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温室青年

55、55

　　“早。”
　　朱奉没怎么睡醒，揉着眼张开嘴，四仰八叉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把手往右边一砸。
　　灰蒙蒙的窗帘仿佛在嘲笑他的油脸。
　　都怪那畜牲，昨晚那么用力干嘛。
　　不过，怎么是空的？
　　空的，，！！！！！
　　朱奉啪的一下就弹起来了，瞅了眼身边尚有余温和头油的枕头。
　　摆放的十分整齐。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朱奉差点被他的裤头卡了走位：裤子瘫在床底，和拖鞋交织在一起。
　　朱奉花了两秒钟把一只腿放进另一只裤管里，踩着拖鞋赶紧跑到了客厅里。
　　一尘不染得诡异。
　　窗帘被拉开了，早餐被码得整整齐齐在茶几上，那杯牛奶甚至还在飏着水蒸气。
　　诱人的面包和土豆泥上面各插了一个叉子，冲着朱奉哈哈着。
　　这里不应该是一片狼藉吗？
　　那个畜牲不是跟自己一起睡的吗？
　　早起不是这货的习惯啊？
　　眼尖的朱奉看见了面包袋上面有异样。
　　这么丑的字肯定不是商品标签。
　　果然：
　　“出趟任务，大概下午一两点回来吧。”
　　句号都不打，看来的确有正事。
　　朱奉揉着昏昏沉沉的脸进了卫生间。
　　卧了个槽！
　　牙膏在牙刷上，牙刷横在蓄满水的杯子上；洗脸毛巾在脸盆里，脸盆里散着水雾在马桶盖上。
　　朱奉拔腿就往玄关那去。
　　鞋子上有双干净袜子，袜子上有两张百元大钞，大钞上还有一串钥匙和手链。
　　。。。
　　我是买速效救心丸呢还是买阿莫西林呢？
　　宏蒙的天气就跟张乐一样，说变就变。
　　这人的元神感觉就是孙悟空，分|身多屁话多还浑身都是硬质的毛。
　　又烦又爱呢。
　　朱奉拿起大衣出门了。
　　朱奉出门前拿了张乐的一副眼镜。
　　度数不高，刚刚好。
　　阳光烈得人心痒痒。
　　微风卷着草地欢脱撒野，空气顺着清新的味道落在不远处的那片湖里。
　　出门往右，顺着公路走大概一百米就会看见一个站台，五分钟一辆公交。
　　朱奉从兜里拿了块糖啃。
　　现在还早，这里本就没什么车，方圆几里内估计也就朱奉一个人在外头晃荡。
　　于是朱奉打开手机，想在公交来之前打把游戏。
　　屏保是他和张乐拿韩政波的单反拍的情头。
　　两张合在一张里，感觉还挺好看。
　　朱奉熟练地搓了搓大拇指。
　　今天他要干一件大事。
　　昨儿晚上，趁着张乐洗澡，朱奉接了一通电话。
　　吕子曰打来的。
　　饶是吕子曰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人类，却也摆脱不了人类的本色。
　　“明天我给你媳妇儿安排个任务，你来局里，我们出去一趟。”
　　“啥意思？”
　　“王翦那小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奉扯着扭曲又想笑的脸，不敢搭理吕子曰在耳边肆无忌惮的geigeigei的怪笑。
　　即使现在朱奉一刀砍爆了那个boss，压不住的笑意还是占满了一张脸。
　　王翦也会发春……
　　不得了，还是吕子曰亲自操刀帮王翦追人家姑娘，这不得糟蹋了人家？
　　还是直接糟蹋俩。
　　心理阴影大大的。
　　朱奉在心里为那个程法医捏了把汗。
　　据说楚南杉也要来；不知道他们这些个大人今天发什么疯，不上班反倒跑来关心下属的生活作风问题。
　　吃瓜不嫌事大。
　　车来了。
　　上面只有两个老奶奶，一个坐着椅子打电话，一个握着拐杖拎着菜。
　　白菜叶上面还有未干的露水。
　　朱奉迈步去了车厢后面。
　　就连司机都懒得看他，见他坐好了，轰开油门就跑。
