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灵师》木乙未

35、第十章 自作孽

　　第十章 自作孽

　　钱胜成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结局就慌了，他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顾江。

　　“顾江，看在同校的份上帮帮我，告诉我要怎么度过明天的危机。”

　　顾江不由怼道：“你有没有看在同校的份上放过宋小灵？”

　　钱胜成是特别能屈能伸的人，不由辩解道：“我没想害她的，我后来才知道宋小灵的遭遇。我开办的红娘事务所的性质其实和婚介所差不多，会导致宋小灵抑郁自杀的原因是她运气不好遇上了傅祥斌这个渣男，其实我们还是撮合了很多对有情人的。而且，傅祥斌的死至少让我们知道了顾秀有问题，这里误打误撞有我一份功劳，算是我替宋小灵报了仇。”

　　顾江没想到钱胜成能这么无耻，而且钱胜成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真挚、特别诚恳，可能他的境界已经到了说谎到就连自己也骗的地步。

　　可是，顾江其实一直都没有让钱胜成去死的意愿，他还是希望能多一个人去试探异度空间的死亡规则。

　　试探死亡规则的最好方法其实并不是用人命去堆砌，而是总结哪些是安全行为来反推出会导致死亡的危险行为。

　　因此，顾江只能臭着脸说道：“傅祥斌的死亡并不一定是去见了顾秀导致的，很有可能是其他行为触犯了死亡规则。遵照本土居民的吩咐行事一般都是最保险的，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顾江即便给钱胜成透露了最保险的保命措施，可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傅祥斌并没有相信。

　　他发现顾江三人包括待在后宅的司徒静都在想方设法的去找信息，在调查什么事情，却让他们这些普通人什么都不要做。

　　钱胜成自己是那种会让别人代替自己去死的人，就认为顾江等人也是这样的，以为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是玄界人士的替死炮灰，不然他们自身的行为为何与给他们的建议不同。

　　因此，钱胜成是一个字也没信。

　　但是，钱胜成也不会就这样与在异度空间明显有优势的玄界人士撕破脸皮，点头表示明白了顾江的嘱咐，并笑吟吟地道了谢。

　　***

　　可是第二天中午，于雅叶死了。

　　于雅叶的死相并没有傅祥斌那么恐怖，给剩下的女孩子造成的冲击却比傅祥斌还要惊悚。

　　因为，她就躺在她们居住房间里的大通铺上死去了。

　　躺着的于雅叶面容很平静，就像是仅仅睡着了而已，身上也没有任何血迹，一时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怎样死亡的。

　　依旧是司徒静上前去查看了尸体，她发现于雅叶是被割去了舌头后被流血不止伤口上的血液给呛死的，算是窒息死亡。

　　发现尸体的是白巧冰和简妍秋二人，他们二人的确听从了司徒静的建议，几乎整天待在卧室不出去，可是吃完午餐后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于雅叶。

　　简妍秋还以为于雅叶是在休息，就上前推了推她，问她有没有用过饭。

　　直到于雅叶没有丝毫反应，简妍秋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司徒静并没有和她们一起行动，她都在顾府到处游荡，顺便画下了顾府示意图，以便之后可能会用上。

　　因此，司徒静问上一句：“你们没有出去，那于雅叶没跟你们待在一起吗？”

　　这时，白巧冰和简妍秋都沉默不言。

　　看来，这里面有内情。

　　顾江听到司徒静说了于雅叶死亡的内情，不由地将目光转向钱胜成。

　　这里面，如果说没有他这个不安分的学弟在搞事，他是怎么都不信。

　　钱胜成听到于雅叶的死亡消息，也是一脸惊恐，感觉死亡的阴影已经如影随形，可能下一个就是他自己。

　　看到顾江等人逼近的目光，钱胜成知道自己可能犯了众怒，甚至可能触犯了玄界人士的忌讳。但是，他一想到傅祥斌的结局，就一阵害怕。

　　钱胜成从不为自己害死傅祥斌而恐惧，他恐惧地是落到和傅祥斌一个下场。

　　他可怜地恳求众人道：“救救我，我可能会是下一个死亡的目标！”

