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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算计 ...

  •   抵达梵城已三日有余,阔别三日的太阳终于又重新回到原处,一时间,茗香客的一楼聚满了人。

      此前,叶声还当雀榕是诳他的,什么客满为患,一定都是给他找不痛快的托词,没成想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几乎全是要去不夜侯的,一个个提着看起来比茶叶还要贵重的礼盒。

      只有叶声和易初辞,什么也没有准备。

      “哟,二位郎君,天放晴了,这就要走了?要不再陪奴家两日呗。”雀榕这话说得高调,一步步从台阶上缓缓走下,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纷纷侧目看着他们二人。

      叶声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不屑她矫揉造作的模样,在他看来,就算是女人,只要触了他的逆鳞,也照杀不误。

      倒是易初辞,环视周围,仅仅沉思了一会,便坐了下来,爽快地道了声好。

      “哥,你干嘛?”叶声满脸惊愕,扯了扯易初辞的袖子,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然后,他被易初辞顺势一拉也坐了下来,易初辞做了个口型:等。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大堂里的客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只剩他们三人对饮,茶换了好几壶。

      叶声早就不耐烦了,“人都走光了还要等下去吗,哥,你不是真想再住两日吧?”他不解。

      “并未走光,还有两人。”话音刚落,二楼厢房“吱呀”一声,出来两个打扮精致的妇人,她们是特地等到人都走了才出来的。

      “雀榕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少听少看,免惹祸端?”他有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当即就想拉着易初辞离开。

      “止钦你看,巴掌印。”易初辞没有动,指了指年轻女人的脸,她的脸上印着一个深深的巴掌红印,还有两道被指甲划伤的伤口,眼睛肿的和核桃一般,显然刚哭过。

      老妇人丝毫没有第一天来时的谨慎,拧着胳膊把女子从楼梯上拽了下来,期间丝毫不管身后的女子是否会受伤,不曾关怀一眼。

      “终于装不下去了。”雀榕一旁轻叹。

      怀孕的妇人小声地抽泣恳求,时刻保护着自己的肚子,落到叶声的耳朵里着实刺耳,他已经太久没有以这种姿态乞求过了。

      “客官,怎么发这么大火,我瞧着这位客官月份也不小了,小心动了胎气。”雀榕发挥她一贯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老妇拦了下来。

      “呵,她肚子里的算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低贱胚子怀的下等货,带她来不夜侯还是高看了她。”老妇不留情面地骂道,年轻女人却只知道哭泣。

      “夫人,能不能放奴婢的孩子一条生路…奴婢一定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老爷夫人和小姐的恩情。”从孕妇的断断续续哭泣恳求中,他们大概听出来,老妇人是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未曾听说,不夜侯还收孩子?”易初辞冰凉的眸子扫过来,让老妇抖了抖,竟然感受到一股无名阴风。

      她稳了稳身形,梗着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乡野村夫到底是孤陋寡闻,一定没听说过血茶吧。”

      “愿闻其详。”还是冷冰冰的回答。

      “那我便说出来让你们长长见识,我家老爷与疏眉宫的掌门乃是旧识,就是她告诉我们,血之纯净者,用以煮茶,可以涤荡茶味的苦涩,使茶香飘香万里。”

      “哈哈哈哈哈哈——”没听她讲完,叶声便笑得癫狂。

      “无知后生,你笑什么!”被人打断的老妇很不开心。

      叶声止住笑,冷哼一声,“我笑你啊,笑你全家都蠢笨如猪,我还从未听说腥臭的血味会让茶香四溢,并且血极易凝结,有这取血的功夫茶都烧开了,老太婆,你当是吃人血豆腐做茶后餐点呢。”

      “你…凡夫俗子怎会懂上仙门的精妙之处!口出狂言!你可知我是谁?我家老爷可是禾塘县的首富。”叶声不敬的言语把那老妇人气得直跺脚。

      “上仙门…疏眉宫,所以你想用这位女子腹中成型胎儿的血去不夜侯上供煮茶?也是疏眉宫所教?”易初辞横着一对剑眉,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不仅如此呢~”老妇颇为得意,“宫主还推算出,用我家老爷的亲生骨血做血引,定能被禅师选中!从此财运亨通!”

      “呵,如此大事,怎么不选你自己的孩子。”叶声撑着一条胳膊看好戏。

      “你…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给她赎罪的机会,一个下贱的洗脚婢子,轻浮淫(yin)荡(dang),还敢爬老爷的床!”

      好家伙,女子的年纪都能当他们俩的女儿了,那老太婆居然还能舔着张老脸污蔑女子爬床。

      “够了!”易初辞听够了她的辱骂,拍案而起,把那位老妇惊得吓退一步,“古有杀鸡取卵,今有剖腹取血,真是荒唐至极!”

      “关关关关你什么事,真是多管闲事,这不夜侯我们去定了!”她拨开易初辞的阻拦,扭捏着身后的年轻妇人直奔马车。

      “等等。”叶声走到易初辞身旁,握住了易初辞闪着灵力光芒的右手,用宽大的衣袖遮掩十指紧扣的双手。

      他不想管这些事,但他看出来,师尊想管,那么他便祝师尊一臂之力。

      “我记得,你们要的是纯净之血吧。可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和孩子的血并不纯洁,相反还是个祸患,你还会去吗?”

