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花满楼 ...
-
沈曼星回到府中时,已是月朗星稀。白日里喧闹的场景不复存在,静谧无垠。
烛火摇曳着微弱的光,窗台外面的墙角处有小虫儿鸣叫的声音,衬得这夜色愈发的无边撩人。
彩云默默地招呼着下面的人送了热水进房里来。
待热水浸湿了毛巾以后,彩云把毛巾递到了沈曼星的手里:“姑娘,若是乏了,擦把脸歇着吧。”
沈曼星正仔细端详着梳妆镜里的自己,毛巾温热的触感从手心的皮肤一点一点地渗下去,血脉都活络了起来。
“彩云,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我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今天在场的所以公子哥们都知道了皇帝召她进宫,且不允许她再商议亲事的事情,那么宴席一散,这件事必然传遍汴梁城了。
有谁还敢娶她呢?
“不会的姑娘。你这么好,一定会有一个最好的人与您相配的。”
彩云心疼地揽住沈曼星的肩,尽力地给她一些安慰。
二日一早,小厮就上门请了沈曼星去父亲的书房。
沈泽瑞与沈嘉颂都在,面色铁青。
“星儿,昨日你是不是去了摄政王府?”沈泽瑞满脸严肃。
“是。”
沈曼星知道父亲为何愁容满面,他更不希望沈曼星和褚承辞纠缠不清。
“摄政王有家室,我沈府儿女万不可与其掺与儿女情长。”
褚承辞是沈泽瑞一手调教出来的,无论是政事谋略还是手段,褚承辞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当年沈泽瑞一心扶持褚承辞争夺皇位,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老友的心愿,但他绝不愿把女儿嫁给他,让女儿坠入深宫之中,一辈子困住。
于是先帝下旨赐婚褚承辞和邻国公主古氏时,沈泽瑞也是极力赞成的,并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完成。
只是后来,褚承辞终究没有登上帝位。他违抗沈泽瑞为他铺好的路,非要做摄政王。
两人之间渐生嫌隙,最后以沈泽瑞告病辞官而结束,摄政王府与沈府许多年都不曾往来。
“父亲放心,女儿必然不会与之纠缠。”
沈曼星将一盅热茶放在父亲的书桌上,袅袅的轻烟一点点蒸腾而上。
“那就好。”
出了父亲的书房以后,沈曼星与沈嘉颂并肩而立。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曼星知道沈嘉颂把褚承辞当成最亲近的兄弟看待,沈嘉颂也清楚年少时沈曼星对褚承辞的情意。
沈嘉颂打破沉默:“星星,虽然褚承辞已经成婚了,但你我心里都清楚,他当年是被迫的,你不要过于责怪他。”
“哥哥怎么还替他说话?”沈曼星瞪了沈嘉颂一眼。
沈嘉颂立刻闭嘴了。
“下月十五是科考出榜的日子,哥哥与其纠结我原不原谅褚承辞,不如帮妹妹观察着状元,榜眼,探花等人,能不能嫁。”
唉,沈嘉颂忍不住扶额,他这妹妹的思维总是与旁人不同,但他只能依从:“好,哥哥帮你看着。”
沈曼星打的一手好算盘,城内各个世家大族是不能嫁了,但这些新晋的新秀们倒是可以考虑的。
他们纯粹是凭着自身的才华与能力脱颖而出,又是老百姓们关注的焦点,如果能嫁给其中一人,想必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说些什么了。
回到房间以后,彩云给沈曼星递过来一封信。
沈曼星看过以后把彩云叫到身边,与她细细耳语几句。
彩云面露难色,像是极不赞成:“姑娘,这不好吧。”
沈曼星挑了一下眉,满脸的胸有成竹:“稳得不行好么?”
原来是沈曼星的闺中好友季荷之来的信,信里说城中新开了一家“花满楼”。里面的花魁是位西域女子,据说极擅长数术,能将活人瞬间变得不见。
“姑娘,如果你偷偷出去了,大人怪罪下来怎么办?”彩云当即跪了下来,请求沈曼星不要轻易出行。
“彩云,你起来。如果被发现,我一定自己承担。”
沈曼星把彩云扶了起来,她平生最不爱的就是各种下跪,不论是她跪别人还是别人跪她。
“你去给我准备一套男子的衣服。”
沈曼星眼神坚定且执着,彩云只得照做。
彩云找来了一套雪白的织锦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
一番打扮下来,沈曼星立刻变成了位翩翩公子。
“不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沈曼星满意极了,这就是她要的效果,雌雄难辨。
酉时,沈曼星偷偷打开了后院的门,悄悄溜了出去。好友季荷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荷之!我来了。”沈曼星轻拍前面人的肩膀。
季荷之也是一身男子打扮,两人看着对方的男装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曼星,马车在前面,走吧。”季荷之牵住沈曼星的手,向马车走去。
马车停驻的地方很隐蔽,在一从茂密的修竹后面。
上了马车以后,季荷之挽住沈曼星的手臂,两只大眼睛眨巴个不停。
沈曼星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荷之,你怎么了?”