　　子桑予逼迫道：“说！你和于雅叶到底做了什么？”

　　钱胜成早餐时找到他曾经的三名员工，要求一起探查顾府，可惜白巧冰和简妍秋都是较为理智的人，暂时没有答应他，想先维持现状看看会是怎么个结果。

　　只有于雅叶因为一直对钱胜成的好感和信任加成，愿意和钱胜成一起行动。

　　可是，等到一起活动时，钱胜成又提议和于雅叶分开行动，他实际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在司徒静后面晃荡，甚至都不敢跟踪顾江和子桑予到府外去。

　　可以说是，他既不相信顾江的话但又潜意识里不敢违背他的叮嘱。

　　其实，他也不清楚于雅叶的行动轨迹，可是，于雅叶的确是探听到了一些他们住在顾府一直没有发现的隐秘信息。

　　钱胜成也意识过来就是于雅叶告诉他关于顾秀的那件传言惹了祸，强烈的危险直觉告诉他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口，一旦说出口他就死定了。

　　“不能说！不能说，一说我肯定死定了，除非你们答应保护我安全离开这里。”

　　顾江等人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百分百保证安全，更别说担负另一人性命的责任。

　　见钱胜成绝对不会对他们吐露实情，且因害怕他们逼迫的钱胜成居然飞速逃离他们，顾江等人也很无奈。

　　顾江对司徒静说道：“看来顾府里还是能获得一些重要信息，要不要我们留下来帮你？”

　　司徒静摇头拒绝道：“不用，不过见到于雅叶的死亡方式，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见一个人。”

　　***

　　司徒静带着他们来到顾府的一个偏僻角落，他们见到了一位白发老婆婆，躺在床上病不久矣的样子。

　　他们还不知道司徒静为何觉得这个老婆婆特殊时，就从老婆婆微张的嘴巴里看到了那空荡荡的口腔。

　　显然，这个老婆婆也是被人为割掉了舌头。

　　顾江转而问司徒静：“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司徒静摇头道：“不清楚，应该是顾府的老仆人之类，不过看她的住房是挨近鲁学曾夫妻的，很可能是他们夫妻带进顾府的老人。从她的保养和身体状况就可以看出她和顾府的仆人明显属于两种人。”

　　顾江走近床边，问道：“老人家，您知道顾秀顾小姐吗？”

　　老婆婆的神情明显有触动，但并不是恐惧，用手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两次，最后悲伤地闭眼，转身不愿面对顾江等人。

　　见此，顾江等人只能离开这些简陋小屋。

　　子桑予好奇道：“看你这成竹在胸的样子，是懂了老婆婆的意思？”

　　“嗯。”顾江转而对司徒静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推测是否正确，但老婆婆提示的地点是在府外，我和子桑予现在就去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如果有结果回来再告诉你。”

　　***

　　等子桑予跟着顾江来到县衙门外，才知道是老婆婆的手势原来是什么意思。

　　老婆婆比划了两次嘴巴，原来是指两个口，古代民间有一句人人知晓的俗语就是“官字两个口”，即使不识字的人也知道这句话。

　　老婆婆明显是让他们来官府寻找答案。

　　顾秀的死亡肯定有内情，不然也不会有之后灵的存在以及异度空间的形成。如果是在现代，不明原因的死亡顾江早就会将目光投向警方。

　　可正因为这是一个古代背景的异度空间，顾府的男主人身为佥事大大小小也是一个官员，所以他们最开始就排除了从官府处得到得到消息的可能。

　　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牵扯到古代的大家闺秀的事情会影响到闺誉，因此会想方设法隐瞒，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到官府大堂，这样看来石城县几乎人人其实都知道顾秀的事情。

