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温室青年

56、56

　　“宝宝，我们去玩吧。”
　　“玩啥，王者荣耀吗？”
　　“Victory！”
　　朱奉在张乐怀里打游戏，偶尔锤一下张乐的大腿表达心情。
　　张乐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手揉腿，内心毫无波澜。
　　明天必定肿一片。
　　“不是，我说出去玩。”
　　今天天气还行，张乐留了半边窗户让阳光给屋里消消毒；张乐抱着手机靠枕和朱奉，朱奉抱着游戏和电视遥控器，玩得不亦乐乎。
　　电视里，奥特曼正在暴打小怪兽。
　　手机里，队友每时每刻都在口吐芬芳。
　　张乐戴着眼镜，觉得眉间有好多的痛苦。
　　手机屏幕的淡淡光线印在镜片上，反射着张乐被无视的弱小心灵。
　　这本是一个寂静又无聊的上午。
　　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打扰，两个人居然都有点无聊。
　　“哎，我认真的，咱们出去自驾游！逛古城住民宿，嘻嘻哈哈好好玩几天怎么样？”
　　“啧，你上哪弄车？再说了，你我看起来像是有钱去自驾游的人吗？”
　　“……你嫌弃我。”
　　“我方，挑选英雄。”
　　“迪迦！他消失他黑暗里了！”
　　“我从早上吃饭的时候刷到现在你好歹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好不好？我选了几个景点，你抽空看看？”
　　“等我打完这把，啊。”
　　“……行吧。哎，看得我也想玩了。”
　　进入对战的声音响起。
　　“先给我看看，什么样的城市还能入了您的法眼？”
　　张乐把手机递过去。
　　“嗬，这么多笔记？你还真有恒心。”
　　“那肯定，我早就有这个计划了。趁着天好人好物好的，那可不得说走就走？”
　　朱奉匆匆扫了一眼，全是绿水青山白砖黑瓦小溪潺潺的景色。
　　上次眼前是这么如此……早就忘了。
　　跟着暑假一起死在记忆里了。
　　“等我打完，慢慢看。”
　　“好嘞！”
　　他俩花了两个小时，从众多的古镇里选中了丽江这个地方。
　　“讲真，选地方都用了这么久，那制定计划还不得更久了？”
　　“没事儿，我一个活地图，我再叫一个万能管家帮我们搞定。”
　　“吕管家？”
　　“聪明。”张乐嘿嘿一笑，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朱奉自己一个人点开云南的地图和风景介绍啥的一行行看下去。
　　张乐站在窗口打电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朱奉的下巴颏。
　　雪山，古镇，酒吧，风车，步行街，湖水……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mua。”
　　朱奉看着他，张乐看着他。
　　两个人同时弯腰同时笑到摔手机，自动忽略了吕子曰在对面愤怒的骂骂咧咧。
　　张乐完全忍不住，半秒后笑到狂捏朱奉的脸。
　　“我是不是好贱？”
　　“我想想……是的，很贱。”
　　“咱出去买物资吧？”
　　“氧气瓶还是饮料罐呐亲？”
　　“我想想……假|币挺合适。”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阳台走去。
　　一共三米的距离，结果两个人一起笑到连衣服都穿不利索。
　　拖鞋都给穿岔劈。
　　“你是不是憨！那是我衣服！”
　　“你衣服不就是我衣服吗！连你的人都是我的有什么好叭叭的！”
　　“滚蛋！”
　　“嗻！”
　　两个缺货。
　　“你带够钱没？”
　　朱奉把手伸进他的裤兜，结果摸了个空。
　　“手机呢？手机都没带？”
　　“带了，在我另一个裤兜里。”
　　贱到朱奉想把他埋进土里。
　　“快说，想吃什么？”
　　“必要的干粮啊水啊，再就是为了避免低血糖或者高反弄点备用物资啥的呗，要不然你搬座超市一块出门啊？”
　　“也对。”
　　超市就在眼前。
　　从家到超市不过五分钟，朱奉却觉得走了快一刻钟。