　　朱奉赶紧藏住了自己八卦又猥琐的笑容，戳开对话栏。
　　一个老大，一个王翦。
　　秘密行动就这么于无形之中开始了。
　　——我上车了，还有十多分钟吧。
　　——王翦王翦我来找你玩！
　　——好，他现在还在局里，你尽量快，因为等会人家小姑娘要出去溜达了@#”%~；；……
　　看后面那一大串乱码，估计吕子曰已经憋笑到拿不住手机了吧。
　　——啊？你不是，跟你那位大叔过得好好的吗？
　　——老大你好好说话，八卦而已（虽然我也很兴奋）
　　——哎呀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迟早憋出病。还是你们那里热闹。等我哦还有几分钟。
　　——你在教我做事？爆筋.jpg 爆筋.jpg
　　——行吧，你快点就行了。
　　就这么把人家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朱奉差点笑到岔气，笑到那两个老奶奶纷纷瞅了他一眼。
　　抹眼泪之际，消息栏里又蹦出一个红点。
　　是楚南杉。
　　——滑稽.jpg
　　一张图传了过来。
　　好家伙，作战方案都出来了。
　　这不比考试作弊来得快？
　　——我还是主要指战员嘞！滑稽.jpg
　　——别皮，助人为乐乃成人之美。
　　——话说为啥你们今天一个个这么闲？？
　　——因为放假。
　　放假咯！追姑娘去咯！耶比！！
　　“前方到站，宏蒙市公安局，请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Dear passengers……”
　　——我到了，你们在哪呢？门口没看见人影。
　　——我来了，你在哪？老大屋里？
　　——背后的停车场赶紧的，人家刚刚还提了一嘴要带上你呢。
　　——停车场你快点……我都看见人家了你快点！！
　　太着急了。
　　急得朱奉仍然想笑。
　　早晨的市局仍然忙碌——不过没人看见有个小男孩窜进来了。
　　他翻墙走了后门。
　　因为这也在楚南杉和吕子曰写的计划书之内。
　　——翻墙进，那个安保人员吕子曰提前打过招呼了。
　　朱奉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扭捏的身影。
　　以及他背后的那个姑娘。
　　还真有点美啊。
　　程桐雨换下了日复一日的白大褂，把不算很长的头发盘成了丸子，脖颈白皙细长又好看；没有挎包，但是背了一个单肩包在后背，束腰下是长裤和高帮马丁，又拽又养眼。
　　谁又能知道她手里握着的是解剖刀呢。
　　不过这件上衣挺尴尬的。
　　背后一只小黄鸭，前面一只大白。
　　饶是朱奉都觉得眼前一亮，平日里朴素的白色下面也是一个时尚可爱的灵魂呢。
　　王翦回头看了一眼。
　　朱奉假装不知道，默默经过了一辆车。
　　那辆车的车窗开了一个肉眼根本看不见的小缝，朱奉背过去的手最终还是接到了耳麦。
　　默契啊。
　　朱奉听见了耳麦里面那几个变态的大人们的大惊小怪。
　　“来了，走吧。”
　　“交给你了座山雕，我们秃鹫会在背后提供必要支持的。”
　　座山雕？？
　　秃鹫？？？
　　八竿子打不着啊？？？？
　　“走吧，大眼儿。”
　　“先说好，你俩要把我往哪拐。”
　　王翦回头认真的看了朱奉一眼。
　　朱奉没有来得及收回吃瓜和看美女的眼神，心脏突然就跳慢了半拍。
　　微风拂着姑娘发丝的味道钻进了两个大男人的鼻孔里，两个人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然后同时回头。
　　“说话啊冲我笑啥？”程桐雨哭笑不得。
　　——“带她去市中心的步行街。”
　　“咱们去市中心的步行街，那里新开了一家茶馆和乐器房，包你玩一天。”
　　王翦傻了，只能愣愣朝程桐雨点头。
　　“那有吉他吧？”程桐雨半信半疑，但却藏不住眼底的兴奋。
