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历史学渣穿成女皇》大西洋暖流

23、第二十三章

　　感业寺是一座皇家寺院，寺中尼姑基本上都是前朝妃子或有名望身份的世家大族小姐。

　　武宸刚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还不错。她上初中时跟父母去过五台山，虽说香火鼎盛却远不及千年前一座尼姑庵热闹。

　　许是寺中皆为女子，焚香比其他寺庙更甚。除了一般的焚香，这些深宫里出来的女子大都会调香，时常能闻到一些名贵香料的气味。

　　寺中前辈安排新来的宫妃住下后，第二日便开始分配任务。在这里没有下人伺候，衣食住行全靠自己动手。

　　且不说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连武宸这样祖上三代贫农、工薪家庭出身的劳苦大众家的女儿，在经过十二年的后宫生活都无法适应普通百姓的辛苦。

　　武宸今日的工作是打扫寺院。她需要把庭院中的落叶全部扫净，再去擦佛堂的地板，最后是佛像。

　　武宸拄着扫帚望天，一片枯叶缓缓落下。六月的长安已经入夏，清晨便觉得燥热，在院子里活动一番，更是汗流浃背。寺院不比皇宫，要洗澡还需自己劈柴烧水，宫妃众多根本轮不到武宸。

　　哗啦、哗啦－－

　　蝉鸣声伴着扫地声此起彼伏。

　　井台边上，一位嫔妃正欲打水。她弓着腰使劲摇动辘轳，待把水桶放下去后却怎么也舀不到水。木桶轻很容易浮起，她不懂如何下绳只能干着急。

　　武宸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放下扫帚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嗯，你看那桶怎么都进不去水。”她忙活的满头大汗还是不得要领，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她今日的三大缸水还一桶未担。

　　武宸扶着辘轳朝井里望了一眼，想起旅游时团里的阿姨看到有水的古井，纷纷试着打水的热闹场景。当时老爸在旁边说什么来着？

　　［你要把绳子荡起来，让桶口沉下去。］

　　武宸抓着绳子左右摇起来，木桶一歪，进了水立刻往下沉，井绳瞬间被拉直，辘轳也跟着转起来。

　　“你扶住辘轳！”武宸说。

　　她闻言赶紧抓住辘轳摇手，这才让下沉的水桶停下来。两个人一起转动摇手，一桶浑浊的水被打上来，武宸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水怎么这么浑？”武宸问。

　　这位姐姐把水桶拎下来，笑着说：“我听小尼姑说，井水都是这样，放一放就好了。宫中用的都是山泉水，自然不能和这里相比的。”

　　武宸点点头，说：“姐姐打水吧，我去扫地了。”

　　“谢谢你啊，武才人。”

　　“这里没有武才人，姐姐又忘了寺里的称呼了。我叫惠恩。”

　　“一时习惯了改不了口，惠恩，我记住了。”她小心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寺里的尼姑听见，不然少不了一顿数落。

　　武宸拿起扫帚左右开弓，终于赶在中午开饭前，把院子打扫干净了。她拿着碗筷去饭堂排队打饭，不由地想起高中食堂抢饭的欢乐生活。可惜寺里一日三餐皆是素食，一个桶里装粥，一个桶里装菜，旁边是胡饼和馒头。

　　排到武宸的时候，她定睛一看，又是白菜豆腐汤，瞬间没了胃口。

　　小师傅往她碗里扣下半勺菜，不但清汤寡水，还只有白菜帮没有豆腐块。

　　“下一个！”

　　武宸往旁边走，心想：这手法一看就是食堂大妈的老祖宗！

　　“惠恩在吗？”不知是谁在门口喊了一声。

　　武宸连忙举手说：“我在这呢！”

　　“你出来一下。”

　　武宸护着碗穿过人群，原来是寺院的住持找她，她恭恭敬敬地问：“师父找我何事？”

　　住持慈眉善目地对她说：“你家人来看你了，在禅房里，你快去吧。”

　　“家人？难道是－－”武宸欣喜若狂，连碗也不要了，拎起裙子直奔禅房。

　　一推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她俩看到武宸激动地热泪盈眶，把武宸给哭蒙了。

　　“女儿你受苦了！”老太太哭的止不住声。

　　武宸恍然大悟，这不是武皇的母亲杨夫人吗？一别十二载，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母亲呢。

　　“母亲何故如此伤心？女儿不是好好的吗？”武宸赶紧扶她坐下，打量着身边的女子说，“这是小妹？我都认不出了。许配人家了吗？”

　　“去年给她许配了人家，姓郭。”杨夫人似乎不愿提起这门亲事，敷衍地说。

　　长安姓郭的官不少，武宸一时还真想不起谁家有适龄男子可配妹妹，“哪户人家？”

　　武小妹看了眼母亲，对二姐说：“他父亲是地方一县令，并非显赫人家，二姐入宫多年，自然不知道此人。”

