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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怪人 ...

  •   过了晌午,地上热得烘人,叶声觉得这股热浪能透过他的鞋袜,从脚底的皮肤蔓延至头顶的头发丝。

      明明才刚四月,热得不太正常,他悠悠走在去往茶亭的路上,远远望见易初辞的身边还坐着一人,叶声定睛一看,没错,的确坐了个人,随即用了凌风术,飞跑到易初辞的身边。

      “哥,我回来了。”他嘴里喊着易初辞,眼睛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

      长相很普通,不是能让人记忆深刻的模样,长发随意地披在后背上,随着风轻柔地飘动,叶声起先以为他是个女子,直到看到了他随意打结的衣衫,素白的衣服非但没被他穿出飘飘欲仙的感觉,反而因他错系的绳结显得凌乱、松垮,看起来就像是件借来的衣服。

      “这位是?”哪来的醉鬼,连衣服能穿错。

      “哦,在下名叫余齐,只是过来拼桌的,不介意吧?”那人倒是很热情,对着叶声自报家门。

      好奇怪的名字,叶声心道。

      拼桌也没必要和师尊坐在一张长凳上吧?旁边摆着那么多凳子,怎么就偏偏选了师尊坐的这张。

      “介意。”叶声抬了抬下巴,很是不悦:“家兄怕热,公子还是坐远点为好。”

      “如此,的确是在下冒失了。”等他挪走,叶声一屁股坐在他刚才坐着的位置上,为易初辞扇风。

      “哎,你……”余齐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质疑,被那小子明目张胆地骗了。

      “家兄见我不会热。”说罢,得意地挑着眉。

      茶亭的伙计端来一壶茶,又放了三个久经风霜的白瓷碗在桌上:“来咯,客官你们要的茶。”然后把余齐面前的三个铜板收走了。

      这茶具看起来着实是太“朴素”了,与雀榕店里的红釉无法相提并论。

      “愣着干嘛,这茶我请,咱们相见就是缘,来,干了这一杯!”见叶声与易初辞不动,余齐主动将三个碗斟满递到两人面前,而后捧起自己的茶碗一饮而尽,满足地用衣袖擦了擦嘴。

      瞧他这豪爽的样子,一点也不讲究,易初辞也端起茶饮了一口,很凉快!暑气炎热一下子消失不见,薄荷的微凉气息从舌尖传递到身体的各个神经,甘甜清冽,如同井水从幽暗的深井中喷涌而出,凉飕飕地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里。

      叶声不得不惊叹道,这三文钱的茶竟然比那些处处讲究火候、水沸、茶品的茶更有味道。

      “你懂茶吗?不,茶更懂你。你要什么,就该给你什么样的茶。”余齐笑嘻嘻地观察着二人的神色,说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来。

      你要什么,就给什么样的茶。叶声情不自禁地跟在余齐后又念了一遍。

      “你们也是去不夜侯的吗?”此人似乎很能聊,什么都想问。

      “嗯。”易初辞道。

      “茶叶呢?怎么没见你们带茶叶。”

      “没带。”易初辞故意看了叶声一眼。

      雀榕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茶叶送给他们,她开出的条件是,捏一把叶声的脸,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没拿到茶叶。

      其实,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让叶声是小郎君…抵死不从。

      叶声瞪了余齐一眼:“你不是也没带。”

      “我没说我要去啊。”

      ……

      突然听见“咻咻”两声,飞镖的一角没入木桩里,不知从哪里飞窜出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手里扛着明晃晃的大刀,只听他们喊到:“交出你们值钱的东西,放心,我们只劫财不杀生!”

      蒙面人打听过,上不夜侯祈福的人非富即贵,他们守在这里,每个月都能好好地捞上一笔。

      经他这一嗓子,还未开打,已经有不少人把自己值钱的家当交了出来,只要小命不丢,一切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几个蒙面人不费吹灰之力一路兜着金银首饰来到了叶声这一桌。

      “喂,你们没听到吗?把银子交出来!”为首的蒙面人硬气的很。

      “你刚才说,你们不杀生?”叶声对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颜。

      然后,他都没有看见眼前的少年是何时出手的,就被一拳打出去好远,捂着小腹掀倒在地,布袋里的赃物也散落一地,但是没有人敢去捡。

      少年浑身燃起骇人的气息,瞬间冲到倒地不起的倒霉蛋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腾空举了起来,凑近他的耳朵。

      叶声阴恻恻地说道:“你不杀生,我杀。”

      “大哥!”冲过去帮忙的几人被易初辞飞快的身影拦了下来,易初辞下手又稳又狠,别的地方不打,只瞅准那几个人的手脚踢打,哥几个被打得瘫在地上连连求饶,只有嘴巴能发出声音,每个人的双手都被踢的肿得像个红肿的猪蹄。

      叶声手中的黑衣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那一瞬间他仿佛已经确定了自己死期将至,忍着巨大的不安,他抬手扔出一个飞镖——是易初辞的方向。

      “呵,找死。”叶声冷哼一声,当着他的面谋害师尊?活得不耐烦了,他猛地捏碎黑衣人的肩骨,随着一声惨叫,飞镖失去了原本的方向。

      他把黑衣人按在地上,往后一扯,便卸了两条腿,骨头断裂的声音尤为清晰。

      看得在场的人皆是腿骨一凉。

      玩够了,叶声张开右手,修长的手指弯成狰狞的爪牙,他举起来对准那黑衣人的喉管,只差这致命一击。

      “止钦!”易初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够了。”

