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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重遇 ...

  •   “你在这干什么呢?”泽西眨眨眼,她也眨眨眼,适时有微风吹动他的发梢,他身穿黑色军服,身形挺拔地站在树荫下,风吹动树叶,带出轻微的飒飒的声响,从树叶间筛落的光斑印在他的脸上,也印在地面上。

      叶岩深吸了口气坐起身来,只觉她刚才所听见看见的,不过是她白日的一场梦境。而她的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印着夸克星的明信片?

      “你来多久了?”叶岩与他刻意隔出一段距离,问道。

      “没算过,”泽西顾自在她身边坐下来,眉头接着皱了起来,“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叶岩没开口,只是避开他的视线。

      是了,她必须得承认,哪怕是在此刻,她的脑海中其实还不断回放着方才的画面,比如安德鲁告诉她的那些事实,又比如贝拉女王就是她真正的母亲的事。而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么泽西与她,就该是道德层面上的世仇了。

      “为什么不说话?”泽西又问。

      “你为什么说最近不能见我?”叶岩想起了他之前发来的微信上的话。

      “因为一些原因。”

      “什么原因?”

      泽西再迟钝,此刻也感觉到了她忽如其来的强势,这种改变并不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里换了一个壳子,换了一张脸,而是内里的质地,变得不同,甚至尖锐了。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泽西抬起空空如也的手腕,声音透出一丝压抑,“那天之后,它就断了。”

      “什么那天?”叶岩锁眉,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倒是让泽西奇了,他歪着头看她的眼,尽管这并不是一张他熟悉的脸,但他显然还是读出了这上面的迷茫,这种迷茫也让他瞬间豁然开朗。

      “就是你主动勾引我的那天,”他凑近了,在她的耳珠边低道,“这位小姐,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什么都忘了吧,啊?”

      他的尾音上扬,甚至有些恶意添了口她的耳珠,“亲亲大宝贝,哼?”

      叶岩脑中霎时间轰的一声,像是有一栋大楼在顷刻间里坍塌,她站起身来,身体都仿佛有些不平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明明那天,她是和……

      “你骗我。”她煞白了一张脸,看定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他看着她,一脸地义正言辞。

      也是,白景言对那件事从来只字未提,只是她看见房间是他,便心甘情愿的以为。她握紧手心,只听他在耳边继续:

      “对人做了那种事再把人一脚踹开,说你是个坏女人,果然没有冤枉你。”

      叶岩咬着唇,此时除了闭口不言,好像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说,她握紧拳,很想上去揍对方一拳,但手都举起来,却还是重重给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子。

      “那个人是我,就让你这么讨厌?”泽西也站起来,即使在这个世界,他还是比她高出太多,他看着她,表情就像当时那只会在海风吹拂的深夜偷偷在床边看她的小猫一样,那不过是她随手救下的猫,它就这么跟定了她,虽然好像不怎么爱跟她玩,但却在最后那个危急关头救下了她。

      “你就是很讨厌,非常讨厌。”她握紧拳,努力装着镇定,“现在你满意了吧?”

      一阵的沉默,像无声的钟敲响在冗长的时光里。

      “可你也别忘了,就是这么让你讨厌的我,先占有了你。”泽西冷笑声,表情凶狠乖张,他抬手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他,“白修尔,他永远没有机会了。”

      “你!”

      “你恨我也没用,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终于松开她,嗓音低沉,“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

      .

      叶岩后来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终端’退出,再从水库回得旧宅。

      她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明明是骑得共享单车过来,但为什么扫码扫了许久还是打不开,后来在秋风中定睛看了许久,才知道她在用微博的账号重复扫着单车上的那个二维码。

      原来,所谓的爱情真的会让人丢掉智商。

      再后来,就是旧宅里的事。

      准确说,它发生在庭院里。

      白景言不像林恩,即使明明知道那把备用钥匙就放在院角的陶土花盆里,他也还是不会进门,多半是见她没回来,他就索性坐在小院子里的横椅上等。

      他穿着件灰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修长的手中握着手机,手机中正在播放着新闻,在他的面前,原木色的桌面上摆着一束扎成漂亮形状的惹眼的红玫瑰,他听见了动静,便很快站起了身。

      叶岩本想表情自然地去打个招呼,但临到关头,还是没发出声来。于是话就被白景言先说了,他将那束红玫瑰抱在胸前,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但表情还像是个少年,他的嗓音温润中带出一丝难得的紧张,他说:

      “小岩,我好像还没送过花给你。”

      说话间,他戴着和她一样的戒指的手指轻轻地在那玫瑰上拂过,继续,“他们说,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要买玫瑰花。”

      他的话音落下,叶岩的眼泪没忍住就流了下来,她别过脸,手捂在脸上,低低地呜咽。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明明这个人是骗了她,一定是他故意出现在她的房里,好让她误会。可他偏偏还要花心思买花送她,买那么一大束的玫瑰,女孩子都不会拒绝的玫瑰。

      “你怎么了?”他顿时有些慌措,他一手抱着花,一手去抱她。

      浓郁的花香便从风中很自然地飘了过来,那么恰好的,混着他身上灰色香根草的香水味,让人不禁去想,甚至要去替他辩解,这些怎么能是假的呢?

      怎么能呢?

