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花落》若*零

92、第八十八章 芳菲与君逢

　　他陌生的眼神仿佛带走了我浑身的血液，那躯体中的温度缓慢流逝，我木瞪着眼，怔怔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悲伤溢满全身。

　　他不记得我了，他居然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呵，这是天意吗？还是我们注定不能相守终生？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先记起他？为什么每一次，面对的都是他那么陌生的眼光，为什么每一次，悲伤的都是我自己？

　　莫小禾啊，莫小禾，你这些日子所有的期盼和失忆时极力回想的努力，换来的不过是这样的结果吗？

　　可笑，真是可笑，为什么总是我在努力的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而每一次，我刚要触碰到他时，却又被吹的好远好远。莫铭啊，你为什么总是负我？为什么总让我一个人承受这几世的思念？而你自私的又将所有的都忘却，你怎么能这样？闯进我的世界，又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你怎么能够这样？

　　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我紧咬着唇，浑身没了知觉。

　　“呵，你瞧，人家根本不记得你了！”蓝炎吉在一旁嗤笑道。

　　“不，他记得我的，他不能就这样忘了我，他凭什么可以忘记我？”我定定道，不待他反应，立即追上莫铭。

　　他白衣广袖，在人群中很好辨认，我立即发现了他与一干人的踪影，正欲上前，却见他身旁的婉儿脚下一歪，便欲栽倒，他出手出电，立即轻托起她的腰，目中柔情一片，对她道，“小心点，都这么大的人了！总是让人担心，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就要吃亏了？”

　　婉儿愣半晌，眼中有了泪光，遂笑而不言，依着他的怀站了起来，只是神色仍有恍惚。

　　莫铭牵住她粉嫩的小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手心，道，“走吧！”

　　婉儿颔首，羞红着脸便跟他向前走去。

　　我眯眼愤怒看着他们，忽大步冲上去，打断了他们相握的手，立在中间，如何也不走开。

　　两侧人惊惧看我，立即要来押我下去，又有人慌忙来看莫铭可曾受伤，他抬手示意一干人退后，遂朝我疑惑道，“是你？”

　　然而他话语未落，我已一掌挥到他的脸上，他不由捂脸震惊看我，婉儿惊叫一声，忙推开我上前护在他身前，满脸心疼，立即又冲来几人将我反手拿住，我不禁怒喝，“放开我！”

　　“哪里来的刁妇，胆敢伤我家爷，你活的不耐烦了吗？”身后人喝斥道，加紧了手中力道。

　　我痛呼一声，立时有一人影冲过来，一手抓住我的肩，一脚踹向四周的随从，将我旋转着揽到一旁，低首问我，“你有没有事？”

　　我摇首，他却忽然从我额前敲了一下，怒道，“你怎么病又犯了，若是伤到路人该如何是好？看来我还是得把你绑住！”说着将我往后扯，“快随我回家！”

　　“慢着！”莫铭突然出言制止，蓝炎吉一怔，立即谄媚笑道，“各位大爷，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娘子脑子有些问题，都怪我今日没把她绑好，若是伤到您，还望各位莫要见怪！”

　　我疑惑看他，却见莫铭微笑着走过来对蓝炎吉道，“没关系，既然你家娘子有病，你以后就要好好看管她，”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个荷包，道，“这点钱，你拿去给你家娘子看病吧！”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家有的是钱，不需要！”说着便向众人告辞，强拉着我便走，我愤然甩开他，“你干什么？我根本就没病！”

　　蓝炎吉一愣，眼中有了寒光，又扬声道，“你是没病，可你已经有了身孕，我不能纵容你这般胡闹！快点随我回家！”

　　什么？身孕？我不由大叫一声，“你有完没完，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蓝炎吉怔住，面色极难看，遂回首又朝众人谦笑道，“不好意思，她又在疯言疯语了！”

　　遂从我脑后一敲，将我打晕扛了回去。

　　醒来之后，却是见自己爬在一张大桌子上，周身笑语不断，我举目朝四周望了望，竟见自己坐在一座酒楼的二楼包厢内，那包厢的窗户坐满了宾客，空气中尽是酒香缠绕。不由疑惑不解，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终于醒了？”身旁忽然传出蓝炎吉的声音，唬了我一跳，只见他一脚翘在凳子上，一手夹菜，正吃的津津有味，见我迷惑之色，颇为庸懒的睨我一眼，道，“发什么愣，快吃饭！”

　　“莫铭呢？”我下意识问。

　　他手中的筷子在半空一怔，“走了，他根本就不记得你，哎我说你那么惦记着他干吗？他哪里好了？”

　　“你不明白！”