      叶声深不见底的幽幽黑眸里多了一丝光泽,神识迅速回拢,瞳孔恢复常色。

      好,师尊说够了,那便不杀他,叶声放松五指,在他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滚吧。”他压低音量。

      叶声回到易初辞的身边,擦了擦手上沾到的黑衣人身上的血,师尊很爱干净,一定不喜欢他的身上带着血腥味。

      “止钦,你刚才……”易初辞皱眉问着擦血的少年,他没看错的话,叶声是想杀人吧。

      “弟子方才一时冲动,他们太可恨,怎能不劳而获呢,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快把你们的东西拿回去吧。”叶声乖顺地摊开擦净的手掌,转而笑眯眯地对那些百姓说道。

      没错,刚才有一瞬间,他几乎又要被玉佩强占了理智,也不知道这玉佩里到底住了个什么玩意,居然这么了解他,这些事都是他敢想而不敢做的。

      “是是是,这种人死不足惜!”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们要报答你们!”

      “……”

      清一色夸奖之语,易初辞想了想,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岔了,叶声今日能为了百姓们挺身而出已是功德一件。

      “哎哟我说小兄弟,下回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准,这么尖的飞镖差一点就要戳在我的大腿上了。”余齐心有余悸地把身上的飞镖拔下来,夸张地比划着方才紧迫的局势,宽大的外袍下摆被刺穿了一个不起眼的洞。

      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差之分毫就会受伤。易初辞狐疑地多看了余齐两眼,还是相貌平平的一张脸。

      “其余报答就不要了,大伯,你这茶叶还有用吗?”叶声道。

      “没用啦,禅师看不上我这紫笋茶,这不我又给原封不动地带下来了,小兄弟你要用的话就送你了。”

      于是,叶声欣然接受,提着那一罐茶叶炫耀似的在余齐面前晃了晃,一副‘你看门票这不就来了吗’的贱样。

      “紫笋茶?你不会想要用陆羽积公的故事吧,每天都有人用这一套投机取巧,禅师都听厌烦了。”余齐摇摇头,绝对是见不到禅师的。

      “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他所要非茶,我为何要给他备茶呢。”叶声早已在心中有了计较,多亏余齐的无心提醒,才让他茅塞顿开。

      “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两人之间孩子般幼稚的争论易初辞不感兴趣,他突然插进他们的对话中,对余齐的身份存疑。

      “二位也看到了,这是不夜侯的必经之路,旁人多口舌,想不知道也难。”余齐又喝了口凉茶,咂了咂嘴,似乎只关心他手里的那杯茶。

      三人同行,一路直上了不夜侯,看似和睦的气氛之下,余齐的一双桃花眼几乎要黏在易初辞的脸上了,于是叶声有意无意地把余齐挤开,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缺心眼,过了不久又靠了上来。

      “你不是不去不夜侯吗,这都到门口了,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叶声语气不悦,对着他说话冲了些,别的事他都能忍,唯独觊觎师尊的人,他非得和人分个高下来。

      “我改主意了。”他今日的确是想下山淘茶的,不过现在看来,有缘人已经不请自来了。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叶声不欲与他多言,拉着易初辞快步走到不夜侯的庙门处。

      若是寻常道观一定香火鼎盛,可偏偏不夜侯出了这么一个规矩:凡祈福者,无须携带香火钱,只需备十克茶叶作为入庙礼,以示敬意。

      十克即时刻,也许是要人们时刻信奉不夜侯吧,叶声想着,不夜侯不求财,祈愿还愿的人络绎不绝,这里的禅师一定有些本事,也不知这所寺庙供奉的是哪路菩萨。

      门口守着一位小沙弥,圆溜溜的脑袋上覆盖一层浅淡的青灰色,应该是刚出家不久。

      “阿弥陀佛,请施主茶。”小沙弥垂下眼眸,两手合十,低头作揖。

      叶声眸光一转,将紫笋茶递了过去,指了指一旁的易初辞,不紧不慢道:“兄长与我,可以进了吗?”

      “阿弥陀佛,施主请。”叶声眼睁睁地看他从茶罐里捧出一捧茶叶,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抓了一些放回去,然后交给看守在庙门内的另一位小沙弥,最后将茶罐与剩下的茶叶还给了叶声。

      “他这是做什么?”叶声疑惑地抠了抠脑袋。

      “他在‘掂量’,仅凭自己的手就能掂出20克茶叶,可分毫不差。”易初辞敛了眸光,他方才看的真切,沙弥只是轻轻掂了两下,便准确地获知了轻重,若非熟能生巧,那只能是天赋异禀。

      没想到凡间有这等能人异士。

      此时的叶声心思微沉,庙内给他一股很强的压迫感,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可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周围却又是平常的光景。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这种压抑感让他很不舒服,叶声眯了眯眼眸,抓住身旁之人的手,只要师尊在身边,他便什么都不怕,他扭头想把这些怪异的预感告诉易初辞。

      “师……神经病啊!你怎么进来的?”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站在叶声对面的余齐一脸生无可恋地掏了掏耳朵。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遭受了这惨绝人寰的重击。

  •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有加更。
    我最近突然开了一个bg的脑洞,
    不出意外会是be短文,
    (反正也可以番外he,我很多变。)
    过两天我想发上第一章给你们看看,
    如果有人感兴趣我就更,
    我写的言情文不可能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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