　　路边的野草野花一并摇摆着，羡慕着面前两个灿烂的背影。
　　“欢迎光临。”机械的迎客声。
　　“嗯，谢谢。”贱贱的人类迈出贱贱的一步，直奔零食区。
　　“你能不能别像个憨憨土老冒一样？别人会以为你跟带把枪来抢劫最后只要二两花卷那样的人差不多。”
　　“关键是这里好像没有花卷，也没什么值得抢的呀。”
　　也对，连个人毛都没有，除了那个睡在收银台连来客了都不知道的收银员。
　　那个鼾声，一级棒。
　　张乐和朱奉在超市里各买各的，一个挑食品一个挑必要的背包物资，不消三分钟，两个人的篮子满满当当。
　　张乐一眼就看见了朱奉手里两大板的健胃消食片。
　　朱奉一眼就看见了张乐手里五大盒的麦丽素。
　　憋笑真的好难。
　　所以两个人用真诚的笑声唤醒了即将甩王炸在周公脸上的收银员。
　　印堂发红的收银员。
　　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个人借着这么个空当各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收银员瞪起可以杀死大肠杆菌的眼神在五花八门的食物里匆匆扫过，估摸着这一单可以赚到多少。
　　哦豁，三位数。
　　开始印堂发白了。
　　“你好，总共是二百五十元。”
　　“哈！哈！哈！哈！哈！他！在！骂！你！哈！哈！哈！”
　　爆发式的嘲笑从朱奉的喉部爆裂开来，最终来到张乐的耳蜗附近。
　　“嗯，笑屁。”
　　收银员看见了张乐压不下去的嘴角，默默回味起了刚刚那个美梦。
　　哎，俩煞星。
　　放我回去跟周公打牌嘛。真的是。
　　张乐递给收银员一维码，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出了超市。
　　收银员抬起妖孽似的眼神，卷起长衫接着睡。
　　朱奉还在笑，笑得头发花枝乱颤。
　　笑得阳光都逊色不少。
　　“再笑我锤你。”
　　“好好好，不笑了，快让本宝宝看看爹爹都买啥了……哇！哇哇哇！是麦丽素耶！！”
　　受不了了。
　　两个人就地靠在树边释放了三四分钟。
　　得亏周围没有路人，要不然第二天……今天下午指定得上热搜。
　　淡淡的阳光和湿润的空气都不屑于为他俩提供氧气和温度，纷纷溜达了别处传播幸福传播爱。
　　“你看，太阳都不喜欢你了。”朱奉指着太阳笑骂。
　　“嘁，赶紧回家收拾收拾，等会出来提车。”
　　“哪来的车？”
　　“吕子曰说他能搞定，管他的，别炸在高速公路上就行。”
　　“也对，出发咯！”
　　两背包的物资，一个行李箱的杂七杂八，两个精力旺盛的背包客，立在公交站台背后。
　　一个玩手机，一个晒太阳。
　　“说好的十一点，还有五分钟就要到了。”
　　“急啥，吕子曰会来的。”
　　“我是说，老大不是那种卡点来的人啊。”
　　“不是就不是呗。”张乐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又骚又帅。
　　朱奉脖子上挂着耳机，又年轻又非主流。
　　情侣卫衣就很灵性。
　　“哎你说，丽江会不会很热？”
　　“你是不是傻，高海拔地区！该热的时候热穿你好吧。”
　　朱奉很郁闷，敲着行李箱玩。
　　刚刚朱奉装了起码五六件黑色衣服进去！
　　怪不得张乐只装了两三件黑衣服。
　　那么多他当宝贝供着的黑色西装怪不得一个都没穿，全是清爽的白衬衫啥的。
　　良心大大的坏。
　　“要不你给老大打个电……来都来了，还打啥电话？”
　　远处一个白色且迅猛的影子顺着公路疾驰来到了朱奉张乐身边。
　　制动系统稳稳的压住了轮胎的后坐力。
　　吕子曰从主驾上探出头来。
　　即便戴着墨镜也掩盖不住他的戾气。
　　“老大好。”朱奉的嗓子有气无力。
　　“你好小朋友，还有他的监护人。”
　　“钥匙呢？”
　　“我靠你是人吗？上来就问钥匙在哪？我是空气？”
　　“嗯？刚刚谁在说话？”
　　朱奉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那我肯定要问啊，不然我背着车去旅游？”
　　“嗯，也不是不行。”
　　“哎呀你俩别皮了，讲正事不好嘛？”
