挺拔冷峻。
　　“去哪里谈？”
　　警察主动来找她谈话，即使是带着询问的语气，实际上也没多少可回旋的余地。

　　裴欢见她十分平静，倒有些意外，“去你房间谈吧。”
　　金夕对此无所谓，“可以。”

　　原来金夕一直觉得自己还挺敏感脆弱的，可到了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挺强的。
　　最起码，面对裴欢的时候她能做到泰然自若。

　　裴欢并不强横，进了房间后极有礼貌地站在原地，金夕示意他落座，他才坐下。
　　金夕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裴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裴欢接过玻璃水杯，却只是单手托住，许久没有喝，“你是淮城人，对吗？”

　　金夕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喝了口，“看怎么定义吧，我在榕城出生，从有记忆起就待在孤儿院里了。十七八的时候和朋友去淮城闯，最后在淮城定居下来了。”
　　裴欢把玻璃水杯放在桌上，“那你在淮城有和文纱碰过面吗？”
　　金夕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仔细想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来着。

　　裴欢适时的提醒，“她是这次新型毒·品诈骗案的一个小头目。”
　　金夕这才有了些印象，“是姐姐自杀了的那位吗？”
　　裴欢明显缄默了一瞬，“我没想过事态会如此发展。”

　　金夕见他神情中有着不似作伪的感伤，才继续说道：“我和她不认识，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裴欢眼带怀疑，“那你为何要在事后进入那个诈骗团伙所居住的房间。”
　　金夕一愣，很是诧异。

　　她的这个反应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真的很惊讶。
　　那日她进的房间，竟然是那个诈骗团伙在北塔的窝点。
　　红白猫说的那个组织，竟然和那个诈骗团伙有关联？

　　金夕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她们住的，我只是在警局附近捡到了钥匙，上面正好贴了小区和门牌号，我就想着上门去还。”
　　裴欢紧接着追问：“那你进去了吗？”
　　金夕点头：“进去了，因为我敲门许久都没人应，所以想着把钥匙先放在屋子里。”
　　裴欢目光如炬，“除此以外你还做过什么吗？”
　　金夕回答得很果断：“没有。”

　　裴欢注视着她，两人恰好四目相对，他想要从她的眼神中得出某种答案。
　　最后一无所获。
　　那里除了坦然以外，没有半点其他的东西。

　　依照经验，他知道这次的谈话不会再问出新的东西了。
　　裴欢起身，“感谢你的配合。”
　　金夕：“不客气。”

　　送走裴欢后，萍姨拉住金夕，紧张兮兮地询问着，“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那种八卦的态度，而是关切在意的口吻。
　　金夕心下一暖，“误会一场，别担心。”
　　萍姨这才放心。

　　不知是不是温泉的水蒸气会溢出到大堂的缘故，她总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心率也有些不齐。
　　难道是见过警官后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过度？
　　口干舌燥和身体发飘的状态越来越明显后，金夕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感觉，和新闻报道里被下药的状态差不多……

　　难道红吧的那杯冰可乐里被人加了料？可怎么会这么久才发作？
　　金夕脑中满是疑团，摇晃着身子上了台阶，以她现在的状态必须要回到房间里。
　　不然身上那种酥·麻瘙·痒的感觉说不准会让她做出什么事来。

　　金夕一心想要赶紧上楼进房间，却在拐角处撞见了邵雪飞。
　　他皱眉看着不住打摆子的金夕：“你喝醉了？”
　　金夕只得顺口承认，嗯了一声后加快速度想要从这里逃离。

　　可她越是心急，便越是容易出错，她的双腿本就有些发软，一个抬脚没踩稳，身子便像倒栽葱一样向前冲了出去。
　　邵雪飞手疾眼快地接住她，“我扶你进去吧。”

　　他手的温度要比她身上低上许多，毫无阻隔的传到她皮肤上，让她想要贪求更多凉意又让她想要落荒而逃。
　　金夕不敢直视他，生怕让他发现自己此刻的异样。
　　发生这种事，真是既难堪又尴尬。

　　偏偏鞋子也在此刻不争气起来，刚才绊倒的时候就要掉不掉的，现在直接掉了一只。
　　邵雪飞也发现了这一点，看见她努力的将右脚悬空，像金鸡独立似的。
　　他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动作间避无可避地触碰到了她裸·露的肌肤。
　　金夕呼吸一滞住，脚趾下意识地往内缩。

　　人总是下意识寻求平衡感的，金夕的手惯性去搂住邵雪飞的脖颈后，很快又松了手。
　　这让她的身子难以平衡的栽歪了下，她的头大概只能碰到邵雪飞的下颌，可她被邵雪飞抱在怀里慌张抬头的时候，嘴唇不小心擦了下他的耳垂。
　　邵雪飞没有推开她，反而抱得更稳更紧了。

　　金夕的耳朵立刻红了，她微微垂头，不想被邵雪飞发现。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金夕几乎完全嵌在他的怀抱中，随着他上楼梯的起伏而起伏。
　　这种从未有过的亲密动作让她心跳速度开始变快。
　　可能是气氛使然，此刻她产生一种邵雪飞很在意她的错觉。

　　金夕抚着胸口，想将躁动的心努力按回去。

　　邵雪飞从她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门卡，刷了一下，推开房门。
　　里面并没有开灯，走廊上昏黄的灯光落在里面的木制地板上，勉强能看清里面的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