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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杨逍看着青樱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傻了?”
      “弹指神通是东邪的绝学,除了弟子,应该只传给了杨过,你的武学……与桃花岛有旧?”
      “丫头,你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青樱的确所知渊博,远远超出杨逍所想,“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你方才提到的一阳指,是什么?”
      “那是南帝的祖传功夫,没记错的话,他的随从渔樵耕读里,似是也有人练了这功夫。”
      《神雕侠侣》的故事青樱虽然读过,但在细节上,确实记得不太清楚。她记得渔樵耕读是大理皇室的护卫,但至于自己这具身体——武青婴的祖上武家到底是渔樵耕读中的哪一个,确实是不知道的。
      “你说的这门功夫,怕是已经失传许久了。”杨逍回忆这些年在江湖闯荡,从未见过这样一门功夫,“当年黄蓉女侠在世之时,丐帮何其风光,如今也是衰败到和巨鲸、海沙这等小帮派相提并论了。”
      “你既会弹指神通……”青樱以前只清楚杨逍武功高强,乾坤大挪移练到第二层,对弹指神通倒是不太了解,如今不禁疑惑,“按理说,郭襄是东邪的外孙女,峨眉与你师门,理当有旧才是啊!”
      “那又如何?”提起峨眉,杨逍眉间不禁皱起,“灭绝那个老尼!”
      见杨逍难得动怒,青樱猜测:“难道你这趟下山受伤,也和灭绝有关?”
      杨逍看向青樱,没有正面回答,却迟迟才开口:“丫头,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我若是没点本事,又如何一人走到这西域?”青樱想起自己一路所见所闻,还有那些有惊无险,“于我而言,唯有生死称得上大事,可有些事,虽不是生死,却也生不如死。”
      杨逍知道青樱指的是什么。
      坐忘峰下初见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脸抹上灰,头发盘成发髻扣在帽子里,便是为了让人乍一看不辨雌雄。
      杨逍问了许久以来心头的疑惑:“为什么死不了就没事?”
      他身上带伤,青樱会不让他喝酒;不悔被烫伤,青樱会帮她处理包扎;可唯有对她自己,却是把“没事,死不了”挂在嘴边。
      “因为……”
      因为什么呢?
      青樱垂下眼:“你一定要知道吗?”
      “我想知道。”杨逍知道,青樱这个表情,只怕眼中已经含了泪,他清楚,这应该也与青樱那段“欲盖弥彰的悲伤”有关,“若你实在不便说,也不必勉强。”
      “没什么不便的。”青樱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颤抖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哭腔,“不过是我的自我催眠而已。只要死不了,就没什么不能扛过去的;只要死不了,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还好,我还能继续。”
      “累了就歇一歇,”杨逍虽然不是很明白青樱到底坚持什么,“受伤会疼、生病会难受,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我没法停下。我怕自己停下了,就再也跑不动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青樱懂的。所以,她不敢停,不能停。
      一壶酒已经见底,青樱看着酒杯中的半杯酒:“杨左使,还有酒吗?”
      “你今日已经喝了不少。”
      “怎么?舍不得你的酒?”
      “你这些日子喝了我多少酒,我可是都要讨回来的。”杨逍从青樱手中拿走酒杯,看着杯口那浅浅的唇印,想着初见时这姑娘灰头土脸的模样,“只不过,往日里,这一壶酒是你我各一半,今日你一人喝了一壶,只怕明日起来会宿醉头疼。”
      “我可别小瞧我的酒量。”
      “为什么想喝醉?”
      “我千杯不醉。”
      “那你为什么想喝醉?”
      青樱本想吹嘘一下自己的酒量,却被杨逍此话戳中了心思:“……你怎么知道我想醉?”
      “你有心事。”
      青樱没有否认,“谁没有心事呢?杨左使不也一样吗?”
      杨逍笑了:“我多大年纪?你才多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青樱知道杨逍不理解,不欲争辩:“就当我少年老成吧!”
      少年老成?
      杨逍看着青樱,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生了几分好奇。
      “你的人生还长。”
      “人生经历,可不是以年岁长短衡量。”
      杨逍微微颔首:“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居然同意?”
      “你说的有理,我自然同意。”杨逍瞥见天边已经依稀有了鱼肚白,“你常常睡不着吗?”