　　他愣住，遂瞪我一眼，“愚蠢！”

　　“什么？”我不解。

　　“真是愚蠢至极的女人，放着眼前这么好的男人不要，你偏去给自己丢脸，你今儿个没瞧见吗？他对身边的女人那温柔劲儿，哪里想着你了？你说你蠢不蠢？”

　　我这才想清了之前所见之景，不觉心中又怒又悲，抢过他面前的酒壶，举起便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低首吃菜，不在顾我。

　　我闷闷喝着酒，眼前却尽是莫铭对婉儿的万般宠溺之景，那温润的眼眸和他轻柔的声音，在我眼前不断交织，他怎么就爱上了婉儿？我心酸至极，不知不觉已是两眼犯花，醉意浓厚。蓝炎吉见我有了醉意，便夺过我的酒道，“给我留点！”

　　“给我！”我道，“我还没喝够呢！”

　　“行了行了，你都喝了大半壶了！”

　　“给我，你别这么小气，让我喝，喝醉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让我喝嘛！”

　　他眼中有了细微的疼痛，“你就这么忘不了他？我说你这女人到底喜欢谁？你不是喜欢冷月冰吗？你怎么又勾搭上了夏国皇帝？”

　　“什么……喜欢冷月冰，他是我，我哥哥，我哥哥……”我看着他，只觉蓝炎吉的脸忽然就变成了莫铭，不觉满心委屈，“莫铭，你知道不知道……小禾，很想你……你怎么，怎么能够把我忘了？”

　　蓝炎吉厌恶的看着我，我笑嘻嘻的夺他手中的酒，又喝了起来，“让我喝，让我喝！”而我刚一举杯，便瞥眼瞧楼下走进一个白影，身后又跟随几名随从，心中一震，我不由扔下酒壶，歪歪倒倒的朝楼下走去，只见他们亦是朝着我们这里走来，有随从上前开了一扇雕花门，便见婉儿搀扶着他走了进去。

　　“莫铭！”我喃喃道，可觉脑中混沌难受，蓝炎吉立即将我扶在怀中，道，“你喝多了！”

　　我一个大力推开他，向后退去，“你别管我，求你别管我，我想见见他，我就想和他说说话，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看见他了……求你，求你别管我……！”

　　他沉痛着一张脸看我，沉默半晌不曾言，我不断流着眼泪，他忽而一叹，重新坐了回去，道，“你快些回来！我等你！”

　　“谢谢……！”滚烫的眼泪顺着我的脸滑下来，我迅速转身，朝那厢房走去，可刚没走几步，我脚下一软，又倒了下来，有侍侯的小二立即扶住我，我笑着拂开他，独自前去。

　　临进门口，那几名随从一见我，立即脸露寒色，驱赶道，“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子，去去去，快点离开！”

　　说着将我架起来朝外拖，我不断大叫，“放开我，我要见莫铭，叫莫铭出来，我要见他……！”

　　两侧随从脸色一变，蹙眉看我道，“你怎知我家爷的名讳？”

　　我浑然不理，只对内里大叫，“莫铭，我是小禾，我是小禾，你出来啊，你快点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出来的却是婉儿，她睨向众人，最后将眼光放在我身上，我不由醉笑道，“婉儿，我是小禾，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眼中尽是愧疚，侧然一叹，对众人道，“让她进去！”

　　众人一愣，我一喜，立即挣脱他们，踉跄着闯了进去。

　　可一进门，我便摔倒在地，莫铭端坐在案前，正阅读着文书，见我这样摔倒在他面前，竟面无表情道，“你有何事？”

　　心中一凉，我立即站起来，朝他走去，他不由放下手中的文书，蹙眉看我。

　　我泪如涌泉，喃喃道，“我是小禾啊，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我是小禾，你想想，你好好想想，啊？”

　　说着只觉脑中一阵晕眩，不由朝前跌去，他立即站起来，伸手扶我，我便跌倒在他怀中，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色彩。依附着他的体温，我顿觉安心，遂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心脏的部位，倾听他强有力的跳动声。

　　他浑身一颤，我低声道，“抱抱我好吗？”

　　却见他霍然推开我道，“姑娘请自重！”

　　我抬目震惊看他，“你说什么？”

　　他转过身，又重新坐在那案前，淡淡道，“姑娘是有夫之妇，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若是没事，你可以走了！”说着朝外道，“来人，送她回去！”

　　我怔在原地，混沌的意识也开始清醒，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任一干人将我朝我抬去，却忽见身后闪进蓝炎吉，莫铭眼角一挑，蓝炎吉立即将我抱在怀中，道，“我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