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负雪》清气

8、第八章

　　这是位于海边的一个小渔村。
　　从这里骑最快的马到县城也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住户们都相知相熟，家家户户靠几条共用的船捕鱼为生。

　　于生是这个村子里最强壮的年轻人，他年轻高大，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抛出的鱼叉又快又准，在暴风雨的时候也能一个人收起一张满载而归的渔网。长年在海上行船没有让他像自己的父亲一般黝黑干瘪，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拥有恰到好处的古铜色肌肤，是村子里大部分少女的梦中情人。

　　今天本是冬天的最后一场出海，春天很快就要来临，那时候是鱼苗和藻类们繁殖生长的季节，为了来年冬时有鱼可捕——“泽非时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祖辈们遵循的规矩，后人们代代相传

　　不过这个一直平静的村落迎来了几个很不同寻常的来客。

　　于生当时正在沉默地整理鱼叉，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成为了每次出海的捕鱼主力，所以有人来找他的时候只以为又是族中长老又来嘱咐自己注意安全。

　　原来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请自己去做他们出海的向导。

　　于生第一次做这种事，可他毫不担心，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片海域，况且客人们大方的很，给了一袋沉甸甸的黄金，就算来年不去捕鱼，也够全村人的吃穿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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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兄第一次带师弟师妹来这么远的地方，特别这两个人还是最麻烦的，他一路上闭目养神，为接下来行动养精蓄锐。

　　本来乘月道君只点了苍负雪的名，给她通行令牌前去南海秘境，可想了一下，发觉让她一个人去实在不稳妥，于是又加上了祁故照顾第一次去往凡人间的师妹。

　　这样一来，大师兄和二师姐去南海，四师妹跟师尊继续下山游历，偌大辉月峰上居然只剩下了自己！
　　宋时霁在阴暗的角落虚弱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辉月峰冷，最冷不过他的心。
　　众人心虚地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让宋时霁加入南海出行组。

　　乘月道君在山下设了传送阵，三人站进去，阵法运作了几个呼吸间，他们就到了南海边。

　　苍负雪只见过东海，那里没什么人居住，因为海边都是陡峭的黑色礁石，吹在人脸上如刀割般的风又冷又硬。
　　而这里却完全不一样。
　　金色的光芒撤去，苍负雪的眼里倒映出不远处村落笔直地向上升去的炊烟，几只船平稳地停在小小的码头，海浪轻轻摇曳，白色的鸥鸟低空飞行，眼前的一切景象都生机勃勃。

　　前往三日之后开启的南海秘境的不只有他们三人，还有其他持有自家长辈给的通行令的年轻修士，他们会从不同的方位的在秘境入口前汇合，只待时间一到便进入。

　　苍负雪摸了摸腰间悬挂的白玉佩，若有所思，她还记得当时店家说这玉就是从南海中带出来的，现在阴差阳错得又要跟随自己再回一次老家。
　　缘之一字，可真是奇妙。

　　祁故虽然没多少灵石，可凡人间的货币可是多得很，他交出了足足一袋黄金找村里最好的船和向导。

　　等待的时候三人免不了被村民们围观。
　　这陌生的来客气质不凡，一看就猜得出身份尊贵，最年长的青年丰神俊朗，不苟言笑，总是垂着眼皮看地面，围着的人群太嘈杂的时候才会抬起眼冷冷地扫一圈，把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凶的人的村民全都吓跑。

　　苍负雪被这些陌生人热情探究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抬起袖子挡住脸问大师兄道：“师兄，我们很奇怪吗？”
　　祁故道：“不，只是我们跟他们不太一样。”
　　就算崇明门在仙门中是最朴素的一家，校服以最平凡的衣料制成，也是生活在这个小渔村的人们可望不可即的生活。

　　村民们动作很快，腾出了最大的一只船，又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他们面前介绍：“这是我们村最好的捕鱼手。”
　　那年轻人道：“我叫于生，可以做你们的向导。”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祁故有些不放心：“我们要去海的深处，比你们的渔区还要远得多。”
　　于生挥了挥手臂向他们展示，上面有一条狰狞的伤疤：“我十三岁就离开独自渔区去捕猎鲨鱼了，况且你们只是要一个向导，不至于在海上迷失方向。”
　　这话说的不差，祁故点了点头，让于生带路上船。

　　“今天风平浪静，是个出海的好日子。”于生一边收起拴船的绳子一边和他们搭讪，有意想让这趟旅途轻松些。

　　远处天高海阔，海水颜色由浅渐深，让人生出了几分向往，苍负雪接过话头：“这里的海一直都这么平静吗？”
　　于生这才打量起这个小姑娘，那青年一直有意无意挡在她的身前，很容易让人忽视了她。
　　“很多时候是，也有发生暴风雨的时候，尤其是夏天，我们会搬到山上住。”
　　苍负雪点了点头，她对大海太不了解，反而问不出太多的问题。

　　苍负雪不说话的时候样貌极具欺骗性，她从小受崇明门内严格的门规教导，在人前时脊背总是挺直，细长的眉卷翘的睫毛，淡薄的唇泛着粉色，一双丹凤眼不带情绪地望向远方时，整个人像笼上了一层雾看不真切，清清冷冷如高山白雪。
　　于生一时之间看呆了。

　　苍负雪：“哈哈哈哈哈这里怎么有只傻鸟一头扎水里了啊？”
　　于生：......
　　“它是在捕鱼。”
　　“原来是这样。”苍负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从没见过这种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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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朗星稀。
　　于生给自己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又搓了搓手，想起来船上的另外三人来时衣着单薄，也没有带衣物行李，便扭头去看，可他们却都是丝毫没有受到寒冷影响的模样。

　　“客人们来这么远的海，是要做什么？”
　　祁故本在闭目打坐，闻声睁开双眼，看了一会轻轻翻起的海水才道：“你把我们送到了，自己再回去即可。”
　　于生听出这人不想透露太多，但仍是好奇极了：“你们呢？不跟我一起回来？”
　　“不用。”

　　奇了怪了，难道这些人是妖怪？还是神仙？

　　月光照到海面上各处波光粼粼，苍负雪在一片闪光中眼尖地看到船后方的海面上有几块被涂上了颜色的浮木，便问道：“那是什么？”
　　于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解释道：“是渔民们做的记号，我们刚出这片渔区。”

　　话音刚落，黝黑的海面之下传来一声低沉的长吼，紧接着这一片的海浪骤然翻腾了起来，波动越来越大，几乎就要掀翻小船。
　　年轻渔夫紧紧抓着船沿惊恐道：“这里不对劲！我们得掉头回去！”
　　祁故拒绝这个提议：“刚开始就回去，还怎么到得了目的地。”
　　刚刚才被晃醒的苍负雪看了看周围好似正被什么巨物搅动的海面，正色道：“这条鱼一定很大。”

　　于生：这群人果然不是正常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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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