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金》春深桃眠

14、留不低

　　手机又震动起来，金夕从衣服口袋里将手机取出，是红白猫打来的的微信通话。
　　金夕接了，就听见红白猫急促地对她说：“U盘先放在你这里，你千万不要去看里面的内容，我这边出了点事，之后我们再联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红白猫便挂断了电话。

　　金夕只得先离开这里，在走过几个街口后，她看见一辆警车正往那个居民区的方向开。
　　她垂下头，加快了脚步。
　　整件事实在太蹊跷了些，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回到红叶酒店后，金夕已然一身疲倦，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冲个澡，舒缓一下一直紧绷着的情绪。
　　洗完澡，她倒了一杯冷牛奶，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网页，红白猫的直播间仍处于未开播状态。
　　她从裤袋里拿出U盘，手指摩挲着它磨砂涂层的质感。

　　理智上，她应该查看里面的内容，这样她也不会太被动。
　　情感上，她预感如果真的看了里面的内容，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冲击，而且这样的行为也违背了道义。
　　这里面一定存了大量的证据，否则红白猫不会冒着风险找她来帮忙。

　　就在金夕纠结的时候，红白猫的微信通话又打来了。
　　上来第一句话便是：“你还好吧？”
　　像是怕她出了什么事一般。

　　“我还好。”
　　虽然抱有疑虑，金夕还是回答了她。

　　红白猫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你没有看U盘里的内容吧。”
　　金夕：“没有。”
　　“那就好。”

　　金夕冷静地说：“你好像很信任我，万一我只是在搪塞你，实际早就偷看过U盘里的内容了呢？”
　　红白猫很干脆的说：“你都信任我帮我的忙了，那我也应该信任你。更何况，如果你看过U盘里面的内容……不会是这种轻松的态度。”
　　金夕：“你这样让我更好奇U盘里究竟有什么内容了。”
　　红白猫难得很严肃，“不能看，如果你不想人生变得不幸的话。”

　　这已经算是一种警告了，金夕从未听过红白猫用这么重的语气讲过话。

　　红白猫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稍微缓和了下口气，“今晚八点，我们在长柳街的红吧见。”
　　“红吧？”
　　红白猫嗯了一声，“一个酒吧，对我们来说都是很安全的地点。”

　　电话挂断后，金夕看着手里的U盘，最后决定还是不去看里面的内容了。
　　有些事情，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她把U盘放进大衣口袋，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等金夕再起来，外面天色已暗，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零二分。
　　是个出门上路的好时间。

　　在大城市里，十点钟后才算是拉起了夜生活的帷幕，而在这偏僻的小镇里，七八点钟可能就已进入高·潮。
　　车一路向北驶去，街灯忽明忽暗，看得有几分寂寥。
　　司机见金夕一直沉默，主动聊起了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个点去红吧啊？”

　　金夕抬眼：“有什么说道吗？”
　　她一接话，司机就更起劲了，“说道可多了，你可得当心点，别随便喝什么陌生人给你点的饮料，里面乱得很，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金夕听司机的形容，感觉这个红吧倒像是个牛鬼蛇神齐聚的地方，也不知道红白猫为什么要说红吧是个安全的地方。

　　下车刚到红吧的门口，金夕便能听到里面的音浪和人声的呼喊，在冬夜里显得炙热无比。
　　伴随着尖叫声，她进了门。
　　门口的侍应生对她挤眉弄眼，“小姐有些面生，第一次来吧，是独自还是找人呀？”

　　“找人。”
　　侍应生点头表示明白，“那我就不带路了，您自行联系您的朋友吧。”

　　金夕给红白猫打了通微信语音，对方久久未接。
　　无奈之下，在强力节奏的音浪下，她用手遮住眼前刺目的射灯，逆着人流向深处穿行。

　　人头攒动间，金夕稍不留心撞到一个上身只穿着小吊带的绿发女郎，她脸上的闪粉糊得耀眼，身上还有着难闻的酒味。
　　女郎皱眉骂了一句，“没长眼睛啊你。”

　　金夕不想横生差错，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匆匆与她擦身而过，从走廊里快速走过。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又是另一个新天地。
　　烟雾、酒味犹如刺激剂一样混着音乐对她迎头痛击，五颜六色的光鞭挞在她身上，在这里所有的五感好像通通失效。

