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水蜜桃》Catchen

11、第十一章

　　“怎么样？”仲遥盯着章乃川左肩。
　　“死不了。”
　　刚才那阵麻过去之后还真有点疼，章乃川跟他开玩笑，但他根本不买账。

　　章乃川回归一本正经，“有点疼。”
　　“医院马上就到。”

　　章乃川拉紧安全带，以司机的速度确实马上就到......这开得也太快了！有一处拐弯拐得惊心动魄。

　　两分钟后车停在急诊门口，章乃川跟仲遥下车。
　　他急步往前走，一脚跨上两级台阶后又想到什么，弯腰对司机说：“赵叔，你先回，我完事儿自己打车。”
　　司机点点头，一脚油门开出去，很快连影子都看不见。

　　急诊大厅，章乃川跟着仲遥挂完号，又被他带去看医生，进到诊室，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冲他俩招手，“过来，坐下。”

　　“伤哪了？”医生带着职业笑容，问。
　　章乃川指着肩膀，“被篮球撞了。”
　　“衣服拉开，我看看。”

　　仲遥“吭”了声，“请问有女医生吗？”
　　笑容从眼镜男医生脸上瞬间消失，“你是她男朋友啊？看你们穿的衣服还是学生吧？”
　　仲遥抿严嘴巴，眼神直视过去，不闪躲，但也不太友好。

　　医生扶了下镜框，“不是的话你先出去。”
　　一个回旋镖扎向仲遥，正中靶心，权衡情况后他转身带上门，什么也没反驳。

　　“对不起，我同学不是那意思。”
　　“没事，在我们医生眼里基本只有两种人，有病和没病，要相信医者仁心。”
　　章乃川勉强挤出个笑，慢慢拉开校服拉链，受伤那侧肩膀低下，随着薄毛衫向外扯，受伤部位露出来。

　　医生看了看，又按了两下，章乃川疼得闭眼“嘶”了声。
　　“应该问题不大，先去拍个片子，确认一下骨头。”

　　他转身看向电脑，鼠标点了点，一张单子打出来，递给章乃川，“去吧，拍片在三楼，走路慢点儿。”
　　“谢谢。”

　　章乃川起身出去，开门差点撞上背对的仲遥。
　　他转过来，“怎么说？”
　　“去拍个片。”
　　仲遥看了眼单子，“走吧。”

　　章乃川回想刚才仲遥和医生之间的对话，有种不太对的感觉。
　　算了，他身上不太对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拍完片已经下午两点半，球赛肯定结束了。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就下“逐客令”，章乃川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看着仲遥手里的塑料袋，说：“看病的钱我明天给你，身上没带够。”

　　每一项检查的数目都特意记着呢，她倒不是担心回去要钱会挨骂，平时打个喷嚏小姨夫都会找感冒药，要说撞伤说不定还得拉她再过来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仲遥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喷雾递给章乃川，“自己能上吗？”
　　章乃川直截了当摇头，“不能，我看不到。”

　　信你就出鬼了！
　　章乃川腹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机了？可是对喜欢的男孩子适当耍耍心机有什么错？

　　“回家吧，叫家里人给你上药。”
　　“？！”
　　章乃川本以为她故意那么说，仲遥会帮忙上个药什么的，可预估失败，仲遥连提都没提。

　　也对，高中生嘛，肌肤之亲还是有点......不对，她明明见过学长和学姐牵手，在学校小花园里偷偷的......
　　章乃川不禁感慨，仲遥高中时候有这么单纯吗？还是说对她根本没有非分之想才是正解。

　　“我不回家，我要回学校，作业没做完呢。”
　　身残志坚说的就是她本人了。
　　仲遥也起身，“行，一起回。”

　　一起回？好，一起就一起。
　　在急诊门口拦了辆出租，报上“十四中”地址，两人重返学校。
　　......

　　篮球赛是结束了，可打球的人还没走。

　　章乃川和仲遥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看到彭涛和赵炳涵抱着篮球站在小卖部门口的梨树下吃冰棍儿，最近新上市的一款，学校里好多同学都爱吃。

　　说起这棵梨树，还有点故事，当年这一片拆迁的时候，开发商出于保护还是什么情结，总之没有砍伐，所以在一片鳞次栉比的楼房群中这棵树显得独立又高傲。
　　小卖部因此得名，就叫“梨花小卖部。”

　　三月初，梨树已经开/苞了，过不了几天这里会成为整条街最亮眼的打卡地，在梨树下吃冰淇淋、聊天，对十四中的师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再浪漫。
　　只是现在，离浪漫还差一个花季。

　　出租车刚离开彭涛就逮到仲遥，举着冰棍嗷嗷喊他名字，激情四射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遇见心上人了呢。
　　章乃川也看到了熟人——满意，她背着书包，招牌的低头动作，肩膀塌下去，不用看脸也知道是她。

　　兵分两路散开，各找各的熟人，突来的默契。

　　满意像是特意在等章乃川的样子，看她下车后直奔过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说完又低头，蹭她的鞋......