季荷之羞涩一笑:“你哥哥回来了是吗?”
“哎~荷之你不太正常啊。怎么忽然问我哥哥?”,沈曼星伸手抚了一下季荷之的脸颊。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季荷之摇晃着沈曼星的手臂,一副小女儿扭捏的模样。
“荷之,放心吧,我给你看着他。”沈曼星知道季荷之对哥哥沈嘉颂是有好感的。
“曼星,你真好!”季荷之一脸幸福。
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到达了花满楼。
花满楼果然名如其楼,从入门处就铺满了各色的鲜花,娇艳欲滴。
里面的女子,都是西域女子的长相。身着淡蓝色的翠烟衫,在舞台上跳着妩媚的舞蹈。笙歌阵阵,光影交错,沈曼星和季荷之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位高鼻梁,深邃眼眶的男子迎了上来,他就是这花满楼的老板聂乌赤,西域人。
“公子们里面请。”
他在前面带着路,沈曼星与季荷之两人的目光一路上都瞅着西域的美女看个不停。
西域的男人长相粗犷,带着野性。女人们也是媚而不俗,柔媚至极。
聂乌赤为他们寻了处正对舞台中心的位置,“公子们请坐,这是最佳的观赏位置,等会儿我们的花魁会为你们献上最精彩的表演。”
“多谢老板了。”沈曼星学着男人们行拱手礼的姿势。
聂乌赤将右手放在心脏处,微微弯腰,表示回礼。
这时,门口处的客人多了起来,聂乌赤又匆忙的去招待其他客人。
沈曼星和季荷之席地而坐,两人都有些兴奋。
不多时,花满楼里的人渐渐拥挤起来。有不少的男人们往舞女跳舞的地方扔银子。
只是今晚的重头戏还在后面,花魁大变活人,才是众人过来的目的。
“砰”的一声,舞台上方悬空的纱球裂开来,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从空中洒落。
花瓣雨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曼妙的身姿也随之而降下。
待花瓣都坠落以后,沈曼星等一行人才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
大红色纱裙衬得女子肤色如雪,乌黑秀发散落胸前,遮住了些欲语含羞的春光,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哦~”台下的男人们一阵骚动,整个花满楼里热闹起来。
胡笳的声音响起,女人随乐声而舞动,红色轻纱卷起地上的花瓣,宛如一副会动的画。
一曲舞毕,别说是那些男人们,就连沈曼星和季荷之两个女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心思完全放在了跳舞的女人身上,不愧是花魁啊,沈曼星心想。
这时走上来一个男人,就是聂乌赤:“感谢诸位对花满楼的支持,现在让我们的花魁为大家献上本夜最精彩的表演。”
“好!”观众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我聂乌赤本人也参与这个表演。希望大家看得尽兴。”
说罢,聂乌赤平躺在台上,花魁拿了一张硕大的绸布盖住了他全身。
绸布质地柔软,勾勒出了聂乌赤的身形,观众能明显地看出绸布下躺有一人。
这时,花魁绕着聂乌赤跳起舞来,乐曲声最高昂时,花魁掀开长裙,在地上那块绸布上一扫,里面的人形消失了,只留绸布紧贴在地面上。
“天哪……”
又是一阵骚动,台下有人欢呼,有人面露恐惧神色。
季荷之也怕极了,把沈曼星的手抓得紧紧的,几乎要捏碎了。
“曼星曼星,人不见了。”季荷之的声音竟然带了些呜咽。
沈曼星强忍着恐惧,使劲咽了咽口水,伸手抚了抚季荷之的肩,“别……别怕。我在。”
季荷之明显感受到了沈曼星的手在颤抖。
“公子,回头看看。”有人拍了拍沈曼星的后背。
沈曼星回头一看竟然是聂乌赤,“啊……”,大叫起来,跌倒在地。
众人随着尖叫声回头一看,聂乌赤正好好的站在台下。
一阵欢呼鼓掌的声音。
沈曼星被吓得后劲太大,一时间竟然忘了爬起来。
这时,一个男人伸手轻轻一拉,就把沈曼星从地上拽了起来。
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位如明月般的公子。衣服是上好的冰蓝丝绸,上面绣着淡雅的竹叶。
“阁下还好么?”男人的声音如同山间淙淙清泉,听得沈曼星心旷神怡。
“很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