　　门里，是广阔的舞池，挤着一群摇头晃脑的男女，只要是能看到的地方，就都是人，且都在做着疯狂的事情。
　　金夕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艰难穿行，就怕一个不留神踩到哪位刺头的脚，然后引起一场战争出来。
　　在舞池的正中央，有一位女DJ手持着麦叫嚷着些什么，而在她的脚下，不少人双手举高扭动，整个状态极其兴奋高涨。
　　就像脚下安了弹簧似的。

　　要在这样一群人里找出红白猫来，还真是不容易。
　　若是在寻常的街上，红色定是非常扎眼的发色，可到了这里，本就有很多人染着不常见的怪异发色，再加上五彩缤纷的灯光那么一晃。
　　黑色倒成了最好辨认出来的发色了。

　　在不断闪烁的灯光下，金夕只能瞧见满眼欲望、四处乱瞟的男人们和散发魅力的女人们。

　　最后，金夕放弃了在这群人中寻找红白猫的想法了，直接寻了一处空荡的卡座坐下。
　　有侍应生见她刚一落座，便冲过来向她推销酒水，金夕怎样拒绝他都不肯放弃，最后金夕只得点了十元一杯的可乐。
　　而此刻台上的喊麦已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了，随之还有不少身材热辣的舞女在台上激情舞蹈。

　　难以想象，看似保守偏僻的北塔，竟还隐着这样的地方。

　　金夕小口啜饮着可乐，抬眼望着那些女郎们的表演，坦率来讲，她们富有魅力且极具煽动性。
　　有些女郎的舞技甚至比她认识的几个以舞蹈出名的小明星强。
　　没有谁的日子能一眼望到头，说不准里面就有能找到机会大红大紫的。

　　就在金夕神游天际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开始因为舞池音乐太大的关系她还没有听到，凭借着震动才发现。
　　“你到了吗？”对面的声音很嘈杂，红白猫的声音在对面若隐若现。
　　“倒了。”金夕特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想让她在那边也能听得清。

　　红白猫：“你去员工休息室找我吧。”
　　金夕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带有员工休息室标志的灯牌，趁着侍应生经过后她立马抓住机会问：“请问员工休息室怎么走？”
　　侍应生一开始还以为她拦住他是要点酒水，结果听到只是问员工休息室在哪，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的给她讲清楚员工休息室具体位置在哪。

　　员工休息室是走廊拐角后的另一端，而且门非常厚，刚踏进去，就能感觉瞬间安静了不少。
　　在公共休息区域，有不少女郎对着镜子化起浓艳的妆容。
　　红沙发上，红白猫翘着长腿晃来晃去。

　　金夕坐在了她身边，红白猫对她狡黠一笑，“别急，先等个人。”
　　金夕下意识问：“等谁？”
　　红白猫眼睛一眨：“我的盟友。”

　　盟友这两个字咬字极轻，若不是金夕特意留神，恐怕都听不清这两个字。
　　金夕偷瞄了下在场的其他人，便也没多问她口中的盟友到底是什么盟友。

　　红白猫唇角带着笑，“感觉这里怎么样？”
　　金夕摇摇头：“乌烟瘴气的。”
　　红白猫失笑：“我就知道你这种乖乖女会这么说，不过你嗤之以鼻的地方，对很多人来说却是天堂。”

　　“感官上的刺激、欲·望上的填充，这里实在是应有尽有。无论何时何地，这种地方都不会过时。”
　　不知是不是金夕的幻觉，红白猫在讲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带着讥诮的笑。
　　金夕再看向她的时候，她只拈了一管口红在唇瓣上随意涂抹着。

　　金夕从风衣口袋里掏出U盘，把它交到红白猫的手里，“你保管好吧，我就不陪你等人了，能帮你的我已经帮了，其它的我不想涉入太多。”
　　红白猫将U盘迅速塞进她贴身的皮包里，“可以，不过还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什么事？”
　　红白猫突然凑近，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过两天我会把这个U盘交到警察局，警察可能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只要不承认，说是去那个房间是因为捡到了钥匙想还就行。”

　　金夕冷静地说：“听起来不怎么样。”
　　红白猫拍拍她的肩：“放心，我这是在给警察提供证据，但我不能暴露身份。如果你实话实说的话，很快那些人就知道是我出卖他们的了。”
　　“……好吧，我只帮你瞒这一次。”
　　红白猫嘴角漾起笑容，“一次就够了。”

　　还没等金夕说些什么，员工休息室室里有一个小隔间的门被打开，一个妙龄少女摇曳着身姿走了出来。
　　她脸上贴满亮晶晶的闪片，一双狐狸眼甚是勾人，穿得裙子也是衬得身材凹凸有致。
　　金夕失声：“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