      “我都知道了。”她咬唇,抬头看他,“知道那天那个人不是你。”

      他微微张嘴,嘴型仿佛在说“哦”,但实际上并没有,风中只有他们彼此呼吸的声音。

      “因为不是我,所以你后悔了?”他将花缓缓放进她的车篮里,清隽的凤目中有一闪而过的潮湿,就像是秋意绵绵的雨,无声地洒落上了心田,“你知道吗,在你醒来以为那个人是我的时候,我心中竟是开心的。”

      “也许你觉得我做这些都很刻意,别有用心,但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我真的怕你会爱上他。”他的手牵起她,很轻也很用力,“毕竟他才是那个与你有着共同契约的人。”

      “但也是他的父亲间接毁了我的母星……”叶岩闭上眼,脑海中那被末日吞噬蓝色星球的画面一帧帧的重复着,就像是故障了的相机,“是的,我都知道了。”

      他的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小岩,我们进去再说好么,外面风大。”

      她点点头,抬头看他的手中还抱着那束花,不知怎地就变得很难过。

      这明明就应该是她在梦中期待过的场面啊,她喜欢的人,她喜欢的花,还有这小小的满是记忆味道的庭院。

      “我知道你很难过,”白景言叹了口气,他看着她湿润的眼睛,替她轻轻拭了拭,“但命运就是这样,你信心百倍,以为自己把握住了,但偏偏还是会发生那么多的阴差阳错,无可奈何。”

      “这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她吸了吸鼻子,片刻后才从包中拿出钥匙。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就像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他的声音与大门打开的声音一同落下,“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成长用是许多年,但也有一些人,是在一夜间。”

      “小白,你应该去写诗了。”叶岩进屋,终是将他手里那束花抱了过来,摆在了玻璃茶几上,“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束花,谢谢你。”

      白景言听她已经改口了称呼,心中也略略安慰不少,他微微勾起个笑,在她身边坐下,口吻半真半假,“林恩不是之前都送你么,还是带花盆的那种。”

      “那不一样。”

      “是花不一样,还是人不一样?”

      “都不一样。”叶岩转过脸,嘴角不自觉有些翘了起来,“林恩的醋你也吃?”

      “我不仅会吃林恩的醋,还会吃泽西的醋,”他也看她,一双沉静的凤目里像只有她,“这位小姐,你上辈子一定是皇宫里的厨娘吧?”

      “厨娘?”

      “不然为什么做什么都要放醋呢?”

      “油嘴滑舌。”叶岩别过脸,故意不去看他,倒是他也不在意,只是站起身来,从冰箱里拿出几只金灿灿的橙子,就着水龙头里的水洗干净了水果刀,斯条慢理地切起来,“那,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就是,”叶岩说着,靠向了沙发,她的脑子开始转起来,思路也逐渐清晰,“首先,当然是想办法解决茶区辐射的的事,毕竟这件事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虽然现在金晖石不在泽西的手上,但事情是因为他的塔台,他总得出一份力。”

      白景言“嗯”了声,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锋利的水果刀刀柄,在砧板上将那橙子先去皮,再切块,他的手法娴熟而流畅,显然是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就连那橙子在他手里,也好像变成了一块块匀称工整的艺术品。一只切完,又是下一只。

      “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我爸就是我爸,既然他给我留下了暗号,哪怕很难,我也得找到他。”叶岩直起身来,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他的纤长匀净的手指。

      白景言的余光注意到那目光,停下了切橙子的手,“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就是一个陷阱呢?比如,是那些人让你爸爸提前录好那句话,只是等着你上钩什么的。”

      “那我也还是得试一试,”她微吸了口气,嗓音低下来,“毕竟除了他,我也没有别的爸爸了。”

      气氛骤然沉默了一阵。

      “既然你是坦桑星的王女,又怎么会没有爸爸。”白景言摇摇头,重新将第二只橙子切起来,再次开口,“对了,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是……”叶岩猛然想起安德鲁最后跟她说的话,叫她不要轻易相信周围的人。“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白景言挑眉,且听她忽而又道:“为什么你知道我是王女,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他手下一顿,倒是没想到,她竟会先反将他一军。

      “你真想知道?”他抬手将橱柜打开,取出个黑边白底的陶瓷盘,洗干净了,再将切好的橙块逐一放上去。

      “因为我不是王子,所以就不会去介意你到底是不是个公主。”他将成盘子端过来,用牙签戳上其中的一块,递给叶岩,“感情不应该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改变,你说呢?”

      他的话滴水不漏,笑也滴水不漏,叶岩将那橙子接过来,她静静看向他,只是看着。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她咬了口橙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也许有些事好得太过,总不像是真的,也许是因为安德鲁的话,让她变成了一个思想上的怀疑主义者。

      “如果你不信我,那我说什么都你会怀疑,哪怕你表面上说相信,”白景言竟也没生气,不过是再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叶岩,如果按你们星球的律法,订了婚,我就是你的人了。”

      叶岩顿时“啊”出声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答,先说了句委屈求全的让她心软,再又跟了句直教她面红心跳的。她的脸登时烫得不像样,而他的唇也在不动声色间贴了过来,奈何那一小块橙子还含在她的嘴里,他倒也不嫌弃,竟是以唇舌帮她咬了起来。

      酸甜的橙汁瞬间充盈在她的口腔,她的眼珠子也好像转不动了,身体更是像在瞬间变成了条榆木,他的手透过她薄薄的雪纺上衣揽住了她的后腰,熨帖着她整片后脊都仿佛烧着了。

      “我……”她想开口,但尾音又很快被他尽数吞没。

      他的凤目笑起来,很像是含情无限,他的嗓音明明清冷,偏又带出蛊惑,“不会么,我教你。”

      “小白,嗯……”她喘着粗气,连话也好像说不利索了,她看着他,看那眉目宛如三月春光之中一片慢慢洇染开的墨色山水。

      在这瞬间,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高阳公主会爱上辩机,大概是因为她虽无心向佛,却耐不住佛前总是端坐着一名清俊的高僧。

      不,是个诱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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