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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逼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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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永孝抿唇不语，晦暗的光影加重了他眼底的阴郁。
罗继跟着倪永孝从包间里出来，他本以为倪永孝只是嫌包间里烟酒气过重，出来透透风，见倪永孝立在栏杆旁一动不动，他也就站在了离倪永孝几步之距的身后，察觉到他瞬间僵硬的背脊，罗继的目光也下意识地落到了一楼的某处。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走到倪永孝身侧，轻声说：“倪生，时间差不多，人已经到了。”
倪永孝侧过头，视线并没有收回来，“好，我知道了。”
罗继后退一步，负手而立。
倪永孝转过身，抬手摁了摁眼角，“那进去吧。”
经过罗继身侧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他，用极淡的口吻说了一句：“去叫几个人盯着。”
他没说盯着谁，盯什么，但跟在倪永孝身边已久的罗继已经会意了，这就是罗继的好处，沉稳话不多，可有时候一个眼风就能领悟到倪永孝的心思。
倪永孝不是个容易捉摸的人，但时间久了，作为他最亲近的手下，也有些不言而喻的默契。
罗继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跟着倪永孝，罗继已经习惯了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哪怕是杀人，也可以眼不眨手不颤，倪永孝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他卖命的机器，但偶尔他也会对这台机器产生类似于某种“感激”的情绪，比如此刻，罗继的沉默和淡定，就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他的尴尬和无措。
倪永孝松开手掌，慢慢地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是一番令人胆颤心骇的场面。
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在沙发前跪成一排，头垂得很低，大气都不敢喘。
倪永孝从她们面前走过去，连看也没朝她们看一眼。
“倪生，那天警察来搜场子，陪酒的小姐就是这几个，都在这了。”说话的人是韩琛。
这间夜总会虽然是韩琛名下的产业，但出资人其实是倪永孝，倪永孝为了洗白身份，很多不上台面的生意就都交给了社团的人去做，而社团的几个主事里面，韩琛对倪永孝是最衷心的。所以在他的场子里出了事，倪永孝虽然没有一句怪罪，但韩琛的面上很是无光。
他这个场子从来不走货，这是当初说好的规矩，可不知怎么的，那天重案组的人临时来搜场，竟然搜出了很多摇tou wan，场子被封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还拘留了不少他手下的兄弟。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外人混入场子，和这里的小姐里应外合，做起了这种敛财的勾当，才让警察捉个正着。韩琛是个混江湖的人，没那么多阴诡的心机，他以为是自己生意做得太好，惹了同行妒忌，但在倪永孝看来，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阿琛，这些人的来路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倪生，这些小姐大多是从大陆来的，背景很干净，也没有那些道上的瓜葛。”
倪永孝抬眼看了看韩琛，平声道：“其实你办事，我很放心。但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这个场子里从来没有那些东西，怎么重案组的人来了，就有了呢？”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跪着的一排小姐，轻飘飘的语气却好像有千金重，几个小姐的头颅又压低了几分。
“倪生，您的意思是怀疑有内鬼？”
倪永孝勾唇，看向韩琛的目光尚且平和，“谨慎点总没坏处，你说是吧。”
倪永孝明明什么重话都没说，但韩琛却在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种强势的威慑力。
韩琛的目光也矮了下来。他咳叹了一声，对着几个小姐说：“既然这样，你们几个要是真的藏着贰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个小姐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一听这话赶紧仰头申辩，“琛哥，我们哪敢做对不起您的事啊，我们出来做事就是为了几个钱嘛，有几条命敢做内鬼啊！”
“是啊！琛哥，您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mary姐吗，我们这些人都是过过她的手的，身份背景都是清清楚楚的，我们真的不敢呐！”
这些在夜总会谋生的小姐们，最擅长的就是软着身段乞怜，混黑&道的男人就算再心狠手辣，也大多逃不过女人卑弱的腰身，楚楚的眼神。
韩琛看着她们不说话。
几个小姐知道这间屋子里真正说的算的其实不是韩琛，而是那个衣冠齐楚的斯文男人，她们虽然没见过倪永孝的面，但对这位呼风唤雨的倪生，心里还是有些发怯的。
有一个小姐朝着倪永孝跪行两步，抓着他的裤脚，“倪生，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
声音颤如幼兽，可真是媚酥了骨头。
但倪永孝的目光并没有落下来，他轻轻一抬腿，便躲开了女人的抓扯。