      “你什么意思!”老妇被叶声认真的样子吓到,急急问道。

      “那位宫主想必还为你们推算了进不夜侯的日子与时辰吧,可你难道没发现吗,自你们到来以后,天狗食日,不见天光,仅仅是天象的巧合么?我看不然,日食之时星光与日光皆透不出来,邪气最易入侵,偏偏你们还选择这样的日子出门,星象变动,天气亏损,是为大祸。恐怕她这肚子里怀的不是福娃,而是劣童。”叶声看着那挺圆的肚子连连摇头,不时发出惋惜的叹气。

      “……你危言耸听,老身才不信你的鬼话!”不过,她显然是被震慑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敢出言反驳。

      “信与不信,你得看老天的意思。”话音刚落,一道道明黄色的闪电从上苍劈下,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夹杂着滚滚雷声,天色越来越暗。

      “此等祸害天道不容,你猜,禅师会怎么做?”

      老妇人不再出言反驳叶声,她望着异变的天象,仿佛真的在思考献茶的后果,一双精明的鼠目不时看看叶声又不时看看那个极有可能怀着劣童的大肚子。

      这时,又一道天雷应景地响彻上苍。

      天雷迫使她做了决定。

      “打……打道回府!”老妇人白着一张脸,腿脚灵活地跳上马车,对着马夫颤抖着吼道。

      “夫人,秀丫头怎么办……”车夫不忍。

      “你还要带这个扫把星回府吗?把嘴闭上,赶路!”马车里传来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久,地上便只剩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乌云不多久便奇迹般地散开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女子挺着孕肚艰难跪拜,她绝望极了,也许是上辈子造了孽,才让她遭遇这接二连三的灾难,先是被大了她起码两轮的老爷看上,有了身孕以后夫人横竖看她不顺眼,恶劣的态度近日突然转好,岂知竟然是要逼着她剖腹取血,现在,又被陌生人莫名其妙地指责成祸害,活着好难。

      “奴婢无知,不知自己是…祸害,无意冲撞了几位,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和我腹中的孩子,求求你们放我走吧。”她声泪俱下,听说,祸害在民间必须处死才能永绝后患。

      叶声嗤笑道:“走?你这样能走到哪里去?”他瞟了眼圆滚滚的肚子,只怕女子没走多远孩子就要降生了吧。

      女子的身体瞬间抖如筛糠,垂着头望向自己的肚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雀榕召来小二,低声耳语了几句,小二会意,将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回房。

      “没想到二位郎君的正义感爆棚,令奴家更加倾心。”雀榕马上换上一副嫣然笑意,对叶声不停赠送秋波。

      “哪里。”叶声也回以微笑,“比不得雀榕姑娘神机妙算。”笑里藏刀的笑。

      “哥,我们走吧。”他表现地温文尔雅,拉着易初辞的手却暗藏力道。

      去不夜侯的路上,百姓猛然增多,似乎都趁着今日天刚刚转好,赶着上山碰运气。

      “师尊在此休息一会儿,我有东西落在茗香客,去去就来。”把易初辞安顿在一个茶亭,叶声折返回客栈,见雀榕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雀榕姑娘知道我要来?”

      “奴家盼不得小郎君天天都来。”

      “呵,我希望雀榕姑娘明白,我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但也不屑无事生非,你要玩什么把戏皆随你的便,但是,我平生最恨被人算计。”叶声一字一句狠狠地砸在地上,阴气森然,他的嘴角还是上扬着,可叫人看不出半分笑意。

      “利用他,来算计我,你会死的很惨。”‘他’是谁,雀榕自然明白。

      叶声收拢心神,凝神聚力,只听“咔嚓”一声,叶声身后的木门齐齐断裂,茗香客的招牌上也出现了一道长而深的划痕,生生从中间一分为二。

      “告诉护你的那位高人,管好你比在你身上结一百个护体结界都管用!”刚才他不是没想过给雀榕一点实质性的教训,可是,一旦神识触碰到她的身体,就被一层结实的护盾挡了回来,他竟然试探不出这位神秘人修为的深浅。

      叶声离开后,雀榕对着四扇摇晃着残木的大门无奈至极,昨日她无意中听闻老妇恶毒的想法,便不忍袖手旁观。可谁提合适呢?放眼整个客栈,自然是两位隐藏的修士最合适。

      虽然她知道用易初辞的仁心钳制叶声,促使他们二人出头帮助孕妇,这么做一定会召来叶声的记恨,可没想到小主上的脾气如此暴躁。

      她不禁在心底为主上捏了一把汗,主上的认亲之路分外艰辛。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干正事了哈,禅师现身。
    说道说道叶声的个性,
    并非善恶不分,却做不到嫉恶如仇,
    在他的小世界里,
    只想安安稳稳保全师尊,
    别的事一概不上心。
    他是一个心智成熟、见惯了“恶”的人,
    他注定不能长成为“善人”,
    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他的错,
    叶声自私、伪善却也甘愿付出真心去爱。
    瑟瑟:是我的错,一切始作俑者,哈哈哈对不起了各位。
    叶声会变吗?
    我想会的。
    已经二月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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