      青樱动作一僵,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偶尔会睡不着。”
      看出青樱还在掩饰,杨逍没有戳破。
      “你身上有伤,还是早些歇息吧!”
      没想到青樱还记着自己的伤,杨逍念及往事:“当年我曾经装了一个月的伤重,就为了骗晓芙留下来。”
      青樱的注意力果然被杨逍的故事吸引:“她真的留下了吗?”
      “她……当时本可以走的。”
      那段时间,是杨逍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

      这是青樱第一次从当事人的角度,听杨逍与纪晓芙的故事。对杨逍来说,与纪晓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他回味一生。
      以前看书的时候,虽然知道纪晓芙用女儿的名字表达了自己对杨逍的情谊,但一切对青樱这个读者来说,都不过是看一段故事。现如今,听杨逍说起的,是另一个角度的、完整的过往。这个故事里,不是纪晓芙的“弟子不能拒,失身于他。他监视我极严,教弟子求死不得。如此过了数月,忽有敌人上门找他,弟子便乘机逃了出来,不久发觉身已怀孕,不敢向师父说知,只得躲着偷偷生了这个孩子”,也不是不悔的“我叫杨不悔。妈妈说:这件事她永远也不后悔”。
      于杨逍而言,他与纪晓芙之间发生的一切,自晓芙死后,便只能藏在心中,如今,也是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说起。
      “你和纪晓芙……”青樱想起杨不悔与殷梨亭终成眷侣的结局,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好奇,“冒昧问个问题。”
      听到“冒昧”一词,杨逍微一皱眉,心中些微有几分不快:“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至此?冒昧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杨左使今年贵庚啊?”
      “咳——咳咳咳——”
      杨逍万万没想到是这个问题,竟被自己呛到了:“你这是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自遇见杨逍之后就不止一次浮上青樱心头。
      纪晓芙和殷梨亭是未婚夫妻,理应年龄相仿;
      杨逍与纪晓芙的师伯灭绝师太因孤鸿子结仇,想必两人年龄相差也应不大;
      杨不悔与殷梨亭结成连理之时,杨不悔至多二十左右,殷梨亭大概四十,虽然这大概是近十年之后的事情,可杨逍如今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啊?
      “要不你猜猜?”
      “杨左使驻颜有术,猜不透。”
      “大胆猜。”
      “知……天命?”
      杨逍被气笑了:“我这么年长吗?”
      “那……不惑?”
      这个答案杨逍勉强满意:“再猜。”
      “起码过了而立之年吧!”
      “杨某年近不惑。”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虽说杨逍说他年近不惑,想必应当是三十八九,倒是比青樱以为的,要年轻一些。
      她想起初见时以为杨逍四十来岁,倒是相差不大。
      “这么算来,你大败孤鸿子那会……”青樱从未细想,如今算来,杨逍想必也是少年成名的高手。
      “那会我初出江湖,弱冠之年。”
      “那孤鸿子?”
      “他是灭绝的师兄,年纪不小,本事不高,还输不起。”
      “原来你就是传说里一战成名的那种少年英雄。”
      杨逍问:“你是在夸我?”
      “难得见到活的,还以为少年英才只是故事里才有。”
      虽然这用词不好听,但杨逍察觉到青樱这话里的调侃之意,便也不欲说什么,只道:“感觉如何?”
      青樱想了想:“有点不真实。”
      “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读过的一个故事里的人物出现在你面前,和你说话,你什么感觉?”
      杨逍顺着青樱描述的画面想了想:“兴许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做梦?”青樱喃喃道,“或许这也是一场梦?”
      杨逍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
      青樱的目光落在桌上,生硬地转了话题:“你方才虽说是你强迫于纪晓芙,可在我看来,不过是半推半就罢了。她能够离开,说明她并没有斯德哥尔摩效应,若仅仅是你单方面的强迫,她不会爱上你,还为此终生不悔,甚至付出性命。”
      “斯德……什么摩?”杨逍问,“你脑子里的故事那么多,怎么偏偏对我这平平无奇的故事有兴趣?”
      “你们俩的故事,可比我讲给不悔听的那些,有意思多了。”
      “哦?”
      “等不悔大一些了,你便可以讲些你与纪晓芙之间的故事给她听。对孩子来说,父母相爱所带给她的幸福感和安全感,是很重要的。她失了母爱,才得父爱,心中难免会有不安。”
      事关爱女,杨逍在心中记下:“杨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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