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念清风

4、第 4 章

　　天差不多黑了，小三生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野梨还是饿了肚中酸水直冒，以前饿了就只是肚子难受而已，这会还直冒酸水，小三生赶紧赶着牛往回走。

　　回到牛棚，小三生把怀里的野梨拿出来在胸前擦了擦给哑巴。把牛拴好又抱了把干草过去给它们夜里吃，小三生过来蹲在哑巴旁边。

　　“哑巴哥哥你身上的伤口还难受吗？”

　　小三生拉开哑巴的衣服看了看，还是火灰糊着伤口，看不到有血流出来，有些高兴，“哑巴哥哥只要等它结了痂出来差不多就该好了的。”

　　忽然小三生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小三生揉了揉肚子，哑巴手里放着一直没动的梨忽然伸到小三生的面前，小三生愣了愣明白过来哑巴的意思，给推了回去。

　　“我已经吃过了，等会小香爷爷也要来给小三生送吃的，哑巴哥哥你自己吃吧，而且哑巴哥哥你还要吃药，吃个野梨酸酸的嘴里也舒服些。”

　　哑巴瞥了眼小三生腰间的药草，手放了下来，小三生给哑巴收拾了一下拿着碗关好门就回去了。

　　回去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小三生看水缸里的水也不多了，拿了水桶去井里打水，离小三生家不远就有一口井，小三生来回打了四五桶水才放下桶，小三生两只手轮着使力的，两边的裤脚都溅湿了。

　　小三生又把衣服收了小香爷爷才来，带了一个馒头和一碗味儿咸咸的地瓜糊糊，小三生狼吞虎咽把地瓜糊糊给吃了个精光，洗干净了碗又喝了一大半碗水，开始烧火熬药。

　　小三生把馒头掰了半下来坐在灶火头一边看着火，一边揪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馒头往嘴里放，等手里的馒头吃光了，药的味儿也煮出来了些，坐在灶头离得近小三生呛得难受，加了把柴火开了门坐在床上等。

　　瞌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又是弄到月亮都到另一边天了小三生才端着药汤往牛棚里去。等哑巴把药吃了，小三生把怀里的半个馒头拿了出来该他。

　　“吃馒头压压嘴里的药味。”

　　馒头还是软软的有些温，哑巴没接看了眼小三生的肚子，小三生没注意他的眼神，干脆自己揪了一块下来往哑巴嘴里塞，看哑巴嚼了两下吞下去了，开心的笑了笑又揪了块喂哑巴，哑巴吃了下去主动把小三生手里的馒头拿了来。

　　“那哑巴哥哥你自个吃小三生就先回去了呃唔。”

　　哑巴撕下了块馒头往小三生正在说话的嘴里塞，小三生嘴一合咬到哑巴的手指了，小三生张嘴哑巴把手指缩回去，小三生嚼了嚼嘴里的馒头说，“哑巴哥哥小三生吃过了，你自个吃吧。”

　　哑巴又撕下了块馒头还是往小三生嘴里放，这一次小三生看着哑巴的手向他来时就往后退，“哑巴哥哥你自个吃。”

　　小三生往后退得太厉害一屁股坐地上了，哑巴手长馒头还是放小三生嘴里了，小三生嚼了嚼看哑巴撕了馒头还是往他嘴里送，干脆就坐着了，也伸手揪馒头往哑巴嘴里送，哑巴嘴一开始是合着的，小三生拿着馒头在他嘴唇顶了顶，哑巴才张开嘴。

　　两个人撕着馒头往对方嘴里送，很快半个馒头就吃完了，小三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抱了干草往哑巴身上盖了盖。

　　“这夜里有些冷了。”

　　小三生正要走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在哑巴身边蹲下，“哑巴哥哥你要不要上茅房小三生帮你。”

　　哑巴看了小三生眼，摇了摇头。

　　“那小三生就回去了哑巴哥哥。”小三生打了个哈欠端着碗回了。

　　第二天早上小三生起来洗了把脸就听到屋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叫他。

　　“小三生哥哥小香儿来了！”

　　小三生听到声音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两只眼睛把小香儿上下看了个遍，“小香儿前几天你没事儿吧？”

　　小香儿就小了小三生个把月，个头和小三生一样高，小香儿脸儿红扑扑头上用小红绳绑着两个弯弯的羊角辫，穿的虽然不知什么好料子，可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小三生又瘦又小跟个竹竿似的，这样看着小香儿反倒像是比小三生大的。

　　小香儿手里捧着个大碗，“小三生哥哥爷爷让小香儿来给你送饭，”

　　小三生接了碗，边往屋里走边拿开上面盖着的碗看了看，是四个大馒头。小香儿跟在后头，小三生回头问了句。

　　“小香爷爷怎么让你来了？”