　　杨夫人唉声叹气的对二女儿抱怨，说：“上元节看花灯回来，就看上了这么个人，我跟你大姐说了她多少回，非要下嫁。我是管不了她了！”

　　武宸忙打圆场说：“既然是小妹自己相中的，以后必定不会后悔。大姐今日没来嘛？我入宫时她就定了亲，这会怕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你入宫第二年，顺儿就成亲了。她最近刚刚生产，没有一同前来。顺儿膝下一子一女，今后也算是有了依靠。只是贺兰越石身子不好，怕是不能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了。”杨夫人可叹自己命苦，三个女儿没一个幸福的。

　　武小妹见姐姐生活清贫，心疼地说：“二姐缺什么尽管告诉我，下次我给二姐带来。”

　　“这里吃穿用度都是统一分发，不用麻烦小妹了。我如今是替先帝修行之人，哪里还能周全自身，就这么过吧。”武宸一来不想麻烦别人，二来若是她过得比别人好，只怕日后生出事端。

　　武宸刚才听说有人来看她，竟妄想是李治来接她回宫。真是自作多情！要是李治真的在意她，怎么都会在她出宫前对她说点什么吧？可叹他现在忙着大封后宫，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杨夫人拉着武宸的手说：“女儿别怕，为娘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你回家修行。出宫的妃嫔那么多，你又不是四妃九嫔，不会惹人注目的。你再坚持些日子！”

　　武宸连连点头。要是能跟随母亲回家也不错，虽然不能再嫁，起码不用自己干活，吃穿也能比寺里好一些。李治就让他跟王皇后白头偕老吧！

　　…

　　太极宫。

　　“陛下，这是先帝后宫嫔妃出宫名册，请您过目。按照惯例，有子女者跟随子女出宫，无子女者一律出宫修行。”

　　李治嗯了一声，让太监把名册放下，问：“萧淑妃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一切都按她要求的办，不可有半点差池。”

　　“陛下放心。”

　　李治又细细盘点，前朝大臣加官进爵，后宫妃嫔依祖制封赏，并无遗漏。

　　“陛下，萧淑妃在外求见。”进门禀报的宫女叫秋月，她原是伺候武才人的，宫妃出宫后她就被李治调过来留用了。

　　李治抬眼，说：“让她进来。”

　　萧淑妃一进门就扑到李治身边撒娇，“陛下圣安！臣妾早就准备好晚膳，见陛下迟迟不来，臣妾只好亲自来接陛下了。”

　　“爱妃心意，朕都知道。只是前朝事多，尚未处理完毕，耽搁了。”李治近日来一看到她就头疼，明知萧淑妃请他吃饭是假，撺掇他封立儿子李素节是真。

　　李治虽然有四个儿子，但如今宫中只有萧淑妃的儿子略显尊贵，封的太急怕皇后不高兴，不封萧淑妃又催的紧，李治恨不得整天躲着她。

　　“爱妃先回宫去吧，朕批完折子就去看你。”李治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扒开，哄她离开。

　　萧淑妃非但不起身，还黏在李治身上说：“陛下如此操劳，当心累坏了身子。臣妾让他们把晚膳端过来，臣妾陪陛下一起用膳吧？”

　　“朕不饿……爱妃回宫去吃吧。”李治拿起一本折子，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陛下～”

　　李治没理她。

　　“陛下？”

　　李治侧了侧身子，不去看她。

　　萧淑妃见李治不搭理她，只好起身离去。待她一走，李治放下折子，对秋月摆摆手，说：“传膳吧。”

　　忙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饿？！

　　…

　　李治饭吃到一半，王皇后从天而降。她跟萧淑妃是死对头，从东宫一直斗到后宫。如今王皇后因比萧淑妃早嫁给李治几年，连儿子都没有的她就轻易当上皇后，萧淑妃自然看她不顺眼。

　　刚才听说萧淑妃又来找李治，王皇后假借汇报后宫事宜为由，也来找李治了。

　　王皇后进门没看见萧淑妃，只有李治一个人在用膳，心中窃喜。

　　“陛下用膳怎么不叫臣妾前来侍候？”王皇后在李治身边坐下，拿起筷子替他布菜。

　　李治自从娶了王氏，哪里见过她如此温情脉脉？一时手足无措。

　　“这种事让宫人做就好了，皇后要不要一起吃点？”

　　“陛下吃吧！臣妾吃过了。”王皇后出身名家，衣食出行皆有章可循。几时吃饭，几时更衣，几时入寝。像食不言寝不语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这些本来是正统的礼仪规范，但李治偏偏不爱拘泥这些小节。加上李世民出身戎马，也不在意这些，所以李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王皇后过于刻板，显得少了些人情味，李治并不喜欢这个妻子。但她毕竟是父皇给他娶的，封后的时候长孙无忌一直拿“先朝所娶”为由，非要李治立她为后。这才成全了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