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至尊又在演我》十目遥

45、初见

　　楚阎幻想过这个场景无数次，他与大人静静待在一起，只做些平凡却温馨的事。是那种在岁月的长河中并不会留下鲜明的印迹，可每每回想起来都觉余甘犹存的事。

　　他第一次见到烬念大人时才十五岁，那时他同仅剩的几十个同族一起，跟随鬼差深入了无烬海域，穿过一道巨门，去到了一个名为无谅苦狱的地方。

　　十五岁，对于罗刹这样与天地同寿的鬼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更何况阿落灵刹一族向来在秦地隐居，对外界事本就知之甚少，他那时更是什么也不懂。

　　无谅苦狱有很多条石砌的道路，每一条都平坦开阔，连石缝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有从缝隙泥土中钻出来的小草小花。

　　与鸟语花香的秦地截然不同的也就在这点，苦狱是死的，从淌进海水里的那一刻开始便是。

　　这是楚阎对无谅苦狱的第一印象。

　　一个死地叫人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可他不会想到，在这样令人生厌令人窒息的地方，他会寻到心中的神祇。

　　听起来像是少年不成熟的崇拜，无来由地对某人倾注全部的目光，进而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反应。

　　他只觉得那片血红的花海无比夺目，而立于花海中的人则更像是在鲜血中开放的雪莲，浑身上下明净洁白，未溅红尘，不染尘埃。

　　楚阎那时不自觉地顿了顿脚步，不知何为惊鸿一瞥，也不知少年心已动若雷鼓。

　　只是火凌自他手腕处悄悄游下，在花丛中游来游去，调皮地抓住了一只小蛙，吞食入腹。

　　小虺食蛙其实是天经地义，若那蛙临死前没有惨鸣一声，神仙的眼神也不会投掷过来。

　　紧接着他便瞧见神仙穿过花海，墨发温柔地在每一朵花上拂过。鬼差下跪，同族的长辈也纷纷下跪，他被拽着跪到了地上，火凌就在他的脚旁，嘴边还余着一只蛙腿没能下去。

　　他其实没有那么害怕，但他抬不起头来。阿落灵刹进入苦狱的罪名便是大恶之罪，他生来有罪，又如何能直视神明。

　　火凌大约是闯了大祸，因为楚阎悄悄看见神明的双脚转向火凌的方向，周围的空气半晌都是凝滞的。

　　莫不是吞吃了神仙养的宠物，那可真是天大的冒犯。

　　楚阎惴惴不安，又安抚不得自己的心，只能结结巴巴地开口求情。话说得笨，情求得也笨，他没能帮到火凌，反而让族中长辈为他心急。

　　不过神仙并未降罚，出乎意料地，竟还问了他的年岁。

　　他受宠若惊，紧张地答了一句，胆子小声音也小，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总之对方未做反应，转身而去。

　　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再问便更好回答，十五那年初遇大人，十七那年失去过大人，如今六百年过去了，他正好六百余十七岁。

　　六百余十七岁，从大人的年岁来看，左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可他活了这许久，日复一日地数着心跳的拍子，早就清醒地知道，自己漫长的一生都将是爱着大人的。

　　白色的雾气丝丝缕缕地往上绕，水面没过了秦九矜的胸膛，热气蒸得他舒服极了。

　　他在睡梦中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用一只手给他做枕头，另一只手轻轻为他洗发。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秦九矜习惯了楚阎对他的无微不至，醒来后也不直身，自然地继续枕着楚阎的手。

　　两个人默契地沉默了半晌，直到长发被洗净，不得不进行下一步时，楚阎才说：“好了。”

　　“嗯。”

　　秦九矜应完这句，慢吞吞地转过身，双手扒在木桶的边沿，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湿漉漉地对楚阎看着。

　　“你把我的手治好了？”他看也不看自己的手心，明知故问道。

　　“治好了。”楚阎缓慢地眨了两下眼，视线略微躲闪一下，说，“我将那镜子打了条口子，为你出过气了。”

　　这话便是幼稚，但也是哄着人说，秦九矜笑道：“你是何时回来的？”

　　“紧随着你回来的，同申屠彧一起。”

　　“哦，”秦九矜又说，“我见到了万鬼噬月，也许...还见到了十几岁时的你，和那位冥君。”

　　楚阎面色微微一顿，而后便诚然道：“我也见着了，不过你见到的是记忆幻境，而我是回了卞城。”

　　六百年前的卞城，真正的万鬼噬月。

　　“若我记得不错，你那时说即刻回玄镜皇宫寻我。”

　　“抱歉哥哥。”

　　“你总是道歉，我又没说你什么。”秦九矜此刻的思绪很清晰，他在玄镜国走那一遭，足够理清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东西，他只是在问，“改动其中一个节点，最后的结局却改不得，所以玄镜还是灭了，对吗？”

　　楚阎点了点头。

　　“那你去卞城一趟，改变了什么？”

　　“我...”楚阎几乎已经放弃了隐瞒，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明知结局却仍想挽救，怎么也忍不住。”

　　“是我的话也忍不住，这又怎么了？”秦九矜心中其实有些酸涩，不知是为了楚阎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至少见到了想见的人，也挺好的。”

　　“不是，”楚阎往前凑了一些，“我想见的人一直在身边，从未放开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写到想写到的地方！这章字数限制了剧情进展有点伤心，明天继续推进。
然后跟大家说一下这几天的更新计划，明天正常更满3000+，9/10/11号三天我得请三天假，一是我哥哥要结婚了一大家人都会回来一起吃宴席，家里人多活也多，我确实没办法一个人偷偷溜去码字；二是11号又有一场小考试要准备，两件事撞到一起了，我也是时间实在安排不开，不得已只能连请三天啦。
因为之前说好了v前每周更新5-7次嘛，结果这周却要食言，加上今天字数没更够，心里更过意不去了，所以还是必须得解释一下，对不起宝贝们，提前求个原谅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