　　“爷爷说你今天要去砍柴，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小三生开心有伴正要应，忽然想到牛棚里的哑巴，不知道小香儿知道了会不会告诉小香爷爷，小三生犹豫了下，“小香儿我今天要砍柴不能和你一起玩的。”

　　小香儿眼睛弯弯冲他一笑，摇了摇腰背后挂着的一个鼓囊囊的小包，“小香儿知道，小香儿是来帮小三生哥哥的，小香儿的晌午饭都准备好了。”

　　小香儿好意小三生不想驳了去，可是他等会还要去给哑巴送饭，牛棚里味儿大小香儿可能不会进去，可是他的馒头和水要怎么拿去。

　　小三生掰了半个馒头就着半碗水边吃边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往他看一眼的小香儿想着要怎么办，小三生半个馒头都吃完了也没想到什么法，小三生把剩下的三个半馒头都塞怀里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打算今个儿就只能委屈哑巴吃干馒头了。

　　小香儿看他吃好了，盯着小三生鼓鼓的胸前，伸出指头戳了戳，噗的笑了声，“小三生哥哥我们要走了吗？”

　　小三生也笑了笑把怀里的馒头往里面拢了拢，“嗯，我拿了砍刀就去。”

　　小三生拿了砍刀出门，忽然小香儿又问，“小三生哥哥你带了水吗？”

　　小三生回头愣愣的眨了下眼，“山里有水喝。”

　　小香儿捂着嘴又笑了，从自己背后的小包里拿出一个一寸长的小竹筒给小三生，“我就知道小三生哥哥最懒了，早就给小三生哥哥也装了水来。”

　　被小香儿笑话，小三生有些不好意思了，干黄干黄的小脸微微发红，小香儿见他这样更是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小三生把竹筒也放怀里了，矮矮瘦瘦的小人胸前鼓鼓的，看着特别滑稽，小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三生哥哥小香儿明天也给你缝一个布袋。”

　　小三生关了门，一手拿着砍刀扭头看着小香儿，“小香儿你会缝这个啊？”

　　“当然啦。”小香儿仰着脑袋一脸骄傲，把贴着屁股上的包往前拨了拨，“这个就是小香儿自己做的。”

　　“哇啊，小香儿真厉害。”

　　“刘姨姨教的小香儿，小香儿可不只会缝这些，刘姨姨也教了小香儿绣花儿，等小香儿学会了绣个小香包给小三生哥哥。”

　　小三生嘴巴咧得老大，眼睛笑眯成一条线，重重的嗯了一声。

　　两个小人一蹦一跳说说笑笑一路走到了牛棚，小三生让小香儿就在外面等，小三生自个进去还转身把门给掩上了，幸好外面的小香儿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小三生把怀里的小竹筒和三个馒头拿出来，小三生的怀里就剩半个馒头了，胸前一下子就瘪了下来，哑巴静静的看着他。

　　小三生抬头冲他一笑，又赶紧去把牛牵出来，牵着牛还没出门，外面的小香儿就喊了声。

　　“小三生哥哥你快点儿。”

　　小三生连着应了两声，回头看躺在干草上的哑巴，哑巴也听到声音看了眼外面然后看着小三生，小三生声音压得低低的。

　　“这是小香儿，她知道你在这儿一定会告诉小香爷爷的，小香爷爷一定会把你交给官兵的，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告诉小香儿的。”

　　说着小三生打开门牵着牛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把门关得严严的。

　　哑巴看着门案听着外面落锁的声音，低头定定的看着自己身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三个馒头和放在他手边的小竹筒。外面小三生牵着牛和小香儿有说有笑越走越远，哑巴手移到了竹筒上，放在上面不动了，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三生牵着牛和小香儿一起边走边寻了处草地，捡了个结实的木桩子，用砍刀把一头削了两下，差不多削尖了，用刀背敲着钉在了草地上，木桩子陷进去了大半，小三生用手抓着摇了摇，摇不动就把牛绳拴在上面了。

　　“小香儿你就在这等我，我去砍会柴。”小三生抹了把头上的汗道。

　　“不要，小香儿也要去。”

　　小三生看了眼边上低头悠闲的吃着草的两头牛，小香儿知道小三生想着什么，看着木桩子道，“这牛跑不了的。”

　　也该不会有人来偷吧，小三生这样想着点了点头，带着小香儿往林里面走。

　　这正是落叶木枯的季节，柴火不难找，小三生砍着枯木，砍倒了后把枯木集中到一个地，把枝桠都砍下堆好再把树干砍成差不多长度堆好，小香儿也到处捡着小根的柴火。

　　小三生砍柴空档不时的爬树上眺望空地里的牛，看它们好好的还在那又下来砍柴，小三生把砍好的柴火找了根藤条，对折一拧把柴火捆好，小三生砍好了两大捆柴火，小香儿也捡了一捆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