　　“你这位监护人有驾照，但凡有手他都不会开进山沟沟里。这车的空间足够大，我不信你俩还能折腾出事来。油箱貌似没满，注意油量和车速就行。好了，正事讲完了，any questions？”
　　张乐比了个嘴型。
　　吕子曰看见了，也做了个嘴型。
　　“那老大，你怎么回去啊？还有这车，不会来历不明吧？”
　　“我难道很像二货吗？”
　　“像啊。”
　　朱奉一口气没憋住笑喷了出来。
　　“行啊你小子学坏了。我等趟公交就得了，你俩给我好好的去玩就可以了。过来提车，老王八蛋。”
　　张乐哇哇笑，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后进了主驾。
　　朱奉钻进副驾，摇下窗户跟站台上的吕子曰打招呼说拜拜。
　　吕子曰表示让司机赶紧走人。
　　张乐在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出，想都不想踩上了油门。
　　旅游就此开始。
　　汽车缓缓进了主干道。车流量也多了起来。
　　朱奉在副驾上貌似挺兴奋，安全带都有点管不住他了，瞪着眼睛到处看。
　　一大堆平房和绿化有啥值得看的？还不如看看这个坐在主驾上的帅气司机。
　　“哎，我有个好玩的。”
　　“啥？连车载蓝牙一起唱歌？”
　　“我有那么无趣吗？我让你把相机打开，找个好角度，拍个vlog看。”
　　朱奉当即就肯定了这一点，在张乐开过红绿灯进入一条国道的瞬间，那边响起了自报家门的声。
　　有点尴尬，张乐只能扯扯安全带掩饰自己内心的莫名其妙。
　　朱奉倒玩得嗨，嘴巴不停地各种扯。
　　朱奉还是有点分得清主次的，让司机把好方向盘是第一要务。
　　张乐在心里默默记了一个数字。然后看了看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朱奉。
　　哼，等会上了高速，困死你个小王八蛋。
　　果不其然，过去了将近半小时，朱奉就已经放下了拍vlog的手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玩游戏。
　　进ETC的时候，他在吃薯片看风景，手机在脚底下充电，不时还和司机拍几张照片做纪念。
　　张乐的微笑极度违和。
　　正式进高速了，周围全是绿色和平房，和跑图赚钱的货车卡车，以及令人烦躁的护栏飞驰过车身，朱奉开始出现了些许困意。
　　张乐一边盯着前方路段，一边拍了几下朱奉的脑袋。
　　“我说，不行了就眯一会？从这到云南起码得开到晚上。半路上万一遇见堵车，说不定你还得在车上过夜。”
　　封闭空间外轰隆轰隆的汽车声和阳光制造的温室作用，实在是太具有催眠效果了。
　　比数学老师还管用。
　　“那行，我睡会。”
　　朱奉倒也不拒绝，从后座上捞了个u型枕过来，卯足劲吹了几口。
　　好像不是特别饱满，不过朱奉不在意，挂到脖子上，歪头就睡。
　　汽车在公路上呼啸跑着，张乐本想抽出一只手抓拍一张朱奉的睡姿扔到朋友圈里装逼，可惜了，车太多，没有条件。
　　张乐点开车载蓝牙，连上手机，随便放了一首。
　　嗯，安全的音量。
　　哎，真爽啊，真想这么开着，把剩下的日子开过去算了。
　　窗外一只鸟被张乐甩到后方。它振着翅膀，停在了背后的电线杆上。
　　车速破了百。大有上涨的趋势。
　　一望无际的平原。数不清的汽车尾气与一波又一波的路边广告只停在张乐的瞳孔里不到两秒就消失了。
　　山海啊，你快来吧。
　　张乐的耐力还是杠杠的，朱奉的睡眠质量也是杠杠的，半路上张乐就去了一趟服务站，朱奉半路上就醒了一小会。
　　原因还是因为前面有点堵车，身体下方没有了机械独有的颠簸感而感到不适，故此苏醒。
　　这得是多大的沉默。
　　好在张乐准时下了高速。
　　那抹最后的夕阳打在朱奉小小的脑袋上，和嘴边的一丝口水上。
　　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可能有点刺眼，朱奉睁开了没睡醒的全身。
　　面前是蓬松的山峦与独具特色的街道。
　　好几串具有民族气息的摇铃拴在路灯下，跟着山风摇头晃脑。
　　窗外传来了一阵阵甜丝丝的味道。
　　朱奉摇下一点窗户，感受着异域的风情与美好。
　　虽然绿植还是偏多，朱奉仍然辨认出了树种的不同。
　　“到了？”