　　这样，也几乎可以想象到，顾秀当时的遭遇有多凄惨。

　　顾江和子桑予试图进入府衙，却被阻拦了。

　　见被阻止，顾江和子桑予就没再强求，老婆婆的“官”只是一个提示，并不是只有从官府才能得到真相。

　　至少他们知道大街上随便拉上一个人其实都知道顾秀的事情，只是他们不敢说而已。

　　顾江他们径直找到了茶馆的讲故事的著名说书先生，一提到是打听顾秀的事迹，就被毫不客气的直言拒绝。

　　还好，在这之前，细柳给了顾江很多在这可以使用的银元宝。

　　等顾江将大银锭一个个整齐排放在茶桌上时，说书先生明显有些松动。

　　可是，命还是比钱要重要，说书先生虽然盯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放，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顾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靠着自家的灵体会到这种用银子砸人的操作。

　　他将银子往说书先生身前推了一步：“说你能说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危险界限在哪里。”

　　是的，说书先生要从平民百姓那收集各种故事素材，而且还要了解他们的喜好，将收集来的素材加工为他们喜欢的评书。

　　所以，没有人比他还要清楚说了哪些话的人还活着，说了什么话的人犯了忌讳已经暴毙。

　　说书先生将银子全部拢到自己身前，确保银子的真实后，才吐露了一句：“顾秀小姐惨呀！只能说造化弄人、识人不清！”

　　“其实客观陈述这件案子的人并不会暴毙，但是见到当堂审案的又有几人，在传播的过程中总有人画蛇添足或是添油加醋，不管立场为何，只要讲这件事情的人，在讲述的过程中加了点什么，都有可能面临暴毙的风险。你们也知道，我一个说书人，是有职业习惯的，若是我来讲顾秀小姐案件的前因后果的话，不管怎么克制，都有可能犯了忌讳，到时小命肯定会不保。”

　　见说书先生圆滑地什么都不准备说时，顾江将手伸向银元宝，欲将其收回，说书先生连忙拦住道：“别急，别急！听我说完，虽然我不能跟你们说，但是我知道一个人绝对可以完完整整地将顾秀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们，而且好巧不巧，他这几天正在石城县，过几天可能就会离开了，你们不抓紧时间可能就要错过了。”

　　“是谁？不要再卖关子了，这些银两在你这儿买一个人名完全足够了，不要贪心不足。”顾江警告道。

　　见真的不可能再宰一笔，说书先生只能偃旗息鼓道：“当年为顾秀冤案昭雪的陈濂陈御史这几天正在石城县，由他来向你们诉说事情首尾是最好的选择，而我恰恰知道陈御史的落脚地。”

　　“嗯？继续。”

　　见平时的常用技巧没有挑起看客的兴趣，但给钱的是大爷，说书先生只能继续说道：“陈御史正居住在石城县外的码头边的客船上，他现在每天都要出去四处拜访故人，如果你们没找到机会晋见，他停留时间不定，之后你们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谢谢。”

　　留下银子，顾江和子桑予就马不停蹄地要赶往码头。

　　跟说书先生的谈话，也让他们知道了于雅叶触犯的死亡规则，肯定是她从何处知道了顾秀案件的只言片语，又转述给了钱胜成，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加入了自己的片面了解，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途中，子桑予好奇问道：“在异度空间，你哪来的银子？”

　　“是细柳的能力，她能够轻易地用灵力化作银子。”

　　“这也太方便了，要知道最常见的就是古代背景的异度空间。不过，你如果不加入异界管理部分，之后这个能力用到的机会其实不多。”

　　说书先生的提醒果然是非常必要的，他们很轻易地找到了陈御史居住的客船，可是这个时辰已接近傍晚，陈御史已经休息不会再见客。

　　但他们好在可以靠金钱开路，塞了看船的门子一笔钱，让他明天在陈御史面前引见一下他们，给他们一个与陈御史会面的机会。

　　回到顾府后，原本约定要同司徒静说明各自进度的顾江和子桑予突然发现在没有见到陈御史之前好像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子桑予只提了一句：“不能说。”