　　“妥妥的有。”
　　“那走吧！”程桐雨拽起王翦就把他扔进车后座，自己进了副驾。
　　“朱司机你赶紧的，我还知道那里有家味道贼好的烤肉店呢！”
　　朱奉脑子里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一个插曲……
　　——“交给你了吕大神。”
　　“坐稳咯——诶，钥匙呢？”
　　朱奉认为大家今天都放假了。
　　就连市中心都没什么人了。
　　——有人，不过完全没以前多了。
　　这是为啥？
　　朱奉在主驾上听王翦那怂包跟着人来疯的程桐雨一边看建筑一边乐呵，自己则敲了几下耳麦。
　　——“你们准备的如何？”
　　——“妥妥的。”
　　“哎，你俩，等会再闹，先告诉我，你们想从哪开始逛？”
　　“嗯，就那里吧，我早就想去入双新鞋了。”
　　“您呢王翦？”
　　“我略同。”
　　这小伙子，咋这么怂呢。
　　下车之后朱奉接到一通电话。
　　朱奉看了眼还在扯皮的那俩，默默走远了几步。
　　突然就觉得，看着就好甜。
　　“喂。”
　　“…………”
　　嗯？不讲话？
　　“您是？”
　　“我，吴凛。”
　　“啊，吴医生好。有什么事吗？”
　　“吕子曰跟你说了没？”
　　“说什么？”朱奉看见程桐雨正朝自己招手。
　　朱奉指了指耳边的电话。
　　“他没跟你说吗？”
　　“……没，没有。”
　　“行吧，那你来医院一趟。”
　　“现在？”
　　“对，有人找你。”
　　“王翦，我去趟厕所！”
　　朱奉一边往后走一边喊着。
　　王翦默许了，领着程桐雨慢慢淡出视野。
　　吃瓜行动就这么破产了。
　　美味的烤肉也离我而去了。
　　医院？有人找？
　　朱奉按照吴凛给的地址，走出了停车场，在一个公交站台后面的巷子口等人来接。
　　结果朱奉刚走到那里还打算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走对了，一辆摩托缓缓停下。
　　朱奉本想忽略掉的，哪想那个车手掀开头盔，直盯着他。
　　“你？？你不是……”
　　“上车，去个地方。”
　　张月国还是走了。
　　张乐大清早快五点的时候就被吕子曰叫醒了。
　　电话里，吕子曰说张月国咽气前的十分钟写好了遗嘱，里面还提到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下世界。
　　张乐在家里默默忙完了一切才出门。
　　蹑手蹑脚地堪称模范丈夫。
　　吕子曰在明，张乐在暗，一并去了一趟医院和那个地下室。
　　就在周爻黎家附近。
　　一盒子泛着灰烬和岁月的笔记，诉尽了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人关于犯罪的点点滴滴。
　　吕子曰这回终于不愁没有理由喂萧江国那几个混账子弹了。
　　张乐骑车来接人前又去了一趟医院。
　　那车是吴凛的。
　　主要是吴凛还真没听过有病人家属可以哭得那么敲人心骨，哭得那么悲壮且庄严。
　　哭得那么好看。
　　吴凛把钥匙给了他，毫不犹豫地。
　　朱奉后来找不出时间去问那边的谈恋爱进展得如何，他只知道自己被张乐驼到医院后，就看见医生正在把遗体送进楼下，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朱奉在张乐背后，捏了下他的腰。
　　“回家吧。”
　　“好。”
　　为啥说朱奉找不出时间呢——因为从大概从上午十点十一点一直到下午三点，他都没有什么机会摸到手机。
　　张乐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卫生纸都搬进卧室里了。
　　“哭泣包，你还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