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海上的烟火》水荷澹澹

9、第 9 章

　　直到旭日初升，青樱才回房躺了一会。
　　她依稀记得天只微亮，如今睁眼，阳光已经洒在了桌案上。
　　她……睡着了？
　　青樱复又合上眼，想要回忆之前的情景。
　　她应该是睡着了，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做了场梦，梦里……青樱努力回忆着梦里的场景，那似乎，是属于青婴的人生。
　　这段日子，她虽然失眠得依然厉害，但还是偶尔能睡着片刻，这许许多多的片刻里，青樱已经逐渐拼凑出青婴不长的人生，以及——
　　武功。
　　今日醒来，她感觉胸腔之中的那股气更加汹涌，或许便是因为那些早就被青婴烂熟于心的武功心法，于梦境之中自行运转真气。
　　敲门声响起，不悔的声音传来：“青姐姐，你醒了吗？”
　　“来了。”青樱披上外套，打开房门，见不悔端着碗粥站在门口，“爹爹说让我来给青姐姐送点吃的。”
　　看到还冒着热气的白粥，青樱揉了揉不悔的脑袋：“谢谢不悔呀！”
　　“青姐姐今天都没有早起练功，爹爹还不许我来吵你，好偏心呀！”
　　“是姐姐不对，”短短半年，不悔已经长高不少，青樱微微俯身，“姐姐明天一定早起，和不悔一起练功。”
　　杨逍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庭院之中：“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大概是睡了个好觉吧！”
　　青樱不知杨逍所说的不同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今日，的确有些不一样。
　　她太久没有像今日一样睡个好觉，虽然也就小半天功夫，于她而言，却也是久旱逢甘霖。
　　用了点粥，青樱陪不悔练了好一会字，便把她哄去午睡。待不悔睡了，她独自一人于庭院中，忆起之前默记下的凌波微步，原本只是想背诵一遍，脚上却不自觉地就按那易经方位踏了起来。
　　“凌波微步”虽然只是一套身法，但是以动功修习内功，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地也转了一个周天。因此青樱这一遍踏完，虽然她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实际上内力也有所精进。
　　“妙！”杨逍在一边看了一半，却也看出这套身法精妙，“这是什么功夫？”
　　“凌波微步。”
　　杨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未曾听闻，不过你空有这身法，若是遇敌，只能一味逃跑，你不是想学我的绝学吗？我看这弹指神通挺适合你。”
　　“世人都知道弹指神通是杨左使的绝学，若我有一日用这功夫杀人，杨左使的罪名可就多了一条了。就像我听说，明教本唤作摩尼教，因这个摩字被世人误传，成了魔教。”
　　杨逍本来漫不经心，直到听到后半句，正色道：“这等秘辛，你是如何知晓？”
　　“书中自有黄金屋。”青樱看杨逍神色严肃，笑道，“杨左使还敢教吗？”
　　“丫头，激将法对我没用。”
　　“呀，被看出来了啊，难道光明左使杨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来坐忘峰这么久，难得青樱与他斗嘴，杨逍有了些兴致，道：“我既不吃软，也不吃硬。”
　　“那你吃什么？”
　　“我吃五谷杂粮，不软不硬才是火候正好。”
　　青樱语塞，愣了片刻才反驳：“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
　　“是、是……”
　　见青樱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杨逍适时让步：“好了，逗你的，过来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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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樱的失眠略有改善。虽然依然睁眼到天明，却在天微亮之后能小憩一两个时辰。
　　杨逍自然也注意到了青樱的变化，偶尔不悔闹着要喊青樱一起早起练功之时，他也会劝不悔让青樱多休息一会。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不悔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像杨逍一样在坐忘峰隐居多年耐得住寂寞。每隔十天半个月，杨逍便会带她下山，买些女孩子的小玩意，见见山下百姓的生活。
　　天越发寒冷，年关也越来越近，腊月下旬的时候，不悔随杨逍下山买了许多过年的玩意。这是她没有和母亲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却也是和父亲、青樱在一起的第一个年。
　　“青姐姐——”不悔买了许多窗花，想要叫上青樱一起布置屋子，但找遍了整个屋子，却不见她的踪迹，她问杨逍：“爹，你见到青姐姐了吗？”
　　杨逍手里拿着一封信，听女儿问起，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回家了。”
　　“青姐姐的家在哪里啊？”
　　青樱的家……
　　杨逍想起之前在山下听到的只言片语。
　　青这个姓氏并不多见，他于山下暗中打听，没料想还真的听到了些讯息。