“阿琛，既然是你的人，就你来问吧。不用着急，时间还多，你这沙发我坐得还舒服，多等一会也无妨。”
旁边的小姐知道韩琛心软，由他来问肯定吃不了什么苦头，一个个马上露出如获大赦的表情。
但是韩琛知道倪永孝这是叫他逼供。
而如果倪永孝得不到满意的结果，就连他今天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韩琛对着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身形魁梧的男人走上前去，一把拎起其中一个女人，用一条长绳勒住了她的脖子。
其他小姐见状立刻花容失色。
被扼住脖子的小姐脸涨得通红，嘴唇大张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阿琛，你这么一个个地问完了，人家小姐还怎么做生意？”倪永孝说得平淡，“怎么也是女人，下手这么狠，传出去要让人笑话了。”
韩琛清楚，倪永孝不是真的怜香惜玉。尽管他是个温和的人，但对于这些欢场里的浮萍，他并不会施于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这么说，只是嫌韩琛的法子过于显眼。伤了皮肉，以后影响接客。
倪永孝身后的罗继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递到了其中一个手下的手上，然后对着小姐的脚比划了一个割的手势。
手下点点头，走到小姐的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她的一条腿。
女人的脚白皙小巧，刀子切过皮肤有锦帛撕裂之感。
尖锐扭曲的惨叫从女人喉咙里发出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呕人的血腥味。
旁边的其他小姐早就吓破了胆，跌坐在地上抱住头，捂着耳朵却还是堵不住凄厉的嚎叫钻进来。
与女人的惊骇相反，这屋子里的男人并没有因为面前的惨状而露出半点不忍。
在他们眼中，这些下贱的靠皮肉而生的女人，命如微尘，他们垂涎的只是她们妖娆的身体，而嗜血成性的男人，甚至在女人因痛苦而溢出的呻yin声中，体会到一丝丝变态的兴奋和快感。
韩琛将头微微别开，而倪永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倪永孝并不习惯用这些残忍的手段，虽然他也并不在意这些女人的死活，但他不是那种靠折磨女人为乐的男人。
可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他人坐在这间屋子里，脑子里却全是顾筝和肖寻相谈甚欢的模样。
如果他手里有一把刀，此时此刻，他更想剥得是楼下那个碍眼的男人的皮。
这么恶毒的想法从倪永孝脑子里迸出来，他才渐渐觉得削皮挫骨，虽然狠戾，但皮开肉绽也有一种别样的快意。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女人鲜血淋漓的脚面上。
“我知道谁是内鬼！”有一个女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声音截断了倪永孝的思绪，他撤回目光，寻向声音的来源。
有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蜷着身体，目光却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
韩琛也看了过去，不由得轻呼一声：“晓蕊？！”
“让她说。”倪永孝淡淡道，松开双膝换了一个坐姿。
罗晓蕊后背起了一层湿汗，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她不是个胆怯的女人，但这样血腥残厉的场面，真得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了。
刑讯最慑人的地方就是，即使这把刀没有落在你的身上，那种痛感却会被恐惧放大到无数倍。
而疼痛最能逼退人的意志。
罗晓蕊拼命挺直腰脊，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哆嗦，她用手撑在地上，颤巍巍地说：“我……我要站起来说话。”
倪永孝扬了扬眉，露出一个浅淡却有点意外的笑。
他偏头示意罗继去扶她起来。
罗晓蕊咽了咽口水，强压下喉咙里涌动的那股腥锈味，然后她挪着虚软的双腿，一步一步朝倪永孝走过去。
“我知道你要找的内鬼是谁。”
“你说。”
“说了有好处吗？”
倪永孝笑笑，看了一眼韩琛，“阿琛，你场子里的人可真会做生意，都这会了还想着讨价还价呢！”他侧过身子凝向罗晓蕊，语气有些发寒，“你要跟我讲条件吗？”
“是。”
“晓蕊，别没规矩！在倪生面前好好说话！”韩琛知道罗晓蕊的秉性，平时胆大妄为，但眼前的人是倪永孝，容不得她任性放肆。
“我知道倪生弄死我们就像弄死一只小蚂蚁一样，我们确实微不足道，但大家在这种地方陪酒卖笑，就算再低贱，也知道江湖的道义和规矩，大家出来混，就是想多赚点钱，可是我们既然跟着琛哥，就知道谁是我们的老大，谁给我们饭吃。出卖他对我们没好处，警察来搜场是常有的事，而且这一带的夜总会几乎都在卖那些东西。倪生怀疑我们之中有内鬼，可内鬼不一定就是自己人啊，那些条子放了不少线人在外面，到这消遣的客人不是更可疑吗？”
“所以，你知道有些客人手脚不干净？”
罗晓蕊点点头，“倪生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她在和倪永孝做交易。
倪永孝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倪生放心，我要求的事对于你这样的大人物不过举手之劳，可是对我们这种人就是难如登天了。”罗晓蕊的目光闪动，语气莫名的软了下来。
不知道是她的勇气，还是适时的示弱，倪永孝觉得罗晓蕊身上的那股傲劲，竟有那么一点点顾筝的感觉。
于是，他破天荒地应了下来。
这也是第一次，在对方没有亮明底牌之前，他先做出了让步。
作者有话要说： 某倪也是时候霸气侧漏一下了（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