　　章乃川忽然为前几天的“说教”后悔，大人都有试错的机会，何况满意还是青少年。

　　“你也去看比赛了吗？”章乃川没有印象看到过她。
　　“没......没看，听同学说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章乃川冲她笑笑，“你要回家吗？”
　　满意有些犹豫，“你要回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回。”
　　章乃川挠挠头，“我约了希丹去图书馆，她还在那等我呢。”

　　满意不说话了，朝右手边望，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那我先走了，我爸......来接我。”
　　她突然抬脚往前走，但步伐不快。

　　章乃川猜测满意是不想在学校门前上车，她跟过去，走在满意身旁，说：“要是我爸也能开出租就好了，这样我想去哪都有车坐。”
　　满意一愣，刹住脚。

　　“你爸超酷，真的。”
　　章乃川说话时双手做了个握方向盘的动作，笑得灿烂，“我去图书馆了哈！明晚补课一起走吧，bye bye。”
　　她转身，刚要扬手，疼痛袭来，飞快换另一只，补上仪式感。

　　身后，满意眨眨单眼皮，也跟着抿嘴笑了，章乃川没看见，附近的同学也没看见，但她爸爸看见了。
　　......

　　图书馆，希丹见章乃川进来，不顾“禁止喧哗”的警告语，拉着她一通问，章乃川捂住她嘴，连说三遍：“没事，没事，没事。”

　　“仲遥呢？他没和你回来吗？”
　　“他被彭涛叫走了，应该在校门口。”

　　希丹把保温杯物归原主，“我发现你这学期变化好大。”
　　章乃川挺了挺胸，“当然，我正在发育。”
　　“你看，连说话尺度都有增加。”
　　“......”

　　卷子拿出来，章乃川扫了一眼，虽然她最近疯狂复习，还是有些东西没捡起来。

　　“你班发物理卷了吗？”章乃川看着希丹，发现她和身后几个女生都抬头望同一个方向。

　　章乃川不明所以，跟着回头。
　　仲遥朝窗边走过来，将装药的塑料袋放在桌角后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谁。
　　图书馆里忽然静了，清风从章乃川旁边打开的一扇窗户涌进来，吹动卷子翻页，哗啦作响。

　　大家的注意力随着仲遥走出图书馆，又重新回到书本上，也有个别几个偷瞄章乃川。
　　她装作没看见，打开袋子，拿出那个喷雾，递给希丹，“你帮我擦一下药。”
　　希丹不动，章乃川直接塞她手里。

　　希丹这才缓了缓神，小声说：“在这上啊？”
　　章乃川扫了一圈，“附近又没男生，怕什么。”
　　她说话转过身去，面朝窗外，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她的卷毛上，散发着淡金色的光。

　　嗯......舒服，受了伤也好舒服。

　　希丹从对面绕过来，弯腰，看见章乃川扯下衣服露出的红肿有些心疼，她打开瓶盖，冲伤处喷了两下，用手轻轻按摩，方便药物吸收。
　　但心疼归心疼，疑问还是占了上风。

　　“仲遥带你去医院的呀？”
　　“嗯。”
　　“他还给你买药。”
　　“我钱没带够，明天还他。”

　　希丹按完，拿纸给她擦了擦，拉上衣服，“他对你这么好啊？”
　　“好吗？”章乃川认真脸。
　　“不好吗？他在我们班都不怎么和女生讲话。”

　　章乃川特有自知之明地笑了声，“把心放肚子里，他不喜欢我。”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坐直身子，“喜蛋，你知道都有谁追彭涛吗？”
　　“知道啊，好几个不开眼的女生呢，那么漂亮的花朵非要往牛粪上插。”

　　希丹一向和彭涛互损，嘴里没对方什么好。

　　“等等。”希丹揪住章乃川一根卷毛，“怎么又扯上彭涛啊？你想干嘛？还有那个什么，赵炳涵？”
　　“随便问问。”

　　其实她刚开学就想问希丹来着，但那时候不认识彭涛，问这话容易惹误会，虽然现在也有点儿......

　　“你说赵炳涵，我想起来了，篮球赛我班赢了吗？”
　　“赢了，一分险胜，不过仲遥不在，要不然你班保输。”
　　“那我伤得还挺是时候。”

　　喷雾装进袋子，章乃川一脸坦然，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进入做题状态。
　　只是连两分钟不到，继仲遥之后赵炳涵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