　　“对啊，咱到了，等会先去找个宾馆休息休息，开了一天了累死我了。”
　　“行。”朱奉勉勉强强伸了个懒腰，窗外的景观仍旧抓取着他的视线。
　　可能夕阳跟少年绝配吧，梵高都画不出来这么美的画。
　　张乐始终认为。
　　汽车慢了下来，山区也逐渐开始显现。
　　太阳公公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正式交班给月亮女士。
　　挂上夜色的丽江郊区，要多美有多美。
　　月亮弓着腰，依偎在那座山的侧腰上，无尽的月光正一点点雕琢着人间的俗气，温润，高冷，耐人寻味。
　　跟朱奉一样。
　　嘿嘿。
　　张乐也开始跟着朱奉欣赏风景了。
　　拴上彩灯与烟火气的小城，慢节奏大概是必需品。
　　不，必须得是慢节奏。
　　烧烤摊，包子铺，小吃店，玩具店，随处可见娃娃们和大人们打心眼里散发的笑容。
　　风车吱呀呀摇着，底下的每一块青砖都是一段万紫千红总是春的历史。
　　几串流水不慌不忙越过人们的住所，留下一个灿烂的微笑。
　　“兔崽子，快帮我找个酒店，我不可想在车上睡一晚。”
　　张乐的眼神一边在摇曳的灯火里左右闪烁，一边看看嚼薯片嚼得正欢的朱奉。
　　“哦了。”朱奉蹭的拿出手机到处滑，不时望望街边，估计再找具体位置。
　　“我好像找到一个，就在前面大概两百米。”朱奉指了指那个酒吧对面的一个看起来，装潢就挺不错的民宿。
　　“上面显示还有车位没？”
　　“好巧不巧，最后一个。”
　　“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酒店要被我糟蹋呢？”
　　嘀。
　　“欢迎光临入住本民宿，祝您玩得愉快。”
　　张乐冲前台小姐姐笑笑，拿回银行卡。
　　这家民宿没啥人啊，前台居然没有被塞满。估计全在外头浪或是窝在房内嗨皮。
　　“一间双人房快两百，但包吃喝包打扫，貌似还不错诶。”
　　张乐对朱奉的轻声细语显得稍许不关心，两只手拿着行李晃晃悠悠。
　　“不错不错，赶紧上楼，收拾屋子然后下楼，我特么的要饿死了。一到这种地方我就肯定得饿。”
　　两个人跨进电梯里，一个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个莫名兴奋的上窜下跳。
　　“哎，还真没来过这么好看的地方。”朱奉看着电梯里的广告，朝着张乐乐呵。
　　这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专业摄影师拍出来的：玉龙雪山挺拔在镜头前，人们来来往往，生活川流不息，毫不违和。
　　“我好饿~~~”张乐回以哀嚎。
　　“哎呀别嚎了，三楼到了。”
　　张乐看着电梯门刚刚打开，从兜里拿出门卡拔腿就冲。
　　“老哥，这么一大包东西，我拎吗？？”
　　“对！”
　　哀嚎声回荡在安静又美好的走廊里。
　　朱奉甚至闻到了一股火腿炒饭的味。
　　从脚底下来的。
　　这家酒店的厨子感觉还不错。
　　嘀。
　　标准设置，一目了然。清晰可见。
　　张乐扑进白花花的床被里一通发泄，把豆腐被子揉成了豆腐脑。
　　窗外有很不错还养眼的绿植，正下方有公交站台，旁边就是许许多多个早中晚餐馆。眺望远方，雪山巍峨的后颈依稀可辨。
　　朱奉傻在玄关处，把大包小包扔地上看着他撒野，哭笑不得。
　　“哥，不至于不至于。人家只是一个无辜的被子。”
　　“至于，很至于，别磨叽，我要干饭。”
　　“好好好，干饭，那您倒是也动起来呀，去换衣服，咱去干饭。”
　　朱奉看着他弹起来，拿着一个包进了卫生间。
　　还没来得及欣赏一番窗外悠长的风景，朱奉就被张乐拽到了卫生间。
　　一通乱亲。
　　油油的手在朱奉的内衣里到处游走，一时间朱奉没来得及反抗，脑袋就咣的一下撞玻璃了。
　　哇，好痛。
　　为所欲为的嘴也停下来了。
　　原来他在钓鱼执法。
　　“你敢不敢再生猛一点？但凡再多一点力你就要赔钱了。”
　　“我有分寸，我就想释放一下。”
　　“嘁，刚刚是谁叫苦叫累要休息吃饭的？”
　　“我，怎么了？哼。”
　　诶呀嗬，傲娇起来了。
　　朱奉推开张乐，脸色火红，踏着拖鞋去了主卧。
　　张乐懒得管他，自顾自收拾东西。
　　吃饭吃饭，不磨叽。
　　干饭才是第一要务。