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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家 ...

  •   饭后,一家人也不要她进厨房,一鸣的妈妈和姐姐在厨房叮叮当当地收拾,一鸣看懂似宁的眼光,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告别离开。他陪着她骑车走到小区边上,问:“真不要我陪你回去?”
      似宁摇摇头,说:“再等等吧,慢慢来。”
      一鸣掉转了车头,说:“慢慢回去。过完节我去青龙找你。”他骑车回去了。
      似宁回到了家,带着单位发的水果和鱼。父母听到她的呼唤连哼都不哼一声,父亲坐在书桌前头也不回。
      似宁把带回来的东西提进厨房,母亲跟了进来,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昨晚才回到单位。”似宁说。
      “昨晚回来,今天也不回来吃午饭?”母亲说。
      似宁想: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还像小时候管我放学一样盯着我是否按时回家。
      “又跟张一鸣出去了?”母亲问。
      “是的。”似宁回答。
      父亲怒冲冲地走到厨房,大声说:“不是已经叫你们分开了嘛!不是说好了不理他了嘛,咋个又在一起!”
      似宁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憨不鲁出的,话都不会讲的人,你为哪样还要跟他在一起?”父亲发怒了,大声吼叫,“为了他,你连家都不回!”
      “我不是回来了嘛!”似宁说。
      “这个叫回来了?昨晚上你咋个不回?今天早上你咋个不回?今天中午你去哪点了?”父亲声音越来越大,似宁不想吵架,巴不得马上离开他。
      她抽身离开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父亲还在说什么,她不想听,也听不进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坐在桌前发呆。她翻着如青给她的集邮册,心里想着别的事。
      昨天,春红出嫁,明明就嫁在同一个村里,她母亲抱着她哭得伤心且且,仿佛远嫁几千里。
      在一鸣家,她见到的是一张张笑脸,一声声亲切的话语,吃完饭一鸣就带她离开,没有一声抱怨,人人都是很理解的样子。
      早上,在一鸣的怀抱里,多么温暖,多么不舍。
      回到自己的家,没有一人问一声她在工地的情况,一见面就是责难。
      强烈的对比,强烈的忧伤,似宁觉得茫茫然,生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念头。
      似宁窗外的阳台,是父亲的立体鸡窝,从下至上,共五层,养了三十几只鸡。
      似宁放下集邮册,到阳台上打扫鸡窝,抽出隔板,把鸡粪铲下,再装回去,一层一层打扫,再把鸡粪倒到垃圾箱去。
      洗了手,到厨房做饭。她又想起一鸣家的厨房,母亲炒菜,姐姐、姐夫打杂,哥哥擦桌子,拿碗筷,一鸣陪她坐在餐厅。在自己家里,只要她下厨房,最多有母亲来帮忙,餐后,厨房里也只有她一人收和洗。
      她来到如青的房间,他小声说:“昨天晚上不见你回来吃饭就发火了,今天早上一直骂骂咧咧的。你去哪了?”
      “跟一鸣在一起。”似宁说。
      “你真答应分手了?”如青问。
      似宁摇了摇头。如青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国庆节的第二天、第三天,都在沉闷的气氛中度过。如青在第三天下午返回学校了。
      第四天一早,似宁在厨房做早点,只要她在家,一家人的早点都是她的事。今天收假了,吃完早点她要骑车去上班了。
      父亲又吵到了厨房:“你跟那个人必须分手,听到了没有?”
      似宁说:“我不能与他分手。”
      “为什么?”
      “我不想分手。”似宁说。
      “你做些不要脸的事!”
      “我做什么不要脸的事了?”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知道?”
      “我光明磊落!”
      父亲已经走出了厨房,隔一会儿又返回厨房。“你不好好工作,不把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不在正道上?”
      “你不是标榜你文科好吗?为什么连个实习报告都写不成?!”
      似宁一惊。实习报告,是似宁的痛,她没对任何人讲起,对一鸣也未讲过。节总找她谈话,旁边没有任何人。父亲怎么会知道?
      还有“不要脸”,父亲为什么说她不要脸?
      她突然想到了日记,日记本!她的卧室兼客厅和书房,除了睡觉,她都不关门。就是睡觉,她也只是轻轻掩上门,不上锁。
      她坐在桌前记日记,愁闷苦恼无处诉说,她只能对着日记本,用笔,倾诉一腔的苦闷。或许,父亲看见了她在写?或许,他想知道自己在怨什么?
      她在日记本里记录,和一鸣的甜蜜相处,亲吻,拥抱,爱恋,不舍,她全记在日记本里。这就是她的“不要脸”?
      实习报告返工,她的自责,她的后悔,全写在日记本上!
      她不敢相信!她不愿相信!她不相信她的父亲会去翻看她的日记,她从厨房出来,走回卧室,拉开柜门,拿出自己的提包。包里没有日记本!没有那个包了皮的硬抄本!
      她走出房间,迎着她的父亲,问:“你拿了我的日记本?”她昨晚记到很晚,她很晚才将那个本子放回包里。
      “谁拿你的本子了!”她父亲叫嚷道。
      “日记本怎么可以看?”她对着她的父亲说,“最基本的尊重,如同我的内衣,你怎么可以看!你怎么可以拿走!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尊重我!”
      “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我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你想打就打!你想骂就骂!你想叫我分手我就必须分手!我算什么东西!”
      “你想跟他结婚,做梦!我告诉你齐似宁,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和他结婚!”
      “我这一生嫁他嫁定了!只要我活着,我就嫁给他!”
      “你去死!去死吧!你死了之后嫁给谁我不管,你只要活着就别想嫁给他!”
      “你就当我死了吧,我死也要嫁给他!”
      “你这个不要脸的烂人,你死吧!滚!滚!滚出去!”
      “滚滚滚,你对谁都叫滚!对我妈叫!对如青叫!你以为我们真舍不得你!你以为我们真舍不得这个家!”
      “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
      “我受够了!”
      似宁回到卧室,穿上外衣,拎起包出来。
      “自行车是我的,你莫骑!”父亲叫。
      似宁看见母亲站在门边,她停了一停,对母亲说:“妈,我走了,我受够了,这二十多年,我受够了!你多保重!自行车我不会要,会赔给你们的。”
      “滚!”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似宁今天要骑车到单位,这场争吵耽搁了太多的时间,马工不会等她太久的,今天铁厂有车来接,她可以搭车去工地,她要尽可能走开,远远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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