　　成吉思汗铁木真有一后裔，原姓孛儿只斤，襄阳城破之后，他们随忽必烈入大都，族中有人还中过状元，可惜后来因为得罪了皇帝，被满门抄斩，只逃出了三子，其中一支改姓为青，居于川蜀一带。
　　青樱虽然从未说起自己来历，但她一手好字，还有学识之渊博，无一不说明她家境优渥。偏巧这青氏一族，有一小姐失了踪迹，即使年龄与青樱不符，可杨逍难免留了个心眼。
　　回到坐忘峰之后，他数次试探，并未查出端倪，本以为或许是自己多心，却没想到青樱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不告而别。
　　杨逍想起青樱曾笑言以弹指神通伤人栽赃陷害于自己，莫非……她当真是蒙古人？
　　念及此，杨逍叫来塞克里，叮嘱他留心江湖消息。
　　杨不悔这些日子成长了不少，听父亲与塞克里之间对话，隐约明白了几分：“爹，你不是说青姐姐回家了吗？”
　　“她信里是这么说的，”杨逍把青樱留下的信给不悔，“你如今也识得不少字，你自己看。”
　　杨不悔接过信，却闷闷不乐：“青姐姐的信里，都没有提我一个字。”
　　“这信本就是留给爹的，你快回房瞧瞧，兴许她也给你留了信。”杨逍想起青樱曾说不悔没有安全感，他虽不解“安全感”为何意，但却读出女儿此刻的不安：“你放心，爹在呢，爹不会离开不悔的。”
　　待不悔回闺房找信，杨逍复又对塞克里道：“你下山查仔细些，若是有人伤在弹指神通手里，第一时间来报。”
　　“是！”
　　杨逍挥手示意塞克里退下，手背不慎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倾倒，湿了信纸。他抖落信纸上的水，却见留白之处，有模糊的字迹显露出来。
　　——你就是光芒。
　　这一行字之下，还有一行不知是什么的奇怪符号。
　　杨逍看着那五个字，怔怔出神。他虽不解青樱为何写下这句话，看这笔迹，她写的时候，必是心情沉重，是以一笔一顿。
　　青樱，你到底是何来历？又有何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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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坐忘峰后，青樱一路往连环庄走。
　　属于青婴的记忆依然断断续续地入青樱的梦，这段日子，她仿佛看电影一样，看完了青婴不长的人生。
　　已近年关，富家大宅一到年尽岁尾，加倍有一番热闹气象。青樱看着匾额上“连环庄”三字，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抚着心口，内心的百感交集。她知道，从踏进连环庄开始，她不再单纯是青樱了。
　　众童仆忙忙碌碌，青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有管家注意到：“小姐回来了！”
　　童仆已经飞奔前往内厅通报，片刻，武烈就快步迎了出来：“青儿，你可算回来了！”
　　虽然按青樱的标准看来，武烈根本称不上是个好父亲，但在青婴的记忆里，武烈是爱她的。
　　武烈有着传统意义上严父的明显特质，严肃、不苟言笑，与子女不够亲近，但在偶尔的细节里，会流露出父亲对孩子的关爱。
　　此刻见到武烈，属于青婴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武烈见到女儿，多日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今晚正好吃个团圆饭。”
　　武烈还有一弟子，是武青婴的师兄，名唤卫璧，今日也在庄里。
　　青婴许久未见师兄，对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此刻见一男子容貌英俊，长身玉立迎了出来，喊她师妹，方知卫璧模样。
　　这样寒冷的天气，卫璧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黄色缎袍，显是内功不弱，也难怪武烈这个师父颇为喜欢他。
　　除夕夜用过年饭，放过烟火，卫璧与她约好明日一早前往红梅山庄给朱长龄夫妇拜年。
　　是日清晨，卫璧一早便来到连环庄，待青婴换好衣服，便一同前往红梅山庄。青婴话少，面对朱长龄夫妇也只有陌生之感，好在卫璧性子温柔和顺，加上又是朱长龄夫妇的外甥，自然更加亲近些。因此，她只需一起拜个年行个礼，那些吉祥话，卫璧都替她一起说了。
　　拜过年，卫璧谈及想看看朱九真养的那些烈犬。
　　朱九真本就心系表哥，之前青婴不在，她与卫璧朝夕相处，感情欲浓，此刻见青婴回来，心中欣喜，见卫璧的眼睛几乎片刻不离她的身上，不免心生醋意。
　　青婴对卫璧的关注恍若未觉。
　　她是今日到了红梅山庄才想起，按日子推算，张无忌也该到此了。
　　三人一齐往灵獒营去，朱九真见卫璧时不时看两眼青婴，她挤到青婴身边，挽住她的手：“青婴，你是偷偷去哪玩了，怎么比我晚了好几个月才回来？”
　　青婴直觉不想提起坐忘峰，只道：“我与昆仑派的何太冲和班淑琴夫妇遇到，见他们欺负孩童看不过去，可惜我本事不如他们，受了伤，幸得一高手相救，养了些日子。”
　　朱九真听到青婴受伤，当下再顾不上什么醋意，当即关心道：“你受伤了？严不严重，都痊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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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回到连环庄开始，就不再是青樱了，是青婴，武青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