　　就这样，以司徒静的敏锐度马上知道了这也许就是其中的一条死亡规则，在联想到钱胜成的激烈反应，一切都了然。

　　“我明白了，至少现在解码了一条死亡规则。”

　　司徒静也向顾江和子桑予说了一下顾府今天的大事：“钱胜成弄巧成拙了，反而被孟夫人选做女婿候选人。”

　　顾江：“他又做了什么？”

　　“可能为了消灭成为顾府女婿候选人的可能性，钱胜成自作主张地跑到孟夫人面前去展现他的粗鄙行为，原以为孟夫人作为官家夫人，不会看得上这样的他，哪知他反而被选上了，你们两今天就不用去面对顾秀了。”

　　顾江等人则在想孟夫人的违反常理的行为不会隐藏着什么关于死亡规则的关键信息，此时的钱胜成也是同样怎么也想不通。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自从被确定为顾府女婿候选人之后，钱胜成就被打击地有些精神恍惚了。

　　钱胜成明明看到孟夫人对他的粗鄙言行皱眉不已，接着她居然怜爱对他说道：“你也是可怜，但你这情况做我们顾府的赘婿更是合适，今晚就和我儿见见，看看我儿是否喜欢。”

　　说完这话，孟夫人诡异地笑了。

　　听到这话，钱胜成当时都傻了，根本就没来得及拒绝，也没注意到孟夫人的神情。

　　接着，钱胜成就被顾府的仆人安排洗漱换衣，整个人整体被打扮了一番，对此，钱胜成更觉得自己的死期将近。

　　此刻的钱胜成，就好像在享受最后的断头饭。

　　可是，钱胜成回顾还有谁能帮助他时，就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误入此间的同伴全部都推入了对立面，连他原本的员工现在都可能因为于雅叶的死对他见死不见。

　　钱胜成明明看到白巧冰就站在门外的丫鬟中，他朝白巧冰求助喊道：“救我！帮我去求求顾江，让他看在同校的份上救救我，我出去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在违法的边缘钻空子。告诉顾江，我罪不至死，他会救我的，还有，我知道于雅叶为什么会死，我说，我会全都说出来的。”

　　可惜，白巧冰无动于衷，同其他丫鬟一样目不斜视，混在真正的古代丫鬟中毫不违和。

　　钱胜成至此，也知道没有用了，白巧冰不会替他传任何一句话。

　　白巧冰曾经是钱胜成最看好的手下，她是他原本要安排到红娘事务所分店店长位置的人，她不像古淑一样每成功一单业务总是偶尔会冒出来一些道德愧疚感，需要他时不时安抚；她也不像岳蕊一样企图心太强，无时无刻都表现出那种要脱离老板出去单干的野心；更不像于雅叶那个姑娘一样对他言听计从，对他过分崇拜以至于不管其他；当然同样不像简妍秋仅仅是为了钱、为了利益，选择了性价比更高的这条路罢了。

　　白巧冰更多的是不在乎，不在乎世俗的道德，甚至可能不在乎法律，钱胜成甚至觉得她可能只是随意地投了简历，然后被应聘上后也懒得换工作而已。

　　甚至，钱胜成其实很难想象到白巧冰这样的人居然是最懂人心的人。

　　钱胜成当初选择用女性来做恋情指导，就是因为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女人才知道女人会在哪一方面最容易被打动。因此，他特意招聘了不同性格的几名女性来应对差不多类型的业务对象。

　　原本，钱胜成以为白巧冰只能处理冰山美人类型的业务，但是最终是白巧冰其实各种类型的女性追求难题放在她手中都容易成功。

　　这都源于她对人性的了解。

　　钱胜成懊恼道：如果，如果他现在遇到的是简妍秋，他都能够有一线生机，偏偏是白巧冰！

　　为什么是白巧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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